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燃燒的火把不停的閃爍着,火星在空氣裡跳竄,昏暗的光線下,凌若夕信步走到七人面前,當見到那些縱橫交錯的傷口時,她森冷的面容,隱過一絲冷怒。
手臂輕輕一抖,袖中的柳葉刀滑入掌心,這是玄鐵製成的武器,是天底下最爲鋒利的,對付這鐵環,應該足夠。
想到此,她強行從丹田提取出一絲玄力,手臂一揮,一束白光自衆人的眼前閃過,叮叮叮,撞擊上那連着血肉的鐵環上。
“唔!”撞擊產生的痛苦讓暗水不自覺悶哼一聲,緊閉的雙目,虛弱的睜開,他似乎有些不太適應房間裡的光亮,微微眯起眼,只覺得眼前有好些人影在晃動。
“把人放下來,小心一點,不要觸碰到他們身上的傷口。”凌若夕在一旁吩咐道,方纔的動作,已讓她體內最後的力量被掏空,此刻的她,虛弱得連站立也會雙腿打顫,背脊輕輕靠住牆壁,她一邊指揮着隊員救人,一邊開始調整內息。
當七人被小心翼翼的從牆壁上放下,他們就已從昏迷中醒來,隊員們一個個紅着眼眶,看着他們,像是在看破碎的娃娃,充滿了痛心與憐惜。
“你們……”暗水明顯愣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人居然會是他們。
“二哥,你別說話,你身上還有傷呢。”一個隊員哽咽的說道,他顫抖着手指從衣袖中掏出一個藥瓶,撕扯開暗水身上破碎的衣衫,倒在那些血肉外翻的傷口上,全然忘記了,這兒還有一個女人。
男人野性的軀體***的出現在凌若夕的面前,那些淋漓可怕的傷痕,爲他們更是增添了幾分血腥的美感。
凌若夕神色不變,說實話,男人的果體什麼的,她早就看膩了,根本不可能出現什麼害羞、難爲情的表情。
爲七人做了簡單的包紮後,隊員們將他們一個個駝在自己身上,準備撤離。
他們的琵琶骨被貫穿,體內又有迷藥在作祟,如今虛弱得就連一個普通的女子也不如。
“走吧。”凌若夕好不容易纔勉強恢復了些許力氣,立即下令撤離。
順着來時那條漆黑的通道朝上行走,衆人的速度不快,他們一邊要顧忌背上的傷患,一邊還要顧及凌若夕虛弱的身體,以至於走得極其緩慢。
“姑娘,抱歉。”暗水趴在一名隊員的背上,向身旁並列行走的女人露出一絲慚愧的苦笑。
他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低估了敵人的狡猾,不僅沒能給她一份驚喜的禮物,甚至還連累她千里迢迢跑來營救。
“有力氣說話,不如留着點,免得又暈死過去,給大家惹麻煩。”凌若夕沒好氣的諷刺道,這是獨屬於她的關心。
暗水怎會聽不出她話裡暗藏的關切?抿脣一笑,倒也不再開口。
有什麼話,他們可以離開後再說。
剛從通道中衝出,屋外的打鬥聲,便清晰的傳入衆人的耳膜,凌若夕擡腳跨出大門,定眼一看,頓時愣了。
喂喂喂,這是人間地獄麼?
絕殺與木堯梓等人在屋外的院子裡匯合,二十餘人在上千士兵的包圍中,如同砍白菜一般,拼命的放着殺招,一波、波人倒下,便有一波、波人添上,滿園入眼盡是一具具死狀各異的屍體。
“屠夫!惡魔!”凌若夕滿頭黑線的嘟嚷道,她覺得,自己身邊的人似乎就沒一個正常的,她也會殺人,但絕不會用這麼殘忍的手段,生撕活人什麼的,真的很兇殘有木有?
“還真是老大的作風。”暗水睜開眼睛,有氣無力的笑道。
凌若夕這才記起,貌似在深淵地獄中,一直有着有關於絕殺出手狠辣的流言,只不過,她沒有親眼驗證過而已。
而眼前的這一幕,她想,她算是真切的體會到了,絕殺的威信到底是怎樣堆積起來的。
“速戰速決。”她眸光一冷,立即下令。
聞言,正在交鋒的絕殺等人加快了速度,身影所到之處,莫不是鮮血漫天,血花飛舞。
他們硬生生在這密密麻麻的人羣中殺出了一條血路,凌若夕被隊員們夾在中央護着從血泊中踏過。
“是皇后!”
“皇后娘娘出現了!”
有士兵眼尖的看見了凌若夕,甚至認出了她的身份,立即驚呼道,頓時,已節節敗退的將士們,猶如打了雞血般,呈現出了一種近乎可怕的瘋狂。
他們開始放棄與絕殺等人交手,轉而向凌若夕發起攻擊,即使體內玄力耗盡,但凌若夕的身手還在,她一邊朝院外挪動着步伐,一邊與四周涌來的敵人交鋒。
銀針暗藏指縫,每一次出手,必定有人會慘死在她的手下。
“不行了,這樣下去人只會越來越多。”絕殺猛地擰起眉頭,退到凌若夕身旁,將一名正打算偷襲她的士兵連頭帶身體撕成了兩截,漫天的血花滴落在他的黑衣上,衣衫粘稠,血珠順着他的衣角落下。
“從天上走!撤!”凌若夕一咬牙,不錯,他們的確個個是高手,但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如今幾乎整個城池的士兵都往這裡而來,繼續待下去,他們勢必會被拖入消耗戰,就算有再高強的修爲,也禁不住上萬,上十萬的士兵圍攻啊。
絕殺的想法與她不謀而後,手臂猛地圈住她的腰肢,腳尖用力點住地面,整個人凌空躍起,從士兵的包圍網中,衝出,一眨眼,便已帶着人消失在了衆人的視野裡。
見此,隊員們紛紛效仿,他們乾脆利落的解決掉了面前的敵人,飛身跟上。
“放箭,把他們射下來!通通射下來。”將軍氣得哇哇直叫,要是讓皇后娘娘安全離開,他還有什麼臉面對朝廷面對皇上?
想到傳言中,南宮玉對凌若夕的在乎,他愈發堅定了要將她擒獲的信念。
漫天的箭雨刷刷的刺向尖刀部隊的隊員們,有人撐開保護罩,將羽箭隔絕,有人則躲閃不及,無意間被刺中,但最終,即使是這如同潮水般猛烈的攻勢,也沒能阻擋住他們離開的步伐。
“該死!”將軍面色鐵青,一拳狠狠砸在了身側的牆壁上,怎麼辦?他竟讓皇后娘娘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皇上若是知道了……想到近些日子以來,少年天子愈發殘厲可怕的手段,這名將軍忍不住打了個機靈。
“將軍,有急報。”一名士兵從院子外急匆匆跑來,湊到將軍耳畔,衝他一陣低語。
將軍臉上的怒容瞬間化作狂喜:“消息屬實嗎?”
“奴才不敢欺騙將軍,人就在城外被擒,如今正押解着送入城中。”
“好!”將軍頓時仰天長笑,心頭的得意勁溢於言表,“快替本將軍準備文房四寶,本將要親自寫信將這喜訊上報皇上。”
他帶着張狂的笑容離開了戰場,好不容易死裡逃生的士兵們原本以爲會遭到一通迎頭怒罵,可誰想到,他們的統帥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還笑了,這是爲什麼?
他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隱隱覺得,將軍的變化與方纔傳來的消息絕對有關聯,既然頂頭上司開心了,他們也沒必要在戰戰兢兢的,衆人打理戰場的開始清洗戰場,包紮的前去包紮。
絕殺攬着凌若夕的腰肢,一路飛奔近百里,直到確定敵人的軍隊不會追趕上來後,他才鬆了口氣,從天上落下。
這裡是一處深山的山腳,一條汨汨的河流清晰見底,時不時有魚羣在河下游走,蟲鳴鳥叫聲,從大山深處傳來,景緻甚是美麗。
“先替受傷的人進行包紮,前輩,勞煩你看看暗水他們的情況。”剛落地,凌若夕立即退出他的懷抱,整理了一下身上褶皺的衣衫,吩咐道。
除了暗水七人,其餘人大多身負輕傷,又一連趕路上百里,如今早已是心力交瘁,疲憊至極,他們毫無形象的平躺在草地上,累得根本不想動。
絕殺漠然點頭,與勉強還有幾分力氣的木堯梓一起,替他們檢查傷勢。
凌若夕則在四周轉了一圈,確定這裡沒有危險後,她才放下戒心,卷着袖口從岸上走入河中,手中的柳葉刀刷刷的穿刺幾下,一條條翻着魚肚白的魚兒們,接二連三漂浮在水面上。
“好厲害!”將她利落的動作盡收眼底,隊員們紛紛愣了。
“吃點東西。”凌若夕用一條削尖的樹枝將魚串成一串,扔在草坪上,準備替它們開膛破肚。
“我去撿柴火。”木堯梓拍着手站起身來,打算也盡一份力,誰想到,卻被凌若夕喝止。
“你是想要引來追兵麼?”一旦他們點燃篝火,濃煙勢必會泄漏他們的行蹤。
“沒有柴火,怎麼吃?”木堯梓腳下的步伐猛地一頓,蹙眉問道。
凌若夕半蹲在河邊,一邊替清洗今夜的食物,一邊道:“生吃。”
“嘶!”抽氣聲此起彼伏,饒是這幫人神經再強悍,此刻也忍不住嚇了一跳。
喂!能別用這麼理所當然的口氣,說出這般可怕的話嗎?聽着真心讓人毛骨悚然啊。
木堯梓瞳孔一縮,目光從那不斷冒出鮮血的小魚身上掃過,臉色有些難看。
凌若夕似是猜到他的想法,眼眸一轉,嘴角揚起一抹戲謔的淺笑:“怎麼,怕了?”
這絕對是***裸的挑釁。
衆人饒有興致的躺在地上,看着他們兩人,也不出聲,有戲不看白不看,不論是木堯梓還是凌若夕,平日裡都沒少折騰他們,一個是冷漠的隊長,仙風道骨,一個是女魔頭,如今他們倆人槓上,這幫人不知有多激動,就連身上的傷口,彷彿也不疼了。
“只有魔獸纔會吃活生生的食物。”木堯梓拒絕變成魔獸,如此血淋淋的東西,他怎麼可能吃得下去。
凌若夕嘴角的笑頓時消失,神色略顯嚴肅,她將手掌上的鮮血用清水洗去,拍着膝蓋站起身,直視眼前神色淡漠的男人,一字一字輕聲問道:“後有追兵,同伴又需要休養,這樣的情況下,比起補充體力,你那些可笑的尊嚴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