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旭捂着嘴幸災樂禍地瞧着一臉哀怨的少主,沒想到少主也會有今天,這是不是就叫做一物降一物?
堂堂雲族少主自幼身份尊貴,誰會想到,他竟會在一個女子手裡栽跟斗?
“你下手居然不留情面?”雲井辰神色頗爲複雜,新奇中帶着幾分薄怒,無奈中又透着些許寵溺。
栽了,少主是真的栽了。
雲旭無力地搖搖腦袋,只覺得英明神武的少主在妻奴的道路上已經越走越遠,幾乎快回不來了。
凌若夕冷哼一聲,袖袍由上至下揮落,一股凌厲的玄力自體內迸射出來,刺破空氣,朝着雲井辰逼去。
他腳下一轉,急忙避開,玄力撞擊上後方的灰牆,轟隆一聲巨響,牆壁竟硬生生被破開一個大洞。
“哇!地震啦。”凌小白被這突如其來的響聲驚醒,甚至來不及穿上鞋子,頂着一戳呆毛,摟着黑狼就往屋外衝,當他看清院子裡的畫面時,口中驚疑道:“孃親?壞叔叔?你們怎麼在一起?”
在一起?
雲井辰敏銳地聽到三個讓他心情大好的字,顧不得與凌若夕鬥氣,勾脣輕笑:“小白,好久不見,過來讓本尊看看。”
他勾勾手指,姿勢像極了在喚自己飼養的寵物。
凌若夕眉梢冷峭,盯着他的目光冷得快要結成冰渣子,凌小白下意識身體一抖,趕緊搖頭:“你叫小爺過去,小爺就過去,豈不是很沒面子?小爺幹嘛聽你的話?哼!你這個壞蛋,去見孃親,居然不帶上小爺,還想送孃親禮物,大獻殷勤,小爺決定了,今後要討厭你。”
肉嘟嘟的小手指着雲井辰,數落着他的過錯。
被兒子當面指責,雲井辰嘴角的笑瞬間僵住,額角青筋歡快地跳動幾下,很想把兒子帶走,好好教導教導他,見到爹爹,應該是什麼態度。
但想想帶走凌小白後的下場,雲井辰便打消了這個突然升起的念頭。
“不愧是你教導出來的兒子,頗有其母風範。”至少就這天不怕地不怕的膽量而言,的確是如出一轍。
“多謝讚美,如果沒別的事,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這裡不歡迎你。”凌若夕直接下了逐客令,對雲井辰一點好感也沒有,看見他便火大,深更半夜跑來對她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這男人,腦子被門給夾了嗎?
凌若夕上輩子不懂情愛,甚至連所有的感情也在一次次冰冷機械的任務中,消失殆盡,她只知道,要活着,活着完成每一件任務,直到最後被組織拋棄,一怒之下,炸了整個總部。
在她眼中,雲井辰既然擁有旁人可望而不可即的身份,那麼,自己這個丞相府的大小姐應當入不了他的眼,連番的示好,甚至贈送那般名貴的玉佩,必定是有所圖謀。
她從不信這世上有無緣無故的好,而云井辰更不像是擁有聖母心腸的男人,她怎能不戒備?
“本尊千里迢迢只爲見你一面,你竟將本尊避之門外?”雲井辰呼吸一重,只覺得這女人未免太不識好歹,但當他撞上那雙無情且冷漠的眸子時,心底的怒火猶如被一盆涼水迎頭澆下,刷地熄滅掉。
罷了,誰讓他偏偏就喜歡上了這麼一個與衆不同的女人呢?他多的是時間,有的是耐心,與她死纏爛打。
“這是穩定修爲的靈藥,可以助你固定本源。”手腕一翻,從袖中滑出一個質地極好的玉瓶,他隨手拋向凌若夕。
她下意識接住,眉頭猛地皺緊:“什麼意思?”
他怎麼會忽然贈送自己靈藥?
“本尊近日無法脫身陪伴在你左右,你務必要照顧好自己,懂嗎?”雲井辰霸道地說着,絲毫不在意凌若夕冷淡的反應,“本尊會盡快處理好一切,然後,陪在你身邊。”
“滾!”迴應他的,是凌若夕雷霆一擊,夾雜着盛怒的殺意,融入掌風,這一刻,她是真的動了殺心!
雲井辰不慌不忙地側身避開,嘴角甚至掛着一抹惡劣的微笑,火紅的影子在空中閃爍,停在她的身旁,俯身飛快在凌若夕的臉蛋上落下一吻,與其說是吻,更像是嘴脣與肌膚簡單的相觸,卻奇異地,讓兩人的心房同時被什麼東西擊中,他怔怔凝視着眼前這張放大的絕美容顏,眼底閃過一絲癡迷。
“雲井辰,你找死!”凌若夕勃然大怒,從沒有一個男人敢這麼對待她,眼底掀起駭然的怒火,她擡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扇去。
雲井辰來不及躲閃,左臉被無情擊中,啪地一聲清脆聲響,讓圍觀的凌小白與雲旭徹底驚呆了。
好直接,好暴力。
瞧着雲井辰白皙妖孽的面容上掛着的顯目手掌印,凌小白無意識抖了抖身體,第一次覺得,說不定孃親平日裡對自己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一巴掌換一個吻,值。”雲井辰輕輕撫了撫臉上的印記,嘴角上揚的弧線再度加大,眼見凌若夕餘怒難平又有動手的跡象,他急忙飛身朝後躍去,“時辰不早了,本尊還有要事,就此拜別。”
他剛躍上高牆,又不知想到了什麼,步伐猛地頓住,月光下,火紅的身影孤立在高牆之上,衣訣在夜風中翻飛,銀冠下束起的墨發上下飛揚,一身氣勢,睥睨天下,霸氣威嚴。
“對了,本尊險些忘記問你,手,疼嗎?”說罷,他曖昧地大笑兩聲,便消失在了這廣闊無垠的夜幕中,但空氣裡,依舊殘留着都屬於他的那股讓人魂牽夢縈的淡淡香氣。
凌若夕死死握住拳頭,整張臉早已是一片陰沉,她惡狠狠瞪着雲井辰消失的方向,似要將此人千刀萬剮。
雲旭偷偷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對自個兒的少主既佩服又無奈,你說這人要走就走吧,還偏偏拋下這麼一句話來示威,可不是火上澆油嗎?
偌大的院子內,氣氛凝重得讓人快要喘不過氣來,位於暴風雨中心的凌若夕,氣息森冷,凜然的殺氣快要化做實質,可見她此刻有多憤怒。
凌小白乖巧地閉上嘴,站在一旁默默地替雲井辰哀悼,下次見面,這個壞蛋絕對會遭到孃親可怕的報復的。
“你出來。”凌若夕凌厲的眼刀狠狠刮向暗處。
雲旭苦着一張臉,自暗處現身。
“把牆恢復原樣,另外,牆壁的破壞費,一千兩銀子,一個子兒也不能少。”凌若夕無情的命令道,隨後利落的轉身,走向臥房,每一步,都好似踩在某人的屍體上,步伐格外沉重。
雲旭聽到這一命令,頓時哭笑不得,他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啊?明明對她騷擾,惹她生氣的人是少主,怎麼偏偏最後遭殃的卻是自己呢?
“節哀吧,小爺很同情你,真的。”作爲被自己的親孃吭過無數次的凌小白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撫,“孃親只是讓你賠一千兩銀子已經算是很大方了,至少她還是把你給留下了,對吧?”
雲旭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淡定一些,但那時不時扭曲的五官,委實讓人無法將他與沉默、古板聯繫起來。
“我知道了。”不就是一千兩銀子嗎?大不了他豁出去了,現在給了多少,他會一筆一筆地記下,等到將來返回雲族,向少主討要回來。
雲旭的算盤打得叮噹響,但當這一日真的來臨時,他卻忽然發現,抱有如此純真想法的自己,真心弱爆了。
此乃後話。
回到房間,凌若夕剛坐下,便看見手裡緊握着的藥瓶,眉頭猛地皺緊,下意識想要把東西給扔掉,卻又遲遲沒有鬆手。
“孃親,這藥是不是很值錢?”凌小白摟着黑狼,穿着白色的中衣站在凌若夕跟前,好奇地打量着她手裡通體晶瑩的玉瓶。
看上去似乎還值幾個小錢。
“孃親,咱們打個商量好不好?藥給你,瓶子給寶寶,怎麼樣?”凌小白笑盈盈地問道,開始打起凌若夕擁有的所有物的主意。
要知道,一趟柳城之行,可是消耗了他好幾百兩銀子,又是添購馬車,又是住進客棧,他的小金庫出了好大一筆血,現在是到該補一補的時候了。
凌若夕把玩着藥瓶的動作微微一頓,挑眉問道:“你這是想要和我對半分?”
“嗯嗯。”凌小白當即點頭,盯着藥瓶的眼神,彷彿要把它給吞下。
“我沒打算留下它。”即使沒有服用下靈藥,但云井辰送出手的,怎麼可能是凡品?瞧瞧他第一次送的禮物,就能猜到,這支靈藥絕對是一等一的好東西。
凌若夕愈發覺得,這男人必定是有所圖謀,不然,他是吃飽了撐的,纔會對自己大獻殷勤嗎?
她一沒權勢,二沒實力,唯一所能聯想到的就只有……深沉的目光落在兒子凌小白的身上,可把他嚇了一跳,哎呦喂,孃親這麼盯着他看做什麼?
打量一下自己的衣着,沒哪個地方不對啊。
“孃親,你別這麼看着寶寶,寶寶害怕。”凌小白露出一絲怯意,緊緊摟住懷裡的黑狼,活像是正等待人凌虐的小可憐。
“賣萌可恥,這一招,對付我沒用!”凌若夕白了他一眼,隨手將藥瓶放入懷中,被凌小白一通蠻攪,她倒是歇了將這東西丟掉的念頭。
雲井辰在天亮時分,才趕回族裡,雲玲盡忠職守在殿外守了一夜,肩頭染上了些許晨露,見他風塵僕僕的回來,急忙屈膝行禮:“拜見少主。”
“恩。”他好心情的應了一聲,嘴角常年掛着的笑容,似乎真實了不少。
雲玲餘光瞥見他臉蛋上若隱若現的巴掌印,頓時臉色驟然一變,殺氣騰騰地問道:“是誰?是誰這麼大膽竟敢對少主動手?”
雲井辰輕輕摸了摸臉上的印記,邪魅一笑:“一隻小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