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晉的招數是正妻最常用的挑撥妾室爭鬥的招,所謂招不在新,能用最好,這個方法是無數做正室的女子代代傳下來的,做妾室的雖然也知道,卻總是因爲爭寵而明知是坑也要邁進去,就因爲有了寵愛才能立足,不僅僅是女子的吃醋問題了。
李氏沒有邁進去這個坑,年秋月也沒有邁進去,這就讓烏拉那拉氏很不愉快了,這兩人的劇情按照她的設想不該是這樣走的,李氏那胸大無腦的不是應該和這個丫頭鬧僵起來纔對啊,怎麼……?
她轉而一笑,看見幾個位分低的妾室進來,道,“瞧瞧,人都到齊了吧,鈕祜祿妹妹,你今日的衣服倒是別緻。”
“妾謝過福晉的誇讚,這裡可是有一位更會穿着打扮的,妾可不敢班門弄斧,年小主這衣服繡的鯉魚咱們可是從未見過呢。”鈕祜祿冰凝進門見到那個女人坐在那兒,怒火就蹭蹭上躥,止不住就酸溜溜地說話。
“你不說我還真沒有發現,這水波紋間的小小鯉魚繡的可真是費神,不過別緻的緊,這顏色也好看,不過…配上咱王爺賞的鎏金黑珍珠應該更有貴氣纔是。”逮到機會的烏拉那拉之卉立即猛給年秋月拉仇恨值。
果然,此言一出,李氏都沉不住氣了,看向年秋月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宋氏和尹氏更是直接表示自己的醋意,那眼神如果可以做刀子用,年秋月身上絕對是傷痕累累。
“奴才就不是個貴氣的人,也帶不出那貴氣。就不東施效顰了”,年秋月知道烏拉那拉氏這是在給自己拉仇恨。但她很無奈,只好努力給自己減少些仇恨。雖說沒有多大可能。
“年小主就不要自謙了,早年我還曾被誇花容月貌,如今見了年小主才知道原來真正的美人在這兒呢”,鈕祜祿冰凝哪裡願意讓年秋月這麼退縮,立即打蛇上棍。
莫說這鈕祜祿冰凝和自己早就是對頭,就算不是對頭,那將來也是同一個男人的女人,哪裡會沒有敵意,年秋月只是看了看鈕祜祿冰凝,兩人對個神色。只覺得空氣都凝固了。烏拉那拉氏看在眼裡,突然有了主意。鈕祜祿氏就是個格格,弄破天除了個庶福晉也沒有什麼可升的了,至於側福晉,有李氏和年家女子,爺又不喜歡她,進她房裡的次數一個手掌也可以數過來,她根本就不足爲懼。
“你們都坐下吧,鈕祜祿妹妹。你來坐這兒”,烏拉那拉氏指了指自己左下方第一個位置,衆人的眼神都閃了下,年秋月卻笑了。大家都不是傻子,四福晉這意思她明白了,李氏瞟了眼自己對面的位置。嗤笑了聲,“福晉可真是疼愛鈕祜祿妹妹。我都吃味了。”
“鈕祜祿妹妹小,你這做姐姐的也和她計較。不怕年姑娘笑話你”,烏拉那拉氏只當自己聽不出李氏的嘲諷。
“我就是說笑,瞧姐姐倒和我計較起來”,李氏抓一把瓜子,嗑起來,“這戲也快好了吧,我聽說是姐姐親自改的戲本,當年姐姐可是四九城的才女,哎,對了,年姑娘也是才女,你們倒還可以琴棋書畫的,我這隻能讀個《女則》的,就等着看看戲好了。”
這話說的,年秋月看了眼李氏,暗示不少啊,也很打臉啊,只能讀個《女則》?不管怎麼說,李側福晉雖然打臉了,也給自己了提示,這個戲摺子是四福晉寫的,自己是不能隨意更改的。她想起幾天前詩青說的話,掃了眼四福晉身後俏麗的詩青,垂下了眼簾。
“戲班子正在上妝,想是快好了,不如我們邊走邊說,待到到了花園,想來呢,也是好了。這戲,我也只是翻看了翻看”,烏拉那拉氏也聽出了李氏的意思,心裡暗惱,但李氏受寵多年,她又是個“賢惠”的,總得耐着性子啊。
當下,她起身,李氏也跟着起身,其他幾個妾室就跟在了他們身後,特別有意思的是,年秋月本想跟在後面,但李氏一走,宋氏幾人卻不動了,紛紛看着她,年秋月愣了,“你們這是……”
“年姑娘,您請”,宋氏笑笑,“您的身份我們都知道,就別擺這個架子了,早晚都有這麼一天,您請吧。”
鈕祜祿冰凝更狠,“年姑娘不是擺架子,她啊,是守規矩,福晉曾經說過,年小主的規矩那可是太后娘娘都贊過的。”
年秋月看着她們一唱一和,道,“難得各位姐姐想的周全,竟然怕我不適應,那我就不矯情了,順了各位的心思,好歹也算是客人,讓主人家的爲難倒是我的不對了。”
她說着,快步走出了大廳,門外是她的隨身丫鬟扶風,見她出來,迎上去,小聲道,“格格,剛剛蘇總管來過了,說是王爺讓您一出來就出門,戲不看也罷,有重要的事情。”
年秋月皺眉,看了看跟着出來的幾人,越發覺得煩悶,“福晉那兒呢,怎麼說的?”
“王爺說蘇總管已經去說了,讓您不用管這些小事。”扶風似乎很高興雍親王能這麼對自己主子,因而話語裡都是掩飾不住的喜色。
這會兒,尹格格見年秋月停下不走開口了,“喲,年小主這是又怎的了,莫不是看到這兩顆石榴樹起了什麼感慨要停下來做詩嗎?”
幾個格格跟着低聲笑,年秋月皺眉,“幾位還是先行一步吧,我剛剛得了人交代,府外有人找我,需要先出府,已經派人給福晉稟報了”。
“您還真是大忙人”,武氏忍不住也跟着損一句,“我們是整日閒着去打葉子牌,巴不得有人來找呢。”
“武格格何必妄自菲薄,福晉是個大度的,您只要稟報一聲,哪裡不讓武家的人來看望您呢。”
武氏輕聲嗤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年秋月出了府門,就看到車輦店衚衕內停着一輛馬車,簡單但木料卻很難得。這會兒的衚衕比後世寬敞的多,這附近又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住的地方,是以各府都建的不小,衚衕爲了方便馬車進出,留的空間就更大了。見年秋月出來,車伕對着車內說了一句什麼,車簾掀開,四爺探出了頭,“可算出來了,福晉這是給你們準備了什麼好茶啊。”
“自然是好茶,貢品的西湖龍井,福晉說李側福晉很喜歡這茶,總去她那兒喝,我覺着還好,泡茶的總差點味道。”年秋月踩着小太監的背上了馬車,她很無奈,四爺這兒從來不備小腳凳,她只好上車時賞了這奴才一個荷包,喜得小太監眉開眼笑,“奴才謝小主賞。”
“何日竟然這麼大方了,宮裡鮮少見你賞奴才銀錢”,四阿哥端坐在馬車裡,手裡撥弄着一串佛珠,年秋月走過去坐下,絲毫不見生疏地拿過佛珠 ,摩挲了兩下,“這不是覺得這孩子不容易,宮裡賞錢的貴人多如牛毛,我就不去吃力不討好了。”
“說的是”,四阿哥點頭,“爺見你剛剛那麼揪心,可是不習慣?”
“是不大習慣”,年秋月一貫認爲像四爺這樣的人,見了太多演戲的,在他面前還是自然些好,鬥敗了那麼多兄弟的人,他本就是最好的影帝,何苦三腳貓似的演戲累着自己還被看笑話。
“蘇培盛,記着以後給馬車備上小腳凳”,雍親王高聲吩咐完,道,“你這丫頭還是這麼大膽,李氏都沒你膽子大,就這麼刺啦啦地就告訴爺你不習慣,吃定了爺會讓着你?”
年秋月心裡一咯噔,這話…她斜晲了一眼四爺,“奴才知道爺您心情好,不會與奴才計較嘛。”
“那你說說,爺怎麼心情好了?”
“皇上賜給您了親王府,您若不高興幹嘛現在去那兒呢”,年秋月狡黠地一笑,說不出的可愛,四爺有了逗她之意,“皇祖母說你慣會揣摩人脾氣,但你這次可真是說錯了,爺心情不好,還很不好,你有什麼辦法讓爺高興起來?”
“唔”,年秋月側頭仔細打量了四爺,扁扁嘴,“奴才昨天去廟裡還願,方丈說奴才心不誠,應當塑十八羅漢金身,燒上一百零八朵金箔蓮花,還當點九十九柱香才行,怒才覺得他騙人”
“你是還什麼願那麼麻煩”,四爺皺眉
“當然麻煩,因爲奴才許的是四爺您笑口常開,常樂開懷啊,主持說這個太難了佛都盡力了”,年秋月故意蹙眉一臉的爲難,逗得四爺大笑,“你個丫頭,又給爺耍小聰明。”
兩人在馬車裡開着玩笑,四爺府裡烏拉那拉氏卻黑了臉,“爺就這麼接走了她,還共乘一車?把這消息擴散出去,沒有嫁進來就開始勾引爺們兒出行遊樂,年家的名聲還不都得讓她丟盡!”
“這……”,嬤嬤猶豫地道,“她的名聲丟盡了,主子爺那兒會不會知道,若是爲她出頭……”
“用蘅蕪院的釘子,她們不是不想爭嗎,我偏要她們鬥起來,丹青,你等會兒把管事的幾人叫來,我要捧起來鈕鈷祿氏”,烏拉那拉氏眼裡滿是算計,年氏,哼哼,內院沒有人能讓爺這麼掛心,絕對不能,萬一有了孩子,還沒人牽制,將比李氏還難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