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着屋外的天色,楊昭君想着,她自己醒來的時間或許剛剛好。'
這個時間,該是賞花宴開始的時候了吧。
“小姐,你醒了。”
冬芝聽到輕微的響動,當下便急不迭的跑了過來。後面還跟着兩個丫鬟帶着兩盤子吃的,均是些山珍海味。
見她醒來,冬芝急急忙忙跑過去將其扶了起來。
這一日滴水未進,只知道呆在屋裡睡覺她這都快擔心死了,生怕楊昭君的身子出個什麼好歹。
表少爺走的時候特意囑咐了,說是別再小姐面前提到蘇三公子,她自然也是心裡有數的。
蘇三公子突然而來給小姐一紙休書,小姐怎麼能夠受得了。
哪怕是鐵打的人,遭受如此重大的打擊,也會倒下一蹶不振。瞧瞧她家小姐,她家小姐多厲害啊,這麼快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小姐,你睡得可真香,連飯和茶都沒喝上一口。我叫人準備了粥,您先喝兩口暖暖胃,然後再用點菜。”
說着,便接過身後丫鬟遞過來的熱粥,親自舀了兩勺遞到楊昭君面前。
楊昭君一笑,她這一整日沒吃沒喝的估計是嚇壞冬芝了吧。
聞着面前香氣四溢的熱粥,楊昭君實則沒有一點胃口,可看着冬芝如此水靈靈充滿期待的眸子她也不好拒絕,只得在冬芝的伺候下喝了兩口。
粥一入口,便香味四溢,潤滑柔軟,連帶着楊昭君蒼白的臉色也好了些許。
“我這一日沒出門,義父可派人來過沒?”
雖說她在休息,但是這腦子卻未鬆懈半分。眼看着殿試的日子越來越近,她可不想這中途出半分差錯。
冬芝吹散面上的熱氣,又給楊昭君舀了一勺遞過去。
“小姐不用擔心,丞相大人的確是派陳管事的來過,說是有事要請小姐過去一趟。可是我看小姐身子不適,就說小姐受了點風寒,陳管事見此,也沒多說,只囑咐了兩句叫我好生照蘇小姐。”
昨個兒夜裡,那麼大的狂風暴雨,小姐身子又弱,這受點風寒還算是小的。
現在一看着楊昭君蒼白的臉色,冬芝心裡就沒來由的抽疼。
殺千刀的姑爺,都是他乾的好事兒。
本來小姐已經夠累的了,他還偏偏在這個時候捅上小姐一刀。若不是有表少爺在一旁幫襯,給她出主意,她哪裡有那麼容易將陳管事的給應付過去。
楊昭君看着冬芝埋怨的神色,早將她心裡想的摸了個底朝天,她自己的丫鬟,她還會不瞭解嗎?
“表兄可是來過?”
冬芝瞪大眼睛,增添了幾分神采飛揚。
“呀!小姐你不是睡着嗎?你又是如何得知表少爺來過?”
曉是被冬芝這稀奇古怪的深情逗樂了幾分,楊昭君眼裡也有了幾分笑意。
冬芝千好萬好,就是這腦子不好,若是再聰明一點那就更好了。不過想想也是,有她這麼聰明的主子罩着,她這丫鬟也當得自在。
正在這時,陳管事帶人過來。他聽說儀靜小姐醒了,所以便即刻趕了過來。
今日可是賞花宴,丞相已經爲儀靜小姐打點好了一切,可不能夠不去。再說,這麼一年一度的盛會,小侯爺一定會前去參加,這可是撮合小侯爺和儀靜小姐的一個好機會,萬不可錯過。
儀靜小姐和二公子的事兒一日沒得着落,他和丞相也不放心,正好多找些機會讓儀靜小姐和小侯爺在一起待着,慢慢培養感情。
如小侯爺這等青年才俊,不止要比要商人出身的二公子高貴多少,儀靜小姐就算是到時候不動心也難。
女子嘛,誰不想要一個如意郎君。
站在門外,隔着縫隙正好看見裡屋冬芝守在楊昭君榻前的身影。
陳管事不由得多想,儀靜小姐也真能夠睡得,受了風寒也不至於睡上一天一夜啊,這身子,真是嬌貴。
心是這麼想,面上卻還是得恭恭敬敬的。
“儀靜小姐,老奴有事求見。”
楊昭君聽着,心裡早有底數,這陳管事的前來,多半是不安好心。爲的,無非就是想讓她出席賞花宴,順便,再對陸子墨使用使用美人計。
賞花宴,不用陳管事多說,她也一定會前去出席的。
喬閣老早已經有言在先,要邀她一起主持這次的賞花宴,又答應幫她隱瞞她在江南之中所有的事情,她出席也是理所當然的。
於公,賞花宴是由朝廷所舉辦,她身爲丞相府的義女,出席也是應該。
於私,她是喬閣老的另外一個弟子,就是衝着喬閣老這個師傅,她也得去一趟。看了眼自己的着裝,楊昭君道。
“想必陳管事是爲了賞花宴的事情而來的吧,請恕儀靜身子抱恙,衣着不得體的緣故不能出來相迎。還請陳管事準備好馬車稍等片刻,我這就叫人梳妝出來。”
陳管事聽她如此說,一笑。
“既然如此,老奴這就叫人下去準備。”
“那就有勞陳管事費心了。”
楊昭君說完,便看見門口外的身影轉身離開。因喝了幾口粥的緣故,她也來了幾分精神。
丞相那老東西要她出席賞花宴,無非是想讓她這個儀靜小姐露一下臉面而已,最好再來一個風頭大出,揚了他丞相府的名聲罷了。
輕吐一口濁氣,楊昭君暗暗對自己說道:快了,快了,只需要再耐心的等待幾日,她就可以親自接爹孃出來了。
“小姐,再多吃幾口吧。”
冬芝看着楊昭君,十分擔憂,小姐這才吃幾口啊,陳管事的就趕過來催促。就算是小姐要給你陳管事的主子辦事兒,那也得吃飽了不是。
伸手輕推開冬芝手中芙蓉丹青瓷碗,楊昭君堅定的搖頭。
冬芝無奈,也知道楊昭君這牛脾氣,所以也只得無奈的放下手中的粥,命人打來洗臉水,親自伺候着楊昭君梳妝打扮起來。
“小姐,賞花宴這麼重要的日子,依我看還是打扮的明豔比較好點,你看着碧玉孔雀貓眼流齊簪子如何?”
冬芝挑選着抽屜裡琳琅滿目的首飾,在楊昭君頭上擺弄來擺弄去。讓她看了一眼菱花鏡中的自己,楊昭君看了眼她手裡的首飾,只是搖了搖頭。
她從來只喜歡淡雅隨意的裝扮,不愛這些玲玲噹噹,金金咣咣的。哪怕今日是賞花宴,她也不想打扮的太惹人注目。
要知道,她這個儀靜小姐不過是剛來京都幾日,若是貿貿然打扮的獨佔鰲頭這不是太過囂張嗎?
女子最喜是非,她可不想無端端的招惹麻煩。這麼搶人眼球的簪子一戴上去,那不是太過張揚了嗎?
愛張揚的女子太多,她不願加入進去。再者,今日她出席賞花宴,是依着主持的身份。
喬閣老不愛名利,不喜束縛,他的弟子又怎能夠與那些女子爭華鬥豔,說出去那叫丟人。
周易與周炳身爲丞相的公子,自然也是要出席的。
哥兩一想到今日可以一睹衆京都貴女的容貌,早已經心癢難耐了起來,便早早的穿戴好出來。
周易一身上好的絲質蠶絲金邊領袖長袍,拇指上戴三三兩兩玉扳指,個個價值不菲,氣派至極。
周炳一身琺琅挑金絲寬銀領邊,多了幾份英俊不凡。只是那轉來轉去的眼眸,總讓人看着有些下流。
“陳管事的,怎麼還不動身?”
周易看了眼自家門前的馬車,他早已經和周炳上了馬車,看着陳管事的還沒打算動身自然有些生氣。
“回大公子,這儀靜小姐還沒出來呢。”陳管事汗顏,好歹人家儀靜小姐也算得上是丞相府的一份子了,難不成你們哥兩還得將這義妹給落下。
事情正如陳管事所想,這哥兩平時囂張慣了,也不管那些君子風度。再說,一說到儀靜小姐這個名頭,這哥兩就有些氣憤他家老爹。
這麼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非得收了做義女,讓他們哥兩隻能夠幹看着,這得多難受啊。
於是乎,這二人也懶得理會人家會怎麼看他們丞相府了,命小廝駕着馬車就走。
“大公子,二公子,你們且再等等。”
陳管事的跟着這哥兩的馬車跑了一段路,累得氣喘噓噓。這女孩子家家的,怎麼着也得打扮打扮不是。再說儀靜小姐又受了風寒,自然嬌氣不少。
可是這兩個不成器的公子,就連等等也不成。
現在大公子和二公子先行一步,這不是讓賞花宴上的貴女們看笑話嗎?
儀靜小姐本來就初來乍到的,要是知道這哥兩還如此落下儀靜小姐,連出席宴會都不捨得等一下,那不是得欺負到儀靜小姐的頭上去。
暗地裡,又不知道會怎麼議論丞相府。
楊昭君不過是簡簡單單的打扮了一下,浪費不了多少功夫,所以周易與周炳兩人剛走她便帶着冬芝趕了出來。
看着門前的一輛馬車,再看了看陳管事追着那兩輛馬車跑,頓時明白過來。朱脣莞爾,有些哭笑不得,合着是她這個儀靜小姐被落下了。
陳管事見楊昭君出來,當下也蘇不得跑上去追周易與周炳,只得立刻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