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傢伙,這下沒有說辭了,玉狸把何雅拽出來時,何雅猶自拍着手笑:“那公主不是對沈澈有點意思,哈哈哈,太好了!”
玉狸默默地爲沈澈點了根蠟。
周揚此番磨難,見着端帝,竟也沒有哭哭啼啼,說了不到片刻,周揚便言身子不適,秦關城府人多嘈雜,又恐她有礙軍務,只請端帝另外給她尋個地方落腳。
這事兒交給白玉鳳,白玉鳳便將本城第一富豪的府邸給騰了出來,恭恭敬敬地迎了周揚進去,衣食婢女,都精挑細選。
周揚身邊原先的侍女花枝已是無跡可尋,幸好那老嬤嬤張氏仍在,見着周揚,痛哭不止,要爬上去抱住周揚大腿,周揚卻往後一退,隔着簾子叫她請安。
稍後屏退左右,須臾,張氏臉上露出驚恐,過了一會兒,卻是穿過簾子對着周揚重重叩首。
玉狸帶着何雅去了周揚住,周揚正在午睡,兩人被晾在荷花池邊等候傳見。
等到太陽西斜了,周揚還未睡醒,張氏出來叫她們回去。
何雅打着盹,玉狸摸不清周揚到底想做什麼,但總好過見着周揚,遂帶了何雅利索回去。
端帝二十萬鐵騎駐紮秦關,早做好了同明王亂黨一絕勝負的準備,韃靼蠻子和明王亂黨連同大月王突然後退三十里,避而不戰。
端帝、沈澈這對君臣都是好性子,況且端帝高瞻遠矚,早預料到有一天會有那麼一亂,糧草異常充足。
況且,西風漸起。韃靼遊牧爲主,越往後拖,對韃靼更爲不利,端帝沒理由急躁。
但這會兒,周揚那兒不對了。
從周揚府上連續擡出幾個人,周揚也臥病在牀,各種湯藥都不管用。
換了新侍女過去。撤下來的侍女很快都死了。
端帝嚴令封鎖消息。派可靠之人去問周揚,言當日只有何雅和玉狸二人來過。
沈澈帶了端帝口諭回去的時候,何雅正脫了鞋子坐在水池邊踢水。沈澈看了好一會兒纔過來同她坐在一塊。
何雅精神尚好,聽沈澈說完彈他腦門,道是什麼大事,若是信得過她。只消讓她去公主府侍疾,若是能醫好公主。那自然能夠洗清冤情。
沈澈猶豫了半響,將話嚥到肚子裡,抱着她坐了半日,直到她昏昏欲睡。
次日何雅便搬去周揚府上。端帝派了幾個人前來協助,看着俱是和顏悅色,何雅卻知此時包括端帝在內都在等着一個結果。
此時周揚居住的那出宅子周圍都給空了起來。說是要挪給軍中將領們居住,實則是控制疫情外延。
玉狸不幸要隨同前往。藍景明也想湊熱鬧,何雅叫他先等消息,他還欲堅持,一想若是三人都去了,可不是被一網打盡了。
走前何雅沒見着沈澈,端帝身子有些許不適,殿前伺疾。
玉狸直笑這兄妹倆藉口都找的一樣,何雅沒有玩笑的心,差人細細準備工具,又將各種需要注意的地方認真告訴玉狸,玉狸一一牢記在心。
兩人到了周揚府上,周揚正在牀上躺着,那張氏也不舒服起來,一主一樸症狀相同。
陪同的有個姜太醫,是端帝近臣,四十餘歲,連續幾日沒有休息好,雙目都有些泛紅,不過幸好尚未染上這種症狀,見到何雅,話也不多,但凡何雅有所需求,盡力配合便是。
何雅看他是個明白人,有要求便提,去了當晚,周揚高燒不止,何雅同那姜太醫一道寸步不離,當着姜太醫面颳了周揚舌苔。
周揚牙關緊咬,舌苔極不易取,何雅不得不親自上陣,姜太醫瞧她一點也不顧忌與周揚鼻息相近,不由出聲提醒,不料何雅只是淡然一笑。
這姜太醫倒是個不錯的人,何雅忙完,兩人不由閒聊了幾句,待姜太醫親眼看到何雅培養出的東西后歎爲觀止。
何雅自然不能如實相告,但其中醫理倒是大方講給他聽。
其實她也沒有十層十的把握。只是周揚的症狀與先前盛京附近的幾個村子相似,當時試着做過一些分析,現在又提取了周揚身上的病菌,姑且一試吧。
“要是您這方子不行,那公主真是無藥可救了。”姜太醫語氣極爲誠摯,從一個醫者的角度,他並不希望何雅出事。
行不行,也只能一試了。
給周揚用藥之前,何雅去外院見了玉狸,玉狸從進來之後就被何雅給留在外院,那日玉狸本就是不巧撞了上去。
這已經過了三五日,周揚這兒用各種名貴藥物吊着命,而其他的人,早死的七七八八了,如今連婢女都不再往裡面送,玉狸心急如焚,見到何雅還活着,而且看起來也未染病鬆了口氣。
她正待叫何雅同她一塊走,反正何家就剩她一個人,何家都反了,憑什麼她還要在這兒爲端帝效命?至於她,心早就給了那個狼心狗肺的,至於家,反正爹爹一向罵她反骨,那就反個徹底。
可何雅還未說話,衣襟上就滴了一大片血。
玉狸從未如此慌過神,手忙腳亂了一會兒才扶着她坐下。
何雅取出一封信道:“要是我活不成了,這個你代我交給他。”
兩人自小相識,玉狸從未見過她有灰心喪氣的時候,忍住鼻酸道:“你這是怎麼了?”
何雅苦笑:“李西沒有死……我想要解藥就得去找他,現在我也控制不了這身子,如今我又不能走,可能也走不了……”
玉狸雙目圓瞪:“你怎麼走不了?有我在你想到哪都可以……呸,那姓沈的,難道就不管你了麼?眼睜睜地送你到這兒!”
何雅聽她提沈澈,臉上倒是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你這可是誤解他了,這幾日他定是睜着眼乾熬,他知道攔不住我,與其相攔不如放手一搏,再則,這不僅是周揚的性命,還有大週數十萬將士以及天下的……和平。”
玉狸恨不得握碎手中銀槍,爲什麼這些要加諸於面前女子身上,她做過什麼?錦衣玉食裡嬌養的人兒,看着飛揚跋扈實則善良至極,沒有那些虛僞做作,活的恣意瀟灑,那些她都不敢做的事情,她做起來連眼皮也不眨一下,絲毫不在意是貶是褒,只要無愧於心。
或許她曾經虧欠過一個人,只不過她做的也足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