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一眼蘇三公子,楊昭君開口問道。
“你的傷,是何人所賜?”
這人眼光射的未免也太差了,怎麼會不射心臟專射肩膀,怎麼瞅的。
咳咳,當然,申明一下,她這話可不是希望蘇三公子死啊,蘇三公子要是死了,她不但成了寡婦,就是楊府跟着也完了。
他們現在的處境,那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蘇三公子挑眉,不愧是最毒婦人心,他對鄭娉婷真的不就是利用外帶憐惜而已,可是娘子現在怎麼有種想要他蘇君墨死的趕腳。
想是一回事兒,蘇三公子心裡卻也明白,她其實還沒那麼狠毒的,不是想讓他死的,至少目前來說,她更多的是需要自己這麼同謀幫着一起對付丞相。
“娘子,我怎麼聽着你這意思好像是想要結實這個人一樣?還是你的私心裡,想要我再被射上兩箭?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和陸子墨在一起了。”
說到陸子墨的時候,蘇三公子的語氣顯然變得酸溜溜的。
自家娘子天天這麼被一個男子瞅着,他這個做夫君的能夠不着急嗎?而且,他現在的出境實在是很不利啊,還是個下堂夫君。
陸子墨那廝賊眉鼠眼的,一看就對娘子沒按什麼好心思。
今晚的事情,他就不信陸子墨真的一點風聲也沒收到。而且,他就不信,今晚上丞相的態度,娘子會一點也沒感覺到。
突然掉下來一個餡餅,哪裡會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丞相那老頭打得無非是和陸侯爺一樣的主意。
只不過這次的美人計用的很成功,至少,就連他蘇君墨也徹徹底底陷了進去。
楊昭君語塞,有些僵硬的開口。
“關於這點,你真的是想多了,我可不像娉婷郡主那般口是心非。”
“娘子,就一定非要拿娉婷說事兒嗎?”
蘇三公子皺眉,是不是鄭娉婷如今已經成了他們之間過不去的坎了?還是說,他已經不能夠再等了。
可是眼下,除了等待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只能夠說一句,時機未到。
“想要我不拿鄭娉婷說事兒也成,以後,別再叫我娘子。若是蘇三公子還有點認知,請叫我儀靜小姐。”
楊昭君說完,便不去看蘇三公子是什麼臉色。
現在,她也不想去計較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鄭娉婷充其量不過就是一個修煉未到家的三兒罷了。
她楊昭君若真是費盡心機想要將她給拉下來,她鄭娉婷現在哪裡還有機會出現丞相宴會上,也更沒有機會在蘇三公子面前賣弄風情,耍盡手段。
之所以不爭,一則那是因爲她太懶,懶得把自己的聰明絕頂用在這種事情上。
二則,是因爲她深知,是她的終歸是她的,不是她的,她也不會去強留。
蘇三公子靜默,要他不再叫她娘子,這一點,他辦不到。她楊昭君,是他蘇君墨的妻子。
“蘇相宜來了。”
蘇相宜……
楊昭君精神一震,是啊,她怎麼把她這二哥給忘記了,他也是丞相身邊的人啊。
蘇相宜可不是馮文海,到時候一定會認出自己的。
那麼到時候,她這個儀靜小姐又該如何?若是他告知了丞相,他們又當如何?
在蘇府的時候,她就一直覺得蘇相宜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陰狠深沉。
換句話來說,你永遠不知道他會選擇在什麼時候出手,更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反咬你一口。
蘇相宜出現在這個時候,可不是個好時候啊。
什麼時候不出現,偏偏在這個空檔上。
這個二哥,若真的是效忠丞相爪牙,事情怕是越來越難對付了。
她還記得,胡師爺說過,與馮文海爭御製松花石龍馬硯臺的時候,提到的人就是蘇相宜。
她最開始的時候,還以爲蘇相宜是爲馮文海辦事兒的,可是後來接觸馮文海的時候,這才知道蘇相宜竟然也是在討好丞相。
那時的自己,不就已經知道了蘇相宜是丞相的人了嗎?
他們一起來京都的時候,當時沒有蘇相宜,再加上她那時提醒過蘇三公子,有蘇三公子盯着他,她還以爲蘇相宜不會來京都了呢。
“你這一箭,是他射的。”
既然蘇三公子知道蘇相宜來了,那麼一定是見過了蘇相宜。而這一箭,估計也是蘇相宜所爲。
蘇相宜究竟是什麼時候來到京都的,她怎麼沒有一點察覺。
楊昭君不知道,此刻她的臉色一片沉重,黛眉緊皺,整個人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維。
心中暗自發誓,不管蘇相宜是不是丞相的爪牙,她也一定會想辦法將他扳倒,她絕對不允許自己的計劃在這個時候出現任何差錯。
事情進行的越來越順利,眼看着爹孃的案子不多久就要洗刷清白,她怎麼能夠允許半途出錯。
蘇相宜,不管你是好是壞,我楊昭君照樣也得整治了你!
蘇三公子感覺到她的異常,心裡涌上一陣憐惜,她的壓力實在太大了,想的,也太多了。
明明,這些事情有他在幫着她分擔,她又何苦非要逞強,自己一個人撐着呢。
不知道在楊府落魄的那段時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楊府這麼重的擔子,她一個女子,究竟是怎麼撐下來的。
看着楊昭君,蘇三公子情不自禁的伸手,修長的手指輕柔觸摸着她如水墨畫般的黛眉,慢慢撫平她的思緒。
“以後,不許皺眉。”
簡簡單單的話,卻是包含了他所有的心疼和憐愛。他心疼她竟然會讓自己這麼疲憊,當然,更多的是生氣。
她是楊昭君啊,是江南慵懶至極的楊大小姐啊。
如今,他都看不見她午後愛睡在梨花椅子上的倩影了。
他很想說,別急,這一切都會有他來承擔的。
但是,他很清楚,她閒適外表下其實隱藏着的倔強,她楊昭君,從來不需要任何人幫她承擔。
她真正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和她並肩,白頭到老的男子,只是這個道理,他明白的太晚了一些。
不知道,他遲來的彌補,還能不能夠配得上她。
“嗯。”
面對如此溫柔的呢喃,很奇怪的,楊昭君感覺自己的心仿若完全放鬆了下來一樣。
回過神驚曉自己方纔那自然而然吐出來的嗯字又有一點不自然,將蘇三公子的手拿開。
她這是怎麼了?
不過就是一個蘇相宜而已,她怎麼會突然之間變得如此緊張。
無論是馮文海,還是如今的丞相,她楊昭君都全部挺過來了,難道還會怕一個蘇相宜嗎?
或許,蘇相宜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難以對付。而這個答案,就在下一刻,蘇三公子便說了出來。
“你別忘了,不管二哥與丞相究竟是不是有聯繫,他終究是蘇家的人。”
蘇三公子一笑,他們蘇家的人,可沒一個是簡單的,更不是沒有血性的。若不然,蘇老爺驃騎大將軍的名頭是從先皇手上撿過來的嗎?
楊昭君擡眸,雖然都姓蘇,可是對於蘇相宜,她還是有一點不放心。
皇家都有兄弟鬩牆自殺殘殺的事情,世家之中,也不會有什麼意外。爲了利益,有什麼事情會做不出來。
蘇三公子雖然是想安撫她,但是她可並沒有相信,不過,這份情,她楊昭君領了。
她想,她應該用一個正當的理由讓自己不要露面纔是,蘇相宜既然已經來到了京都之中,那麼說不定明兒個就會出現在丞相府內。
爲了以防萬一,她還是早作準備的好。
“不用擔心,我有把握二哥絕不會在丞相面前拆穿你的,這一箭,就是最好的證明。”
蘇三公子自信卓卓,若當時蘇相宜真的想要他蘇君墨的命,必定早就已經在弓箭上抹了劇毒,怎麼可能只會一箭射到他的肩上。
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二哥根本就不想傷害自己,同時也是一個警告。
同樣,正是那一箭,讓他更加確信了丞相的意圖。
雖然受了點傷,不過也值得。
楊昭君恍然大悟,有些不可置信。
“你是說……可是,蘇相宜爲何要效忠丞相呢?”
“這一點,我也不知道。”
這一次,輪到蘇三公子皺眉了。
他這二哥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又是怎麼結實丞相的,他的確是應該找個機會好好了解纔是。
還有一個人,目前也才初嶄露頭角,不過還是暴露了一些蛛絲馬跡。不過,他可以斷定,對他們絕對沒有任何危害。
這個人既然選擇了在關鍵時候突然現身攪亂一切,讓他和趙大公子趁亂脫身,那麼絕非敵人。
楊昭君鄙夷的看了一眼蘇三公子,這真的是一家人嗎?
有這麼不瞭解自己哥哥的弟弟嗎?
她雖然和楊煙不算親熱,但好歹知道楊煙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盤算的是一些什麼。但是蘇三公子這個做弟弟的,卻是連自己哥哥的事情半分都不知道,未免太差勁兒了一點。
還有蘇老爺,都不知道自己的二兒子竟然是爲丞相辦事兒的,只能夠說,不是蘇相宜隱藏的太深,而是蘇老爺他們都沒太注意這個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