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她可真膽小,我又不會吃了她。”黎欣耀倚着門框,好整以暇地看着黎水根。
黎水根迅速的穿上衣服和褲子,有些慍怒,“你怎麼過來了?”
“怎麼,這不是爸爸在外面的家嗎?爸爸的家我也來不得了?”黎欣耀反問。
“你不要這樣陰陽怪氣的和我說話,又是你媽教你的?”
“爸”黎欣耀喚他,“你是真討厭我媽。什麼都要往她身上想。且不說和她沒什麼關係,就算有,那又怎樣,陰陽怪氣說話的是我,又不是她。”
“爸,離婚吧,你去主動申請離婚。把這婚離了,我就不會再幹今天這種事了,我也不會再管你帶誰睡覺,但你只要還是李佳敏的丈夫一天,這事我就管定了。”
“不想離婚的又不是我。”黎水根道。
“但是如果你單方面想離婚,也是能離的,只是時間久一點而已。”黎欣耀說。
“我和你媽離婚你就徹底不認我這個爸了吧?”黎水根問。
黎欣耀沉默了一會,說:“我們這個家是誰毀成這樣的,你心知肚明。”
“你媽都習慣了。”言下之意是在怪黎欣耀怎麼還沒習慣。
“我媽沒有習慣。她只是沒有辦法。”黎欣耀小聲說,隨即,她擡頭,堅定地望着黎水根,“離不離婚隨便你們,我也插手不了。那我現在只有一個要求,給我打兩百萬,或者將兩套房過戶到我名下。這樣,我也就不會將這些照片公佈出去。否則,你就等着你的小顧在你懷裡哭着訴說她遭受的異樣目光吧。”黎欣耀說。
“欣耀,你這是什麼意思?敲詐敲到爸爸頭上來了?你怎麼回事,你要錢用直接和爸說就好了,幹嘛這樣?”
“好啊,那我現在和你說,給我兩百萬。”黎欣耀滿不在乎道。
“欣耀!你怎麼回事?”黎水根想不通,“你就半點沒把我放眼裡。”
“你不是有各種小心肝把你放眼裡嗎?怎麼,這時候覺得我不對了。長輩沒有長輩樣,哪來的勇氣想要小輩尊敬呢?錢,你是給不給?不給的話那我就走了,我尋思着給小顧加個濾鏡再發出去吧,畢竟年輕女孩子比較愛美。”
“你以前都沒這樣的,你今天到底怎麼了?遇上了什麼事情,要用錢?”黎水根有些疑惑。
黎欣耀冷笑一聲。
遇上什麼事?並沒有,只不過是突然想通了而已。
在以前,每次她從來都是一個個約談那些小三小四小五,半是勸告半是威脅的把她們從黎水根的身邊趕走。她經常在想,她究竟在幹什麼呢?她圖什麼?她是要去做小三們的人生導師,去拯救她們嗎?
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沒有,最近順利的很。”黎欣耀答,她咧開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爸,我要走了,你給不給錢?”
黎水根咬了咬牙,最終說:“好,這兩天就打給你。我給你,只是因爲你是我的女兒,無關其它。欣耀,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你不必這樣。”
“現在是一個,以後就說不定咯。”黎欣耀轉身出門,背對着他揮了揮手,“謝謝了,我的爸爸。”
從酒店裡出來,黎欣耀的情緒並沒有像她先前表現的那般好,她揉了揉皺着的眉頭,隨即給李佳敏打了個電話過去。
“欣耀”李佳敏的聲音有些開懷。
“媽,我去把那女人趕走了,至於他倆會不會斷我也不清楚,我不想摻和了。”
聽到這裡,李佳敏有些生氣,“不想摻和了?什麼意思,你也不想理媽媽了嗎?”
“媽,你聽我把話說完,這個雖然不確定,但是我向我爸替你要了兩百萬,這兩天他應該就會打過來,我到時候打到你卡里。我也做不了別的,也不太想做,只能幫你多要點錢花。”黎欣耀說。
聞言,李佳敏倒是沒再說她什麼,只叫她早點回家。
黎欣耀掛掉電話,深吸了口氣,再緩緩的吐出,她百無聊賴的在路邊閒逛。走着走着,發現路邊有一家甜品店,黎欣耀看着有些心動,再加上她不是很想回家,她便推門走了進去。
她點了一份芒果班戟和一杯檸檬百香果,在落地窗邊的位置坐下。其實,她的胃口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好,好半天,她也沒吃多少。
是啊,她竟然忘了,她心中鬱氣難消的時候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吃辣,越辣越好,辣的她鼻頭冒汗,張着嘴扇風,發誓再也不要吃那麼辣的東西纔好。
只有在那個時候,她整個人纔是全身舒暢的,她的心底纔是痛快的。
在以往,甜是她只有在開心的時候纔會想起要吃的東西。黎欣耀又挖起一勺,也許她的身體也自覺地認爲此刻的她本該是開心的吧。
天空慢慢變得陰沉,雲層翻滾,厚重無比,似乎是有要下雨的徵兆。
黎欣耀透過玻璃窗望着天,心想怪不得,怪不得她覺得如此憋悶,也許下完一場雨,她就會舒服多了吧。
此時,又有一人推開了店門,穿着黑色的連帽休閒外套,背影很帥氣,他走到櫃檯前不知和店員在說着什麼。黎欣耀百無聊賴的胡亂攪動着她的芒果班戟,這份甜品已經被她攪得沒眼再看。
她在想,她要再攪幾下,她才能看到那位帥哥的正臉。她給自己算命,如果正臉也是帥的,那麼生活將會越來越幸運,如果不是,那麼她或許將繼續這樣難過下去。
那個男人終於轉了下身,是帥的,緊繃的神經放開,黎欣耀鬆下一口氣。她突然反應過來,這個男人,不正是楊寒簫嗎。
黎欣耀的心裡有了絲異樣的感覺,她剛剛竟然花癡了他的背影。真有些不可思議。
楊寒簫在高中的時候也是受歡迎的,尤其受樓下那些文科班的女生歡迎。黎欣耀聽小紅說,有些文科班的女生,經常成全結對來瞄幾眼楊寒簫。
對於這個事情,黎欣耀從未關注過,所以她也不太清楚。但是小紅都這麼說了,她便是信的。只是不免嗤之以鼻,就他?還不如,還不如,黎欣耀想不出明確的對比對象,最後只是氣惱地說反正他很普通。
情人眼裡可以把普通人變成西施,在仇人眼裡,西施也會變東施吧。黎欣耀心想,她和楊寒簫當時還算不上仇人,只不過是她單方面的討厭他罷了,這都能把帥哥說作普通人,要是她再厭惡他一些,把他說作醜男也是有可能的吧。
濾鏡真的是太太太可怕了。
楊寒簫以前穿的衣服相對來說都比較正經,書生氣重,總是給人那種溫柔少年的味道。這也可能是,黎欣耀老覺得他文文弱弱,不堪一擊的原因吧。他極少穿像他今天穿的這種休閒還帶有一點痞酷味道的外套。
這也是黎欣耀並沒有認出他的原因。
這和他的風格真是太不符合了,可又該死的有些帥氣呢。
黎欣耀反思,她爲什麼在最近老是能夠發現楊寒簫的帥點呢?難道是因爲以前在心中把他醜化的太厲害,現在觸底反彈,無限給他加濾鏡?還是,她真的在鄉下待太久,沒見過什麼男人了?
也許她周圍人說的也沒錯,她是該嘗試着去找男人了。不然,她老對着楊寒簫花癡,黎欣耀認真地想了想,這也太可怕了,她劇烈地搖頭,纔不要,以前的她會穿越過來把她打死的。
楊寒簫應該是過來訂蛋糕的,他什麼也沒買,只是和賣甜品的小姐姐們說了些什麼,然後就又離開了。應該也沒看見黎欣耀。
黎欣耀覺得這樣更好,她現在也不想花功夫和誰交談,她只想好好的靜一靜。
雨滴終於打落了下來,大而急促,馬路上的人們開始用手擋着腦袋往兩邊的商店裡跑。甜品店裡的人瞬間就多了起來。
也許是叛逆心理,大家都往裡跑,黎欣耀她偏生就想要出去,也許,處在雨裡的她才能更安靜的待在自己的世界。那多美妙。
還能,把位置讓出來給需要的人坐。
實在是個極好的決定。
黎欣耀微笑着踏進了雨裡,雨水砸在她的腦袋上,手上,臉上。她微微仰着頭,痛快的沿着街邊走,就好像她行走在一個巨大無比的花灑下,享受着這天賜的沐浴體驗。
突然,雨水停了,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黑色的傘布,她直起腦袋,微微側過頭。
楊寒簫正擔憂地看着她,“淋多了雨,會生病。”
“可是,我想淋。”
黎欣耀認真地說。
一樣的天氣,一模一樣的話,不一樣的語氣,不一樣的態度。
思緒被帶回到十多年前的一個大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