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依我看這幾天有些悶熱,也虧得我們這是住在丞相府裡,不然還真是要煎熬一段日子了。'”
邊說着,冬芝的身影就在裡屋內走來走去,屏風後的人影瘦弱卻又十分活力。
小手從屏風上面選了一件淡青色湘繡蓮花的月籠薄衫,冬芝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瞧見楊昭君這副渾身無力的模樣,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
小姐這副模樣,要是讓外人見到了還不知怎麼傳呢。
好歹現在是人人知曉的儀靜小姐,又成了人人豔羨的喬閣老的關門弟子,這副子懶懶散散的模樣,還是該收斂收斂。
好在,丞相對她這個義女,也不是時時刻刻的盯着。
否則,以小姐的性子哪裡能夠忍受得了,那麼懶得一個人,要她規規矩矩的,實在是比登天還難。
“對了,小姐,你怎麼今兒個想到給趙大人送禮呢?我瞧着,那玉佩可是世間珍品啊。送給趙大人那等迂腐死板的冷麪神,實在是有些值不得。”
冬芝朝着楊昭君走過去,將月籠薄衫蓋在她身上。
雖說是五月悶熱的天兒,但是小姐自小金貴,可容不得一點損失。
要是到時候老爺夫人出來了,知曉小姐收了風寒,她這個做丫鬟的,指不定還得怎麼被責怪。
楊昭君沒回應冬芝的話,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答不答無所謂。況且冬芝那性子,也就是好奇罷了,一會兒也就過去了。
擡眸看着丞相府,丞相府真的很大,她的院子不過是其中一間而已,她的視野也不夠將丞相府盡收眼底。
素手從衣袖裡拿出來另外一塊玉佩,垂着金黃色流齊,玉身圓滑。
她送給趙大公子的那一塊暗藏光華,而這一塊卻是鋒芒畢露。如這等顯眼的玉佩,自然是要送給現下顯眼的人物纔是。
冬芝一見她將玉佩拿出來,立刻便被轉移了注意力,雙眼放光。“小姐,這玉佩真漂亮,比送給趙大公子的那塊漂亮多了。”
這小丫頭懂什麼,趙大公子雖然迂腐,可卻是一塊璞玉。所以說,她送那塊玉佩給他,是暗中藏着幾分寓意的。
可是這一塊玉佩,卻能夠讓一個人處處受制,手腳被束。
所以說,趙大公子應該慶幸,她楊昭君至少沒有對她不安好心。
雖說,從一開始接近趙大公子是爲了楊府生意上的事情,所以纔會找上趙大公子,可事情到最後,不也是沒成嗎?
趙大公子鐵石心腸,並沒有出手相助,對於此她也不怨。
可船到橋頭自然直,結果竟然是齊崢康那傢伙幫了她一把。但是齊崢康這個人,她卻是有幾分捉摸不透。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齊崢康不是爭對她的,那就一切萬事大吉。
“冬芝,我瞧着你一天到晚挺閒的,這樣,我派你去辦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
聞言,冬芝立刻更加來了精神頭。
整日待在丞相府,她都快悶出繭子來了。
至少以前跟着小姐的時候,每天還能夠跟着小姐去淨月庵逛逛。就算是後來小姐嫁到了蘇府,她冬芝也還算是有些事情做,端茶遞水哪樣兒的她都還得伺候。
可如今到了丞相府,她反而閒下來了,像是以前每日給小姐端洗臉水這些事情都輪不到她這個貼身丫鬟來做,只要張張嘴那些丫頭就會涌上來替她辦事兒,她雖然氣派,可卻閒得有些手癢癢。
“小姐你說,只要小姐你說句話,冬芝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絕對爲你把這事兒給辦成了。”
楊昭君不由得一笑,冬芝這丫頭還真是夠逗的,她又怎麼會讓冬芝去做那些冒險的事情,不過就是一件簡單的小事情罷了。
不過,也的確算得上是重大。
阻止一切會被捅出來,她自然要防着。
“沒你想的這麼嚴重,咯,你的任務就是把這個玉佩送到蘇二公子的手上。”
伸手接過楊昭君手上的玉佩,她差點還以爲小姐買下這玉佩是爲了那負心的姑爺呢,原來不是。
可是,如今突然無緣無故送禮給二公子,小姐是不是已經移情別戀了。
那可不啊,她家冰清玉潔的小姐,怎麼可以喜歡上蘇二公子啊。怎麼說,中間都隔着一層關係呢,論起來,小姐可是要稱之爲蘇二公子爲二哥呢。
“小姐,雖然你跟姑爺最近出了點問題,但是你也不能夠這麼快就紅杏出牆啊。小侯爺對你一往情深你都沒答應,如今反倒是喜歡上蘇二公子了,不成,這可不成。小姐,別的事兒冬芝都能辦,但唯獨這事兒絕對不可以。”
她雖然什麼都聽小姐的,可這種敗壞婦德的事兒她可不幹啊。
小姐還沒有拿到休書,就在姑爺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事情,也不知道人家會如何說小姐的不是。姑娘家家的,最忌諱這些流言蜚語。
隱隱之中,她的心裡又想到了蘇三公子那冷冰冰毫無感情的眸子,直打寒摻。
楊昭君此刻一頭黑線,她這是到了什麼黴運啊,所以這輩子攤上了這麼個氣死人不償命的丫鬟。
她楊昭君至於這麼水性楊花,見異思遷嗎?
白了一眼冬芝,楊昭君眼裡有着幾分威嚴,直直看着她。
“冬芝,我說的話什麼時候這麼不中用了,叫你去你就去,我如此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不錯,她就是要對蘇相宜乘勝追擊。
她用蘇府的恩怨壓着蘇相宜未必能夠保證十拿九穩,蘇相宜暗中爲丞相做了這麼多的事情,難保不會將事情抖出來。
再說,蘇相宜那麼聰明,一定會很快就會想出對策應對她楊昭君。
所以,在這個關節眼上,她必須要鬧得丞相和陳管事對蘇相宜徹底起疑,只有他們之間有了隔閡,她才能夠活得安穩。
賞花宴只有一天的時間了,也就是很快便是五月十五,殿試開始的日子。
掐指一算,也不過六日。
如今,喬閣老選擇視而不見,所以,她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一擊即中。
冬芝從未見過如此威嚴的楊昭君,一時便有些暈暈乎乎。可是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拿着玉佩走到了蘇相宜的住處。
冬芝站立不安,看着陳管事從蘇相宜的住處離開這纔敢走出來。
此刻,她已經來不及多想小姐爲什麼要這麼做,只因爲,她的行動已經替她做了選擇。
蘇相宜送走陳管事,剛一走回來就看見冬芝在門前的身影,眼神一凌。
方纔陳管事旁敲側擊,分明就是在暗中打探他與楊昭君之間的事情。
笑話,他和她之間能夠有什麼事情,就算有,那也是她是自己的三弟妹而已。而且,言語間,他故意蘇左右而言他,一直表現自己對丞相的忠心。再者,他對陳管事小心翼翼,也帶了幾分防備。
不得不說,他這三弟妹,真是個厲害角色。
現在的當務之急,他更想查清楚蘇府和丞相之間的淵源,證實一切。
“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情?”
打量着冬芝驚慌失措的模樣,蘇相宜心中警鈴大作。他這三弟妹,突然讓她的貼身丫鬟過來,這是爲了何事?
冬芝沒料到蘇相宜這麼快出現,心裡忐忑之極。
其實,除卻二公子只是個庶子之外,他的的確確是個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況且,在江南才子之中,二公子僅僅次於蘇三公子。
小姐,你不會真的是移情別戀了吧?哆哆嗦嗦將手裡的玉佩拿了出來,將其擺在蘇相宜的面前。
“冬芝奉我家小姐之命,特地前來給二公子送玉佩。今日我家小姐從閣老府回來,瞧見這玉佩不錯,所以便給二公子買了塊玉佩,希望二公子不要嫌棄纔是。”
此言一出,當下令低着頭的丫鬟家丁紛紛擡起頭來,思索着儀靜小姐爲何突然給這位二公子送玉佩。
蘇相宜卻是面色一緊,他這三弟妹,果真是夠狠,竟然如此刁鑽。
陳管事方纔還在爲了他和她之間的事情追問不休,他用盡辦法才搪塞了過去,可是如今又來這麼一出,見之是讓他有口難辯。
三弟妹啊三弟妹,我自問打從你進蘇府以後沒刁難過你半分,你幹嘛如此步步緊逼呢。
看着冬芝的表情,分明就像是如同楊昭君在跟他辯解,這一切都是無奈之舉。
儀靜小姐這麼大的面子,誰敢不給?
所以,最終,蘇相宜也只得將玉佩收了進屋。
冬芝見目的完成,當下如釋重負,樂顛顛的走出蘇相宜住的院子。
剛走出,便看見了站立在石徑上的楊若楓。
楊若楓看了一眼擺明做賊心虛的冬芝,他聽說一早趙大公子就派人來接楊昭君娶了閣老府。
他問過丞相府外面的下人,說是楊昭君已經回來了,他想着她或許有些乏,所以便沒有前去打擾。
正好尋思着出來散散步,可是誰知道正好撞上了鬼鬼祟祟的冬芝向着蘇相宜住的地方而去,所以便追上去一看究竟。
可無奈距離太遠,所以聽不清楚,只看見冬芝遞給了蘇相宜一個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