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武將氣得臉紅脖子粗,脖頸上,青筋暴突,凌若夕毫不懷疑,若是他現在沒被綁得嚴嚴實實的,他絕對會衝上來,找暗水拼命。
“好了,丞相大人是什麼人,和我們沒有關係,”她在暗地裡狠狠瞪了暗水一眼,示意他少說話,小心暴露了他們的身份,“這位將軍,我想你大概要在這裡多待一段時間了。”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男人自認爲自己給出的承諾已經夠高了,但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居然還不肯放了自己,甚至還要將他扣留下來。
“你們難道不是南詔人?是北寧的探子?”他腦海裡靈光一閃,怒聲質問道,在他看來,但凡有血性的南詔國國民,都不會對國家眼下的局勢視而不見,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後,應該會立即放他走,投奔前方戰場。
可是,凌若夕的話,卻打破了他美好的幻想,這讓他不得不懷疑他們是否是北寧國派來的探子,埋伏在南詔國境內,有所圖謀。
“探子?區區一個北寧,夠資格用上我們嗎?”暗水譏笑道,不論是北寧還是南詔都沒被他放在眼裡,這兩個國家給他的印象,都不怎麼好,一個半斤一個八兩。
男人暗暗鬆了口氣,看樣子是自己想多了。
“把他們帶下去,押回柴房。”凌若夕不願多談,揮揮手,立即有兩個身材健壯的男人,推搡着三人,往柴房的方向走去,遠遠的,男孩放聲大哭的聲音,和少女不斷安撫的話語,順風傳來。
凌若夕揉了揉眉心,眼眸深邃得看不出任何真實情緒,如同汪洋大海。
“姑娘,留着他們只怕不行啊,萬一他們逃走,那咱們這兒可不就曝光了嗎?”暗水小聲提醒道,“不如咱們斬草除根,一鼓作氣把他們給做了!神不知鬼不覺,姑娘你不是說過嗎?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你太暴力了。”凌小白一驚一乍的驚呼道,那控訴、指責的目光,讓暗水忍不住嘴角一抖。
喂!別說得他自個兒好像是白蓮花好麼?
“不,暫時先把人留着,或許會有用。”凌若夕心裡還有別的打算。
“那好吧,就依姑娘的意思。”暗水很快就妥協了,他也就是建議建議。
“孃親,寶寶去給你盛飯。”凌小白咻地一下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小跑着到飯桶旁邊,主動請纓,想要替她盛飯。
“小少爺真懂事啊。”小一坐在椅子上,感慨道。
凌若夕冷眼看着兒子大獻殷勤的舉動,心頭冷笑連連,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小子又犯了什麼錯,還是又有什麼事想要請求自己了?
不是她故意曲解凌小白的做法,而是因爲,他實在是前科累累,每次對自己獻殷勤,總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對了凌姑娘,我剛纔見你進屋前,似乎有話想說。”暗水不知道她心裡此時正在想什麼,回想到她在剛抵達大堂時,欲言又止的模樣,趕緊出聲詢問。
“哦,也沒什麼,”凌若夕頓時恍然,手掌輕輕拍了拍額心,他不說,她或許會忘記了這件事,“如今兩國戰火連連,衛斯理在邊境散播我會幫助南詔的傳言,這事,你們應該都清楚。”
“是啊,那人簡直太可惡了,自己的實力不行,就想出這種方法來拖姑娘你下水。”暗水說到這事,那叫一個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即衝到邊關去,把衛斯理給揪出來,暴揍一頓。
凌若夕聽着他一個勁的熟絡衛斯理的不是,眼底暗潮閃爍。
暗水說了大半天,說得是口乾舌燥,好不容易喘過氣來後,他拍拍胸口,擡眸,就被眼前這一雙雙複雜的眼睛給嚇了一跳。
“你們幹嘛這麼看着我?”他渾身一抖,戒備的問道。
丫的,他有說錯什麼嗎?
“二哥,我們還是第一次發現,你有做女人的潛質。”一個男人高高豎起拇指,向他誇讚道。
“我是不是該感謝你的表揚啊?”暗水的臉黑乎乎的,如同一個鍋底。
“好了,吵什麼?”這些人半刻不鬥嘴會死麼?凌若夕心頭各種無奈,她怎麼覺得,自己身邊全是一幫逗比?
“凌姑娘,你剛纔突然提起南詔和北寧的戰事,是啥意思啊?”暗水立即將話題轉到了正事上,困惑的凝視着她,不明白她這番話的言外之意。
“這都不懂麼?孃親肯定是想參加進去!”凌小白大聲嚷嚷道。
“這怎麼可能?”暗水搖搖頭,對他的說詞分外不屑,如果凌姑娘要參與這件事,早就出手了,哪兒還用等到現在?
“哼,小爺絕對沒有說錯。”他的孃親,他最瞭解了,一定是他猜的這個意思。
“凌姑娘你就別吊咱們的胃口了,到底什麼事,你說。”暗水實在不喜歡這種模棱兩可,左猜右猜的事,只想凌若夕給個痛快。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紛紛聚焦在她一個人的身上,說是萬衆矚目也不爲過。
“事情的確如小白所言。”凌若夕也沒再逗弄他們,斬釘截鐵的說出了自己的打算,“衛斯理既然用我的名義詔告天下,我若是躲着不出現,豈不是會被人非議麼?”
她什麼時候也在乎別人的看法了?暗水想不明白,畢竟,凌若夕平時可一點也不像是會在乎這種小事的人啊,再說了,她若是在意,幹嘛不提早出手?非要等到現在?
暗水總覺得,這個理由絕不是真正的。
“好,就該讓這些妄自動用姑娘名號的人付出代價。”深淵地獄的男人們則沒暗水想得那麼多,他們好久沒鬆動鬆動筋骨,如今有這等好事,怎麼能不讓他們羣情激奮呢?
一雙雙被戰意蘊染的眼眸,璀璨奪目,一股股起伏不定的玄力波動,在這寬敞的大廳裡來回涌動着,似一波接一波的浪潮,前仆後繼。
凌小白驕傲的挺起了胸口,看吧,他就知道自己沒猜錯。
從小在孃親身邊長大,哼哼哼,沒人比他更瞭解孃親了。
黑狼無語的趴在他的膝蓋上,小爪子吧唧一聲,遮擋住了自己的雙眼,它一點也不想看到小少爺抽風的樣子,這種驕傲、自豪的表情是在鬧哪樣啊?
“姑娘,咱們要怎麼做。”衆志成城,幾乎所有人都在暗中激動着即將開始的行動。
看着這幫神情亢奮的男人,凌若夕的眼前卻出現了另一幅畫面,那時候,尖刀部隊的人都還在,每次有大戰即將發生,他們也總是這樣,用着期盼、激動的表情,看着自己。
平靜的黑眸裡,有黯淡的光芒閃過,她很快穩定住情緒,沉聲道:“收拾一下東西,儘快啓程,帶上柴房裡的三人,一起出發趕赴前線。”
她得去會會這個膽敢用她的名義散播謠言的丞相大人。
一整天,整個山寨全部活動起來,女眷們幫忙收拾着行李,男人們則聚集在一起,議論着此行會遭遇到什麼事,他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出發,想要啓程。
“孃親,”凌小白一邊疊着衣裳,一邊問道:“爲毛你會突然改變主意啊。”
“你不是說在山寨裡待着無聊麼?”凌若夕用力將包袱裝好,輕輕拍了拍,放到桌上。
凌小白眼眸蹭地一亮,但隨即,他又搖搖頭:“纔不是這個理由呢!孃親不準糊弄寶寶。”
他不是傻子,纔不會相信她是爲了給自己找樂子,才決定參加到這種事情裡呢。
“被你看出來了啊。”凌若夕毫無愧疚感的聳聳肩:“知道了我的目的以後,你打算做什麼?”
“不做什麼呀,寶寶只是問一問而已。”他就不能有點好奇心麼?
“以後離暗水遠點,別跟着他學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小小年紀好奇心這麼強,將來還得了麼?
又一次無辜躺槍的暗水,若是在此,一定會欲哭無淚的大叫冤枉。
凌小白乖乖的點頭,“可是孃親,寶寶真的很想知道理由嘛。”
他只是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居然能讓他說一不二的孃親改變主意。
凌若夕沒搭理他,任由凌小白在身邊一個勁的嘟嚷抱怨,她卻穩如泰山,第二天清晨,天空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凌若夕得到小丫的傳信,確定了前方戰線的方位後,立即率人出發,她只帶了以暗水爲首的二十人,至於其他的,則被她殘忍的丟在了山寨裡看家。
被選漏的男人們幽怨的站成一排,整整齊齊站立在山寨外的空地上,看着同伴蓄勢待發的樣子,心頭說不出的羨慕嫉妒恨。
“孃親,他們看上去好可憐,要不然……”凌小白同情心大發,想要爲這幫人說說話,多一個人多個幫手嘛。
“知道這一路的路費開銷麼?”凌若夕言簡意賅的一句話,頓時讓凌小白打消了想要爲他們說情的念頭,雙手合十在胸前,“抱歉啊大家,不是小爺不願意幫忙,而是小爺真的有心無力,你們可別怪小爺啊。”
靠!這個小財迷。
原本還對他感激涕零的衆人,齊刷刷在心底爲他豎起一根中指。
小少爺翻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不就是捨不得銀子麼?需要裝出這麼可憐巴巴的樣子來麼?
小一將裝滿傷藥的小行囊遞給凌若夕,“師姐,你千萬要注意安全,別受傷了。”
“小爺怎麼有種看見娘子送相公出門的即視感?”凌小白頂住來自四周的壓力,小手輕輕摩擦着下巴,總覺得眼前這一幕說不出的古怪。
暗水在一旁偷偷朝他遞了個眼神,表示他也有同感。
凌若夕伸手接過包袱後,利落的掛在凌小白的脖子上,把兒子往懷裡一抱,雙足蹬地,人已化作一道墨色的殘影,迅速消失在了半空中。
“喲西,出發!”暗水大手一揮,率人跟上,徒留下滿地的男人,仰着脖子,目送他們的影子消失在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