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蠱毒後,年秋月懸着的心總算能落下兩寸了,她回去就將太醫們給聚集一起,直截了當,“你們誰知道蠱毒?”
“蠱毒?”太醫們變了臉色,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也不敢多說,聊了兩句,就把目光投給了太醫院院判方潤。
方太醫心裡暗罵一聲“一羣狐狸”,罵完他還得出列,“臣等不大明白側福晉的意思,是巫蠱還是蟲蠱?”
“巫蠱我還找你們太醫做什麼?”年秋月很不高興。
“臣明白了,只是……蠱毒是南疆蠻人善用之毒,太醫院也沒有太多記載,臣……”
“行了,我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翻查書籍,去想辦法。”年秋月不等方太醫說完,就起身了,這樣的答覆並不能讓她滿意,她索性拂袖離開,出了門,忍不住抱怨,“太醫院是養了羣廢物不成?提到蠱毒,就給我這個答案?”
她說完,依舊難掩怒火,“梧情,四爺在南疆有人嗎?”
“沒有,南疆歷來排外,主子爺的人都是要來回傳消息的,南疆只要發現有人泄露消息,都是直接驅逐境內的。”
年秋月駐足,有些無奈,“烏拉那拉氏臨死前這一番反撲可真是一記重擊,真是深諳鬥垮一個人的精髓。”
“主子,小主子們不是沒有救啊,您忘了,烏金郡主。”彤情突然湊上前,“烏金郡主和馮瑛不是去南疆了嗎,這麼些年了,主子也能和她聯繫了。”
“烏金?”年秋月腦海裡浮現出了那個大聲叫自己“格桑花”的豔麗女子,想起半年前的那封信,她眼中閃爍着幽光,“烏金她確實去了南疆,而且,也住了小一年了,只是……蠱毒一直是苗人不傳的秘密。我們連是什麼蠱都不知道,怎麼解毒?”
彤情蔫了。
年秋月原地想了想,眼神閃過狠厲,“不行。我只給她六個時辰,若是福晉還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出來,我不介意採取些特殊手段。”
“主子該不會是要刑訊吧?”梧情倒吸了一口冷氣。
年秋月脣角勾起一抹笑,陰狠的笑容出現在嬌媚的臉上顯得很是詭異,膽小的彤情瞬間嚇得一個哆嗦。還沒壓下自己要飛的魂魄,就聽見自己主子冰冷的聲音響起,“我這樣溫柔的人怎麼會刑訊?去將湯圓這兩年習的字,做過批註的書籍送牡丹院幾本,福晉吃了藥會睡覺,不管你們用冷水潑還是用針扎,都要讓她醒來,看完那些東西。”
“那是福晉啊,主子,會不會……人都要死了。這事兒被人知道了,對主子您的名聲不大好。”彤情聽到針扎,忍不住手都抖了幾下。
“叫你去你就去,哪裡那麼多廢話,孩子重要還是名聲重要?!”年秋月柳眉一豎,頓時怒氣止不住蹭蹭上涌,彤情忙應答一聲“是”,和梧情離開去辦事。
於是,就只餘年秋月自己走回梧彤院了,在院門口時。遠遠看見有一個丫鬟打扮的人在院子處徘徊,年秋月觸不可見的蹙了一下眉,近前時候,那丫鬟一見是年側福晉。忙不迭行禮,“奴才給年側福晉請安,年主子吉祥,可算等到您了。”
“等我?”
“可不是嘛,奴才主子聽說您去了牡丹院,似乎還知道了些什麼。主子心裡着急四阿哥,就派遣了奴才來打聽打聽,可知道咱們府上幾位阿哥格格到底中了什麼毒?”映紅說話聲音都是急促的,可見真心着急。
待跟着年秋月進了梧彤院,大門一關,她的聲音才正常了,“耿側福晉就是有些心急,聽風是雨的,見主子您突然去牡丹院這樣反常的舉動,就有些多想了,而且,她不知道從何處聽說的,說是主子爺把情況給您說了。”
“給我說?還真是看得起我”,年秋月撇嘴,“牡丹院的可疑奴才可都帶到府上地牢裡去審問了,我能知道什麼,她心急,我就不心急了,回去吧,告訴耿氏,福晉那兒的確知道了些消息,只知道是蠱毒,福晉動的手,具體哪種蠱毒我和她知道的就一樣多了。”
“奴才明白。”映紅一甩帕子,蹲身跪安離開。
年秋月冷哼了聲,沒有心情多計較,進了屋子就開始試圖聯繫空間,但是看到那個進度賊慢的進度條時候,還是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SHIT!Fuck you!”
聯繫不上系統,又不知道什麼蠱毒,年秋月有些沮喪,她真心沒有想過這麼神奇的毒有一日會用到自己孩子身上,她前世聽說過苗人巫蠱,她還以爲就是個傳說,畢竟21世紀已經失傳了,誰知道穿越了幾百年,竟然還能見識到了這樣奇特的毒素,若不是因爲用的地方不對,她還真心想好好研究下這種毒素。
年秋月一個人並沒有在屋內待上多久,先是四爺來了,接着一壺茶水還沒有煮好,四福晉要求見年秋月,四爺的眉頭就皺成了川字,“她來做什麼?!讓她回自己院子裡養病去,別給人添亂。”
這個時候,送到金奴和他徒弟手裡的人還沒有招供,四爺還不知道是自己結髮的妻子給自己孩子下了這麼狠毒的蠱毒,不惜以自己爲養蠱的飼料,也要養出足夠狠辣的毒物,報復和她爭寵的年氏、耿氏以及薄情的四爺。
蘇培盛正要傳話,年秋月忙阻止了他,“爺,是我讓福晉來的,我有事和福晉商討,您先回避一下。”
四爺眉頭一絲未緩解,“爺爲什麼要回避?”
“爺”,年秋月拉長了聲音,“您就聽完一回,求您了,我和福晉間真的有要事商議,您在場長的話,福晉一緊張,什麼都不和我說怎麼辦。”
年秋月的話讓四爺直覺有問題在內,他頗有深意的看了眼年秋月,起身離開了,走到二門口,看到被人擡在竹牀上的烏拉那拉氏時候,驚訝了下。沒有說話。
年秋月見到烏拉那拉氏時候也是愣了一下,烏拉那拉氏看起來很是狼狽不堪,身上的衣服是溼噠噠的,頭髮還在滴水。髮髻已經不成樣子,蠟黃的臉上卻是一陣詭異的興奮,瞧着那眼神,看見年秋月那一瞬間,年秋月只覺得自己被狼給盯上了。
“福晉想見我?可是想到了什麼想說的話?”
“弘...弘昕在哪兒。我要 見一見他。”烏拉那拉氏的目光透着一股詭異的興奮,這讓年秋月很不舒服。
“弘昕昏迷着,現在還不是清醒的時候。”
烏拉那拉氏的目光閃爍了下,出其不意開口,“蠱毒也不是不可以解除。”
年秋月看着水碗兒的視線立即直勾勾盯上去,“你說什麼?”
“我說還有解藥”,烏拉那拉氏明顯有些不樂意,“我是本意不想留有什麼解藥的,但是我兄長他主張凡事都留一線生機,將解藥不知道給埋藏在哪兒了。你讓我見一見弘....五阿哥,我讓讓帶你去找我兄長。”
“你說的是真的?你既然執意要毀了幾個孩子,毀了我的希望,又怎麼會由着你兄長留下解藥的存在,福晉,雖說我入府時日短,但是您的脾氣我還是知道不少的。”年秋月眯眼,心裡驚喜,面上卻是持有懷疑態度。
烏拉那拉氏冷哼一聲,“本福晉不稀罕騙你們。若不是爲了...五阿哥,你以爲本福晉會親自來你這院子?”她掃視了眼四周,年秋月識趣地屏退了所有伺候的奴才。
烏拉那拉氏這纔開口,“你讓人送去的文稿我看了。是輝兒的筆跡不錯,裡面有一兩篇策論也是輝兒寫的,沒有讓其他人看過。那練習的大字,也是他後來的筆跡,起承轉合的小毛病也沒有改,四爺注意倒沒有我不知道。但是我現在也可以肯定了,你沒有騙我,那就快讓我見見輝兒!”
“他不在我這屋裡,在西廂那兒,讓人擡着你去就是了,只是.....他昏迷着,如今一日醒來的時間只有兩個時辰,你想說什麼他也聽不見。”年秋月慢條斯理的,“即便他醒來,你以爲他會原諒你這麼一個自私自利的母親?上輩子爲了能讓四爺誇讚弘輝,你不白天黑夜讓小孩子去寫字看書,你怎麼不想想一個孩子用得着這樣揠苗助長嗎?你拖垮了孩子的身子骨,還讓孩子成功有個逆反心理,不然他能爲了看個打架爬到假山上去嗎?”
她說一句,烏拉那拉氏的臉白上一分,說到最後,烏拉那拉氏的臉色已經從黃轉到了毫無血色,“我只是想讓四爺多注意下他,多注意下還有這個兒子,你那時候後還沒有進府來,你懂什麼?你不知道四爺有多寵着李氏,他又是長子,是將來繼承家業的人,我能不嚴格些嗎?”
“你這是在找藉口”,年秋月說話一針見血,“你只是愛你那可憐的臉面,你從沒有好好考慮過你的孩子需要什麼,你只是從四爺的話去思考孩子怎麼樣纔算對的,纔會討自己阿瑪歡心,說到底,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女人,別說什麼繼承家業的狗屁混賬話,孩子就是孩子,不需要那麼多加班加點兒的學業,你關心過他什麼愛好嗎,你知道他喜歡畫畫嗎,你知道他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嗎?你知不知道他最討厭吃的就是青菜,那是四爺喜歡的,不是他喜歡的,他最喜歡的菜是板栗燒雞!”
烏拉那拉氏有些怔怔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良久,才聲音不大地道:“我只是想給他鋪好路,我擔心有弘時在,他的位置不一定保得住,只有他實力強大了,纔不會因着四爺寵李氏就動搖他的位置。”
“是,你說的對,實力強大了那點兒寵愛動搖不了真正地位,但你怎麼就不明白,不管是四爺還是弘昕,他們想要的都不是這些權利,皇家的人缺金少玉,缺地位和權利嗎?沒有世子位置他依然能榮華富貴。弘時在四爺面前就是個真正的孩子,渴望父親關愛的孩子,你兒子呢?那是下屬還是兒子啊?換我我也偏心。”年秋月已經無力吐糟,“你分明不是養兒子,你就是給四爺培養一個合格的屬下,你做福晉失敗,做母親也失敗,難怪你連李氏都鬥不過,我告訴你,福晉,你最恨的是當時沒有藉着鈕祜祿冰凝殺了我,我最後悔的事是上書求汗阿瑪饒了你一命,我不想讓四爺落個刻薄的罪名,不想讓自己擔上個逼死元妻的罪名,結果呢?我的兒子因爲我的一時間猶豫而陷入了今天的境地裡,真是諷刺。”
烏拉那拉氏囁嚅了下嘴脣,想了想,纔開口:“是我自己害了自己兒子!真是可笑!我回來的意義就是再次害了自己兒子嗎?你怎麼知道我和..五阿哥不一樣的?”
“憑什麼我事事都要告訴你,這個重要嗎?比起這個,你還不如早些告訴我你用的蠱毒到底是什麼,我也好早些讓人找解藥。”
“你讓我見見五阿哥。”
“好,梧情——”,年秋月冷着臉叫來自己丫鬟,讓梧情帶着人擡着烏拉那拉氏去見弘昕,她並沒有跟去,和四爺坐在屋子裡等結果。四爺是搞政治的人,腦子極其靈光,這一會兒功夫已經想明白了一些相關內容,臉色黑得跟炭似的,“是福晉做的?”
年秋月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讓四爺暴怒,“這個毒婦!爺顧念夫妻情分,沒有要了她的命,她竟然敢......沒有了幾個孩子,就弘時那點兒資質....哼!可惡,爺要烏拉那拉家付出代價來!”
“不用!”年秋月突然開口,“福晉也是個可憐人,感情的事,本就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多出來一個,都會有受害者產生,她也是個受害者,性子極端了些。烏拉那拉家這次還藏起了解藥,可見安札心裡還是不認同他妹子的做法的,福晉一個垂死之人,罷了。”
她難得的感慨口氣讓男人聽得很是驚訝,許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