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夜對夜的告別二十(1)
打開cd,我聽着我一直很喜歡的江南小調。不知道什麼時候袁娜已經出來了,她隨手“啪”地關掉cd,然後悠悠地抽出一支菸,手呈蘭花指狀,深深地吸進一口,輕輕地吐着菸圈兒。
“你身體還沒康復怎麼能吸菸?現在不吸毒了,怎麼就改吸菸了?”我盯着她說。
散開她盤了兩年多的少婦頭,袁娜一屁股坐在我精美本的《容齋隨筆》上。
“看不出離開我們你學問越做越大。但是我曾經聽人說,洪邁的書,要在沒有女人的屋子看纔有效果。”她調侃着,嘴巴邊煙霧繚繞。
我笑笑,很君子的。袁娜嘴裡呢喃着:“故鄉像只迷途糕羊。驚慌慌的,踩着它,走過它。可憐它……”
我懷疑她是不是有些神經質了。正要說話她卻問我:“知道我爲什麼不穿高跟鞋了嗎?”
“你不是病了嗎,穿它肯定不爽。”我笑着說。
“瞎說。死人。”袁娜狠狠剜了我一眼。
“啊!你怎麼咒我了!”我說,“那你說爲什麼?你愛穿不穿,爲什麼要問我呢?”
“我不敢穿高跟鞋,怕壓了你勉勉強強的一米七,媽說,男子漢打得罵得就是壓抑不得。”她彈下菸灰,掉了她一褲腿。她拍掉菸灰繼續騰雲駕霧。
“什麼是男子漢?”我問她。
“不跟你講。我要你一輩子也不知道。”
“愛講不講,我還不想聽呢!”
“話說多了會容易讓人誤解噻,小子,你這個瓜子啥!”她手指輕輕一彈,將菸蒂拋出好遠。
“怎麼又說起四川話了?嘿!這會兒聽着又親切。”我哈哈地笑了起來。
“你那麼壓抑就是因爲苗圃,她爲什麼不肯回來你知道嗎?一定是人民幣作怪?”袁娜自個兒倒杯茶,牛仔褲在不顯眼的地方破兩個洞,露出白茫茫的肉。
“關人民幣鳥事。”我往椅子裡靠了靠說,“袁娜我告訴你,在二十一世紀,提到錢是女人缺乏教養的顯着標記。”
“那她爲何一夜之間就把你的兩年擺平?彆氣。是我你纔有心。”袁娜滿臉問號。
“哦,好呀你,你原來沒有睡着啊,都聽到了?”
“現在的社會一定不能馬虎,睡着的時候定要清醒,清醒的時候要裝睡着!你懂不懂?”
“幹嗎要那麼複雜?我們還沒有走向社會。”我說。
“傻逼一個!小學是個小社會,大學就是個大社會,你怎麼這麼幼稚!”袁娜拍了一下我的頭。我突然現她眸子裡有一絲光亮閃過。
“愛有二十三種。”我苦笑,“這是劫後的收穫,將來有香火,定要兒孫們牢記。”
“你別阿q了!聽豬說,你邂逅了一個美麗逼人的苗圃姑娘?”袁娜打趣我。
“長得像苗圃。”我揉揉眼睛,儘量裝得漫不經心地引開話題。
“就是那個最掌握避孕的女孩,她混得好不好?”袁娜鬼笑着。
“比和你相互信任時強多了,成天到晚紅光滿面的。像只金蘋果。在s大你要找她的話,只用問風箏飛得最高最遠的,八成有人會告訴你。”我說。袁娜斜眼瞥了我一下,背過身子。
“怎麼了?想家了?”我問她。
“想家?那個破家有什麼好想的,窮困僚倒,我一點都不想,都快忘記了。”袁娜滿不在乎地說。
“豬賭你一年之內決不敢回老家。”我說。我隱約記得豬對我說過,袁娜不聽老爸的勸告偷偷跑出來的。
“真正的忘卻需要逃避嗎?豬整天泡在酒缸裡,他懂啥?”袁娜用一種近乎鄙薄的口氣說。
“那你準備在我這裡呆多久,再這樣下去我可真的要打光棍了!”我笑笑。
“你放心,明天就走,你這裡什麼也沒有,就你給我買的那些吃的,什麼香蕉蘋果的,我早就吃完了,我知道你窮,這種窮日子我一天都過不下去了,我要去找我的路。”袁娜表木納。
“就這樣我已經傾家蕩產了,我不是要趕你的意思。”我笑着說。
“傻逼似的,我知道你對我好,誰讓我們是姐弟呢!”袁娜又趁機拍了一下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