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讓那愛溶化自己四十四(2)
“怎麼了,吃飯也不讓人安心的吃,哪裡有問題嗎?”我問苗圃。
“吃飯不要唏哩嘩啦的好嗎?你這樣兒不文明。”苗圃不高興。
“我倒!喂,你有沒有搞錯啊?吃飯還有文明不文明一說嗎?”我放下筷子說。
“怎麼就沒有啦?以前覺得你紳士,怎麼就跟我住得越久你就越沒紳士風度了,我慢慢發現,你好多好多毛病呢。”苗圃撅着小嘴,越發來勁了。
“不會吧,我哪裡越來越多毛病了啊?”我有點着急。
“你沒發現嗎,你有半個月都沒洗腳了,你的臭襪子也不洗,我全用塑料袋隔離起來了,就在鞋架上放着,你自己去數數看。害得我天天曬被子,可那臭味還在,睡覺我都不想蓋它。”苗圃毫不留情地數落着,我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別那麼誇張好不好啊?我的襪子都到了隔離的程度?”我不相信。
“嗯!可不是嗎?估計仍在地上都能立起來了!”苗圃瞪着眼說。
“我要瘋了。”我說着,揪了一片餐巾紙擦擦嘴。
“不洗腳不洗襪子也就算了,你有時候竟然還提起襪子來聞聞,我就不明白,那味道是不是很香啊?有什麼好聞得啊?”我不敢擡頭,只能默默地聽着。
“小便也不衝,你以爲這是公共廁所啊?”苗圃乾脆也不吃了,捲起袖子數落,“開始幾天脫了衣服還知道整整齊齊掛在衣櫃裡,後來越不像話了,脫了衣服順手就扔在桌子上,唉,真是煩死了。你再看看那鼠標上,是不是還有菜花兒啊?”
“好了,你別再說了,我不好你好,行了吧。”我起身就走。苗圃給攤主飯錢,小跑跟着我,直到紅磚房。停電了。該死的地方,老是停電,我真是驚歎中國的直轄市裡還有動輒就停電的地方。
紅磚房和我的心情一樣,籠罩在這茫茫黑暗之中。苗圃緊緊挨着我坐着,抓着我的胳膊。她怕黑,也就在這個時候,她才乖得像個兔子。我依然輕輕的握着她的手。我臉上沒有笑容,看她被黑暗吞噬剩下的輪廓。愛的感覺就是這樣的奇妙,它存在我的心中。不管苗圃對我有多麼不好,不管苗圃怎麼數落我,可我覺得她就是最好的。
沒一次和苗圃鬧得不開心,我就覺得整個城市都陌生了,這裡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甚至是這裡的雨水都是陌生的。這個停電的晚上,牽着苗圃的手入睡,卻夢到了袁娜。夢裡很甜蜜。我們手挽着手在雨中漫步,那是夏夜的雨,溫暖又潮溼。突然,眼前一陣眩暈,好象有一道白光劃過。來電了,我從夢中驚醒,豎起耳朵聽一聽苗圃的動靜,看我有沒有在夢裡叫袁娜的名字被她聽到啊。就聽見苗圃在夢裡迷迷糊糊地說:“小南,才睡一會兒天怎麼就亮了啊?”我偷偷地笑了,下牀去熄燈。
第二天一早苗圃喝了一袋酸奶就要走,我埋怨着,一大早起來奔什麼好事啊。
苗圃說:“系裡請來一個大畫家,我怎麼能錯過,第一節課講謝赫的《古畫品錄》,第二節課講張彥遠的《歷代名畫記》,第三節課講米芾的《畫史》和《宣和畫譜》,第四節課講鄭績的《夢幻居畫學簡明·論景》,第五節課講莫是龍的《畫說》,你看吧,今天一天都排滿了,我做夢都等着這一天呢,如果不去,我遺憾一輩子都不完。”
我揉着眼睛問:“大畫家叫什麼名字啊?是男是女啊?”
苗圃狡黠地笑笑說:“沒名氣,不過學校說請來的着名畫家,我也不曉得啥名字了。”
我開玩笑問:“是男的還是女的?”
苗圃笑笑說:“男的啦,還是帥哥呢。”說完衝我眨眨眼就出門了。
今天沒什麼重要的課,打算在院子裡通讀一遍《呂氏春秋》,以前在書店裡翻過,感嘆呂不韋的門客各個都是學術精英,這本書太經典了,我了一兩篇就過目不忘。比如裡面說的:“出則以車,入則以輦,務以自佚,命之曰‘招蹶之機’。肥肉厚酒,務以自強,命之曰‘爛腸之食’。靡曼皓齒,鄭衛之音,務以自樂,命之曰‘伐性之斧’。三患者,貴富之所致也。”當時看完拍腿叫絕,驚得幾個身邊的同學差一點從椅子上跌下來,書都掉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