眼前的一切,和我之前預料的基本一樣。當初陳嵐爲了不成爲我的負擔,所以,她才選擇了離開。而現在,她肯定不想再次成爲我的負擔。但我卻並不是這樣想的,我虧欠陳嵐的太多太多了。這一次,我必須要讓她和我走。
我握着陳嵐的手,柔聲的說着:“嵐嵐,相信我。和我一起回省城,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陳嵐沉默不語,任由眼淚肆無忌憚的流淌着。旁邊的艾嘉忽然看着陳嵐說:“嵐嵐,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這一次,你一定要聽卓越的,和他回省城吧!我們的人生已經夠遺憾了,我們不能再留下遺憾,聽我的,好嗎?”
艾嘉說着,眼淚也流了下來。
林宥走了過來,他看着陳嵐,也輕聲的勸說着:“嵐嵐,和卓越回去吧!我們都知道,省城纔是你最留戀的地方。那裡記載着我們的青春,我們的友誼,更記載着你和卓越的愛情,回去吧……”
林宥的眼淚也在不停的流淌着。的確,就像林宥說的那樣。只有省城,才能完整的記錄着我們的一切。所以,我必須要帶陳嵐回去。
陳阿姨的眼淚也在不停的流淌着,但她始終搖着頭。很明顯,她還是不同意讓陳嵐和我回去。
好一會兒,陳嵐忽然長嘆一聲。接着,她回頭看着陳阿姨,眼眶裡飽含着熱淚。就聽她慢慢的說着:“媽,女兒不孝,以後不能陪伴你了。您就原諒女兒,讓女兒再任性這最後一次吧……”
陳嵐的話,讓病房裡的人,無一不動容。陳嵐這是答應和我回省城了,但我心裡卻並沒有任何的開心。因爲我知道,離開醫院之後,就已經意味着生命可以按照刻度來度量了。
陳阿姨早已經淚流滿面,看着陳嵐,她慢慢的點了點頭說:“嵐嵐,媽媽答應你!只要你願意,你想去哪兒都可以……”
我們誰都知道,在這個時候,只要陳嵐提出要求,我們誰都會去滿足她的。陳阿姨更不例外。
陳嵐已經答應和我回省城了。我就和陳阿姨一起去辦理出院手續。一切都辦理結束之後,在門口,陳阿姨小聲的對我說:“卓越,嵐嵐的事……”
陳阿姨話剛一出口,她的聲音就哽咽了。我急忙安慰她說:“陳阿姨,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嵐嵐的……”
陳阿姨這才慢慢的點了點頭。她止住眼淚,看着我又說:“你叔叔腰部骨折,現在起不來牀。都是親戚朋友幫忙照顧。我回去看看他之後,就去省城找你們。我不能把嵐嵐丟在你身邊,就什麼都不管了……”
說着,陳阿姨再次的流下了眼淚。
一切都處理完之後。林宥開車,送我們幾人到了機場。陳嵐雖然虛弱,但她還能勉強慢走。要過安檢時,艾嘉拉着陳嵐的手,輕聲說道:“嵐嵐,你先和卓越回去。等我回去把工作安排一下後,就去省城找你。咱們還一起去學校的無名湖畔看雪,好嗎?”
陳嵐微微一笑,慢慢的點了點頭。林宥也拉着陳嵐的手,輕聲說着:“嵐嵐,還有我。我這面交待一下後,也會去找你們的。到時候,我們還半夜一起喝酒唱歌,醉數星星……”
我們幾人,都有着共同的回憶。雖然是簡單的幾句話,卻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這一次分別,是沒有眼淚的分別。或許因爲大家的眼淚,都已經在這幾天流盡。也或許是,大家都堅信着,用不了幾天,我們便能重新相逢。
可明天到底會是什麼樣呢?我不知道,或許只有生活本身才有答案。
回到省城的陳嵐,看着比之前精神許多。當我帶她出現在我的新家時,陳嵐四處看着,一邊看,一邊微笑着說:“卓越,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這剛剛兩年,你就能住上這麼漂亮的房子了……”
將近二百平的房子。又是市中心的黃金地段。裝修也很高檔,家電全都是智能化。這種房子的價格,不亞於一套別墅。
我陪着陳嵐看着,她雖然很滿意,但她還是說了一句:“卓越,其實我還是懷念我們從前的那間出租屋……”
因爲化療,陳嵐的頭髮已經脫落的差不多了。她無論白天黑夜,始終帶着帽子。我輕輕的摸着她的帽子,微笑着說:“那明天我們就搬回出租房,怎麼樣?”
陳嵐馬上微笑着搖頭,她柔弱的聲音,帶着幾分疲憊:“我就是隨口說說,你不用當真的……”
我微微一笑,沒再多說。
能感覺到,陳嵐已經很累了。我便帶她去了臥室,讓她上牀休息。我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交代陳嵐幾句之後,我急急忙忙的下了樓。
我先去的是醫院,雖然醫生已經說了,陳嵐現在的狀況,根本沒什麼辦法可以醫治。但我還是去醫院聯繫了醫生,讓他開一些藥。又讓醫生每天到家中靜點。
接着,我又去找了一個護工。這幾天,我要做的事情太多,每天必須要有專人護理陳嵐。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我纔開車,朝着當初出租房的方向開去。
快到出租房時,電話忽然響了。拿起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隨手接了起來,就聽對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卓哥,你猜我是誰?”
他的聲音我太熟悉了。我想都沒想,立刻說道:“一蒙,你回來了?”
我沒想到羅一蒙這麼快就回來了。羅一蒙見我猜到他,他顯得特別的高興,馬上答應說:“嗯,今天早上下的飛機。回家睡了一覺後,就給你打電話了。卓哥,你在哪兒?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