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位有多年征戰經驗的決策者,康熙皇帝布好了局,等那個不安分的兒子落網,這天夜裡,太子殿下按捺不住對皇帝身體狀況的渴求,還是悄悄到了御營地方,急於想知道消息的他甚至都沒有發現御營的侍衛竟然如此輕鬆被引開了。
太子殿下如願以償到達了營帳後方,此時皇帝的暗衛們已經盯上了他,李德全從營帳走出爲皇上端茶,暗衛就將信息傳給這位總管,當康熙皇帝看到用雙龍潛游的被子杯子裝茶時,手都哆嗦了,竟然還真是他!
“李德全,前幾日那幾位王爺所說的,你覺得怎麼樣?”,康熙皇帝似乎是隨意地問近侍。
“奴才不敢妄議政事,但太子乃國之根本,廢太子不是件小事啊,萬歲當三思。”
胤礽耳朵貼近營帳勉強聽到裡面的對話,這主僕二人的對答將他的心徹底澆冷了,廢太子?他臉色煞白,再沒有了接着聽下去的心情,轉身小心離開,立即有暗衛看到回稟了消息,“太子殿下失落的回營帳了”。
“沒有立即找謀臣嗎?”
“沒有”
“那就盯緊太子的人”,康熙皇帝揉了揉額頭,“有什麼情況,及時稟報朕”
“奴才遵旨”
御營帳這邊兒發生的事,其他人是一概不知道的,蒙古王爺們該吃喝還是吃喝,其他幾個阿哥該社交還是社交,年秋月依舊帶着幾個人和所有畫板畫具穿梭在草原附近找好的風景。
“阿依木,你看她畫的真好看”。年秋月在即將完成畫作時候聽到身後傳來流利活潑的蒙古語,回頭。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年秋月衝她笑笑。以頗爲順暢的蒙語道,“你看可以,請安靜些”
這姑娘一愣,點了點頭,倒是旁側的婢女有些不忿,想說什麼被姑娘給制止了,只好不悅地將馬匹交給侍衛,自己陪着主子看陌生女孩兒作畫。
年秋月光上色就用了大半個時辰,這姑娘竟然真的坐下來看完了。末了嘖嘖感慨,“你們漢人做什麼都是麻煩,一幅畫就用了這麼久,不過倒是挺好看。我是烏金蘭澤,你叫什麼?”
“我叫年秋月”,年秋月將筆洗好收好,雨琴將畫板平放下來等着草原的風將畫作晾乾,烏金蘭澤一聽這名字,皺起了秀氣的眉。看向自己侍女,“阿依木,我怎麼好像聽過這名字?”
“格格,這是郡王給您說的比箭的姑娘”。阿依木將審視防備的目光看向年秋月。烏金蘭澤恍然大悟,“哦,是你啊”。她努努嘴,“阿兄說你騎射很好。可我看你和那些伴舞的姑娘一樣瘦弱啊”。
“郡主您不也是個纖瘦的姑娘”,年秋月知道蒙古族的姑娘多是心直口快。也就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那不一樣,我三歲時就跟着阿爸學騎馬了,你可不行”,烏金蘭澤一本正經地搖搖頭,很是得意地道,“我給你說,你爲着面子最好還是別比了,若是執意比賽,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要知道,草原上再也找不到比我騎馬射箭更好的姑娘了。”
“爲着臉面,我才更不能退縮啊”,年秋月抿嘴一笑,“郡主不用手下留情,因爲我也會盡全力的,不論結果,過程纔是最重要的。”
“嗯,那就好,有沒有人誇過你,你很好看”
“有啊,郡主不就是嘛”
烏金蘭澤笑了,“你這漢人還真是特別,以前也有人跟來圍獵,她們只會繡花和歌舞,你要是誇她兩句,各個都說是謬讚,我問過聖人,謬就是不對的意思,本格格說話哪裡不對了,還是你直爽。”
“她們受的教養就是這樣”,年秋月見畫作已經幹,就將畫軸小心卷好,放到行囊裡,烏金蘭澤湊近看了看,已經放了好幾副圖畫,“你很喜歡畫畫?太子說十六阿哥畫畫很好,你比他怎樣?”
這話……年秋月無語了下,不好回答啊,“我沒和他比過,但都說十六阿哥擅長畫人肖像,我更喜歡畫些風景,你們草原可真漂亮,我以前只是聽說很美,這纔是第一來,驚呆了。”
“那是,走,我帶你去遠處湖邊看看,那裡可美了”,聽到誇讚自己的家園,烏金蘭澤很是開心,好客的蒙古姑娘立即上馬就要做嚮導領新朋友遊玩草原,不料有人快馬而來,“不好了,郡主,王爺……王爺他出事了”
“啊,你說什麼,阿爸他怎麼了?”烏金蘭澤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麼了?”
“王爺說郡主說過想要個狼皮襖子,就出門打狼,結果被狼咬了”,一身蒙古侍衛裝的漢子語氣都帶着焦灼,烏金蘭澤身子晃了一下,立即飛奔到自己的白馬邊,打侍衛手裡抓過繮繩,利落地上馬,“駕”,馬如離弦的箭一般飛馳而去。
年秋月和其他人見此,都知道出大事了,忙跟着快馬回去。
因爲太過於緊張,烏金蘭澤的馬跑的極快,年秋月幾人回營帳時烏金蘭澤已經到了好一會兒,正在藩王的營帳內守着,年秋月剛一下馬,就和李德全走個碰頭,“年小主回來了啊,奴才奉命來看王爺的情況”。
年秋月點頭,“郡主聽聞消息已經極速趕去,諳達帶着院判大人還是速速去吧。”
“年小主,我家格格當您是朋友,您不去嗎?”阿依木有些不悅地開口,她的馬術比不得烏金蘭澤,被甩在了後面,只好和後來趕上的年秋月幾人一起回營。
李德全聽到後,回頭促狹地笑了,“小主還是這麼善於交際,跟着咱家一起看看吧。”
年秋月無語,只得跟上。
纔到營帳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哭聲。還有烏金蘭澤郡主的怒喝,“阿爸還沒死呢。你們哭喪呢,騰格里不會要了阿爸的命的。”
“小郡主。那可是狼牙咬傷的,狼牙有毒”,不知是哪個妾室回的話,堵的全帳篷都安靜了,又聽烏金蘭澤惱怒道,“巫醫呢,怎麼還沒來?”
“有太醫”,年秋月跟在李德全身後進來,聽到這兒。開口道,“李總管奉皇上之命帶來了御醫,郡主讓開些,讓他爲王爺診斷下,這是我們最好的太醫。”
李德全跟着康熙皇帝這麼多年,多少會些蒙語,也就跟着行了一禮,“咱家奉天可汗之命來看望王爺。”
郡王這會兒也匆忙趕來,他一早被太子叫去騎馬遊玩。剛剛得到消息,進了營帳直奔牀邊,“阿爸怎麼會被狼咬傷,草原上哪裡有隨意攻擊人的狼羣。何人作祟?”
烏金蘭澤這才反應到這個問題,“對啊,不是秋末冬初。這會兒狼羣根本不缺食物,阿兄。此事有蹊蹺。”
李德全心底嘆了口氣,皇上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郡王、郡主稍安勿躁,此事皇上已經安排人嚴查,定會給蒙古皇室一個交代。”
烏金蘭澤的哥哥眼神暗了幾分,“交代?好,希望天可汗能和騰格里一樣公正,還我烏金皇室一個公道。”
李德全背心出汗,這是發現什麼了嗎?年秋月在一側聽得一頭霧水,此事隱情很大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彼時,御帳中,皇帝一臉疲憊,“當真如此?”
“奴才不敢欺君。”侍衛低頭,語氣恭敬。
康熙皇帝摩挲了下手上的黑皮奏摺,這是暗衛彙報監視人情況的奏摺,歷來都是私下不見光的東西,這本里面記錄了太子最近幾日的一言一行。
“太子”,康熙皇帝緩慢地說出這兩個字,猶如揹負了千金重擔,他許久嘆了口氣,“殺人滅口都忍不了幾天,何成大事?去將隆科多叫來。”
“喳”
隆科多離開時面無表情,衣袍掩蓋的手中捏了枚令牌,他和剛回來的李德全擦肩而過,雙方對了個彼此能看懂的眼神。
如果說佟家最大的心願是什麼?貴妃在世時是有個佟家和愛新覺羅家的血脈,貴妃去世後的幾年推翻太子就成了新的目標,至於原因,就牽涉到佟家和赫舍裡家的恩怨了。這裡就不言明瞭。
烏金王爺的病重給蒙古其他貴族帶來的影響不大,但對其中一位王爺影響甚大,就是他的堂弟,也就是另一位上奏太子言行的王爺。
那日聽到太子喝醉後的不滿言論,他們兄弟二人就擔憂會被醒後的太子滅口,才先下手爲強的奏表了太子的不臣言論,本以爲太子肯定會被廢,誰知……如今自己哥哥一倒下,這位王爺心裡就忐忑不安了。
左思右想,他索性將事情告訴了其他幾位王爺,同時將懷疑也給聲名了,幾位王爺臉都氣綠了,“太子也太不像話了”
“因爲這就要要人性命,若是將來他登基,豈不是人心惶惶”
蒙古的王族左思右想都不舒服,第二日就聯名上書要求皇帝還蒙古族一個公道,把康熙頭疼地直想喊過來那個逆子揍一頓,但一喊,事情就暴露了。不是不能廢太子,但在木蘭以這樣的罪名廢太子,廢完第二天蒙古人就敢暗殺了這個兒子。怎麼說也是赫舍裡拿命換來的兒子,他心疼。
於是,愛子到了不分輕重的康熙皇帝又一次給太子擦屁股,將罪名推到了看守野獸的一羣人身上,玩忽職守沒有鎖好籠子,以至於造成大罪,併爲了補償,答應給蒙古人今年的糧草加上三成,蒙古人忖度了利益息事寧人了,就連烏金郡王都沉默了,唯有一人,徹底憤怒了,她就是烏金蘭澤。(……)
PS:廢太子是一個過程,康熙皇帝對於這個兒子寄予了厚望,但太子做的事在不斷挑戰他的底線,如今皇帝已經有了廢太子的念頭,就差最後一根稻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