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轉到屋內,年秋月進了屋子,就將面上的輕紗給去下了,九阿哥近乎於有些貪婪地看着她,開口第一句話竟然是“你清減了許多。”
年秋月愣了一下,苦笑了下,“也是正常的。”
“後悔嗎?”
“怪不得別人”,年秋月抿抿嘴,“跟了誰都免不了的事情又有什麼後悔不後悔的。九爺,今日約你在這酒樓見面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諸位阿哥里面我最信任的也就是你,有些事兒我能讓你幫忙卻是不敢讓其他人幫忙。”
“四哥也不敢嗎?”九阿哥竟然頗爲犀利,年秋月怔怔地,“哪裡敢,四爺是出了名的六親不認,辦起事來公事公辦地很。”
九爺突然笑了,“你嫁人時候,爺一直都對自己說,沒關係,只要你還記得爺就行,現在爺總算可以心裡舒服了。
年秋月嘆口氣,沒有說話,九爺見此,垂下眼簾,將凳子拉開,年秋月坐下,他又親自給年秋月倒上參茶,“我喝酒,你喝茶,說說吧,你找爺有什麼事兒?”
年秋月看了看他,對上九爺幽深的眼神,竟然不敢直視,慌忙將視線移開了去,簡單將事情說了下,卻沒有提烏金蘭澤的孩子不是二阿哥的。
九阿哥聽完表情甚爲有趣,“你讓我幫忙把老二的孩子給偷偷放走?那可是皇家的子嗣,憑着這個孩子,烏金郡主後半輩子都衣食無憂。竟然想和馮瑛那個悶棍私奔?!老二自詡天下所有美人不管看上錢財還是官位,都會死心塌地對他,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側福晉竟然跟個侍衛都不跟他。還不氣死他啊。”
“可千萬不能告訴他”,年秋月皺眉,急道,“依着二阿哥的性子,他趕直接告訴皇上,到時候,大家可是通通攤上事了。”
“你當爺傻啊”。九阿哥冷笑道,“過上幾年,爺再想辦法告訴他。二哥就算是有心也無力了。這多大的一個笑話了,爺一定得看看。”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你說過的話,我什麼時候沒有記到心裡過。你求爺辦的事。爺又幾時沒有辦到,你放心,只要你的人到時候拿着這個,我調動的人馬會往相反方向追,還會幫助你們引開其他人手”,九爺從懷中取出一個精鐵打造的環扣,有三根指頭寬,上面刻着奇奇怪怪的紋路。
年秋月接過。拿在手上看了看,這才點頭。收起來,“好,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駟馬難追”,九爺也笑着,見事情談完,他用力拍怕手,門外的九阿哥的小廝小卓子就傳話讓酒家上菜,陸續的各種菜餚就進了廂房,樓下觀望的人中王浮德暗暗了一句,“九爺真他、娘、的有錢。”
旁側人胳膊肘碰碰他,指指小卓子等人,王浮德很識趣地閉嘴了。
這句飯吃完就已經是將近未時,年秋月重新又帶好面紗,正要離開,九阿哥卻做了個讓人詫異的動作,他竟趁着年秋月在整理面紗的時候,手一伸,將她頭上的珠花給拔了下來,年秋月吃驚地擡眼去看,見是那朵整個玉雕琢的珠花被九阿哥給拿去了,頓時變了臉色,“還來,這是四爺送的,若是 被知道了,我該何處解釋去?”
“要還給你也可以,那就將你手腕上的香囊給爺,作爲交換”,九阿哥聽說是四爺給的,心裡 也不大高興,年秋月聽得氣急,“你這奸商,說什麼換啊,還不都是我的東西!”
“那你給還是不給,你若不給,爺可就將這珠花拿走了,這麼大一整塊的南玉給雕刻成了花,四哥待你也是不一般了,若是他知道.....”,九阿哥的話還沒有說完,年秋月就一把將手上的小香囊給解下扔給他,“給你,你怎的還是這麼賴皮,珠花還我。”
“哎,你別動,爺給你簪上”,九阿哥聽到說他賴皮也不生氣,反而嬉皮笑臉地湊上前,非要給年秋月帶上珠花,年秋月只能彆扭地站着,讓他給戴上了珠花,等他一戴完,就冷哼一聲,出了門,正要將門摔上,九阿哥已經出來了,“爺送你。”
“不用”,年秋月白他一眼,提着裙襬下樓,梧情疑惑地看了眼九爺和自己主子,也跟了上去,九爺看着她離開的身影,無聲笑了下。
底下的王浮德依然沒有離開,見着年秋月主僕離開,他手一動,兩個狗腿子就出門了,許久,方纔回來,“少爺,馬車七拐八拐,後來進了雍親王府。”
唉呀媽呀,王浮德一聽,這心裡就直撲通,那個冷冰冰不講人情的閻王?一個九爺就夠有權勢的了,竟然又牽扯出了個鐵帽子的親王,這個女的何方神聖啊,王浮德之所以混了這麼久都還在四九城內晃盪,最好的一個特性就是極爲有自知之明,惹不起的人他從不去招惹,因此,他熄了想要報仇的心思,但有個問題卻是從此在他心裡種下了,還在後來引起了不大不小的一個事端。
年秋月此時是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會被跟蹤的。她回去的時候,四爺依舊還沒有回來,換下衣服,將環扣收好,年秋月坐在榻上還覺得有些懊悔,自己應該再強硬些的,這怎麼可以留個香囊在九阿哥手裡,萬一......那香囊雖說沒有繡上個什麼名姓的,但熟悉點兒的都能看出來自己的繡技。她沮喪地敲敲腦袋,真是一孕傻三年,竟然還真的沒有多想,這九爺哪回能真的扭過自己,裝一裝哭什麼,他怎麼也不會不歡珠花的。
這種情緒一直延續到翠薇來報,說是李側福晉來了,年秋月嘆口氣。收回所有不相干思緒,“打的什麼由頭?”
“說是來看看您”,翠薇答道。
“那就帶到廳堂吧。我這就來”,年秋月起身,雖說在自己院子裡,也不能就這麼着見客吧,她看看自己身上的簡單的真絲睡裙,還是無袖的呢,這也就只能讓自己院子裡二等以上的丫鬟和四爺瞧見。旁的人哪裡能看見,若是這麼見了李氏,明日整個王府都會傳開自己毫無禮數。行煙色媚行之舉。
彤情進來幫她簡單收拾了下,年秋月穿着中衣,外面罩着比較寬鬆舒服的長袍,頭髮挽住。斜斜地簪了個簪子就來到了廳堂。李氏看見她這樣愣了下,“妹妹這身打扮倒是稀罕。”
“我這身子越發沉了,平日在自己院子裡都是隨意拾掇拾掇,怎麼舒服怎麼來,倒是讓姐姐見笑了。”年秋月笑笑,坐在了主位上,雲屏已經上過茶了。
“這懷了身子可不就是這樣吧,到後來是越發沉重。都不想動一下,懷一個當初就讓我累得夠嗆。走路都是丫鬟們扶着走的,何況說妹妹這肚子裡可是個雙胎。說來,還是妹妹有福氣,家世好,相貌好,身段嬌,若不是姐姐早生出來些年數,這後院裡哪裡還有我的立足之地,更不用說弘時的出生了。”
“姐姐可不要誇我了,我的福氣能有多少,這不才從危險裡走出來,入府這麼長時間了,以我之見,還是姐姐有福氣,弘時阿哥聰明伶俐,靜筠格格體貼溫柔,姐姐這兒女繞膝的,看得誰不羨慕,就是我這孩兒生出來,也不知是府上的四阿哥還是五阿哥呢,還不是得叫弘時阿哥爲哥哥。說來這,姐姐可要回去好好教導下弘時,將來可要多多照顧下我家孩子,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咱們府上不還是他們兄弟幾個親近嘛。”年秋月自來是很會揣摩人心的,更別提還有個善解人意的技能,這可是金手指,打從她進來坐着,就開始發動技能看李氏的想法。這麼一看,她還真想笑,李氏的思路可真是放的遠啊,竟然想着開始幫弘時奪取世子之位了,想來探探自己的口風,話說,這也想得太早了點兒吧,世子之位誰要啊,要爭也是爭將來的太子之位啊。
年秋月的這番話讓李氏心裡很舒服,看來年氏還是沒想着對弘時怎麼樣的,她想着,就又開始出招,“妹妹這話說的可真是說到了我的心裡,弘時是現在府上唯一的男孩兒,若是耿格格和妹妹的孩子依次出來,弘時也是個當哥哥的,當然要對弟弟們照顧些。就是弘時身子骨不大好,昨日也不知道是怎麼的了,竟然肚子疼起來,請了太醫才知道是孩子不知道吃了什麼不該吃的,可把我心疼的啊,妹妹現在估計也能體會我的感覺了,孩子可是做額孃的命根子。”
年秋月眯了眯眼睛,心道,可真是打盹就有人送枕頭,她做出幾分緊張和疑惑的樣子,“好好的怎麼會吃壞肚子,這哥兒的吃食可都有人看着呢,姐姐回去可要好好查查,弘時怎麼也算是爺目前的長子,眼熱姐姐的定然多了去了。想我還沒有孩子就能被人恨成這樣,就不要提姐姐了。孩子可是孃的寶貝,我聽說弘時是打小身子不大好,姐姐是日日憂心,可不是姐姐的命根子嘛,不過也要顧及靜筠格格的心情,那可是個將來嫁出去的格格。說句實在的,弘時將來就是娶妻了也是距離姐姐不遠的,可這女兒就不一樣了,不過,和咱們最貼心的其實還是爺。我都想過了,等我這孩子生出來,女兒就養在身邊,男孩兒長到六歲就給送到前院先生那兒去,先生可比我有才幹多了,我也不求別的,將來孩子無論文武 都能有些本事,掙個功名的,別長廢了就成。”
李氏震驚得看着她,“妹妹你可真不心疼孩子啊,六歲就給送前院去?白日裡去讀讀書便罷了,你這是認真的?”
“啊”,年秋月點頭,“論起長幼尊卑,我這孩子什麼都不是,還不如藉着個龍鳳呈祥的彩頭,將來只要有幾分能耐,也能混個一官半職的,再加上王府的庇廕,這輩子也是沒用什麼憂愁的了。姐姐如今是王府長子的親生額娘,又有個二格格,也是王府的長女了,姐姐何用憂愁啊,妹妹卻是不行的,只能仰仗着四爺還有孃家了。”
李氏哪裡知道年秋月在給她畫陷阱,還覺得年秋月分析得很有道理,心裡越發舒服了,“難怪太后娘娘那麼喜歡妹妹,和妹妹談天心裡就是舒服,妹妹可真會說話。說來,人各有福氣,姐姐比不得妹妹的家世,還有爺對妹妹的寵愛,也就是還好有個弘時,就是頑劣了些,實在讓我犯愁。”
“小孩子哪個不頑皮啊,瞧姐姐說的,還好這是與我說說,要是給其他人說,沒準兒出了門,人家就啐你,大些就該上進了。”年秋月還是笑着,孟氏在她身後在心裡鄙視死李氏了,這是出門顯擺來了?
李氏哪裡是真的說自己孩子啊,還不是就是謙虛謙虛,聽完年秋月的話就大笑,“你啊你,還真是什麼都敢說,都說你是個謹慎的,我瞧着啊,你可是最膽大的。就這張嘴啊,可真是厲害。”
“我說的也是實話。”年秋月笑笑,一點兒也不生氣,李氏就點頭,“是實話。那我也和妹妹說個實話,前些日子,鈕祜祿妹妹來我那院兒了,給我說了幾句話,我瞧着她那表情可不大好。”
“姐姐說的是.....佛堂那個還是......”
“佛堂那個,也不知道是怎麼出來了,可能是遇上鈕祜祿家的事兒,準她回去看了看。”
年秋月反應很快,“她回去看了看,回來時候卻到了姐姐的院子,怕不是幾句話的事兒吧,想拉攏姐姐一同對付我?”
李氏也不覺得尷尬,“妹妹就是聰慧,姐姐沒有答應,府裡都知道你身後咱們爺是一直站着的,姐姐有兒有女的,爺看在孩子份兒上也是不會忘了我的,何必去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兒?姐姐是想着,在我這兒行不通,在其他人那兒......”
“姐姐言之有理,我這兒謝過姐姐提醒。”年秋月對着李氏行了半禮,李氏忙閃開身子,“可不敢當,就是隨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