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在與狼共舞的日子裡六十五(1)
五月的太陽很溫暖,天空像個溫室,我們就像溫室裡的菜丫子,綠油油的拔苗。
穿着單薄的女生成爲大街上一道迷人的風景。從仿古亭到校門口只半站的路程,而我卻走了整整半個小時。黃昏還沒到,太白路上已經開始熱鬧了,戀人們或摟或抱的在人行道邊的樹下接吻,或者男孩像揹着嬰兒那樣揹着女孩散步,一點累的感覺都沒有。韓冰大叔那天晚上說過,時代變了,對戀愛的態度也變了,戀愛的行爲也跟着變了。60年代的人談戀愛看不到手,全靠兩隻腳,男女之間的距離保持在一米左右,如果再靠近點,那大概是已經訂婚了。70年帶的人談戀愛手牽手,但見了認識的人立即鬆手,好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80年代的人談戀愛手挽着手,應該是胳膊挽着胳膊,距離很緊,從側面看好象是一個人在走。90年代的人談戀愛跟本就看不見手,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們的嘴巴粘在一起。
胡思亂想着,穿過了太白路十字路口。在太白商廈,忽然看到了丟丟在那裡哭,旁邊一個男孩指手畫腳的罵着。我馬上走過去,想看個究竟。一會兒邊圍了一羣看熱鬧的人,這就是中國人,喜歡看熱鬧的中國人,扎堆看熱鬧可以算得上是中國的一大風景了。
男孩罵着罵着開始動起手來,丟丟捱了兩巴掌,抱着頭哭。我實在看不下去,擠進去拉開了男孩。男孩先是很吃驚,後來直接把拳頭揮向我。我擋着,男孩沒有佔到便宜。男孩也感覺到不是我的對手,所以並不是顯得很強硬。
“你爲什麼打她?有什麼事你對我說。”我對男孩說。
丟丟聽出來是我的聲音,瘋了一樣拽住我,哭着說:“小南,你走吧,你走吧,這些人你惹不起的!”男孩子一愣,又去拽丟丟的頭,我推開他,護着丟丟。
男孩推了我一把,用一口陝西話罵道:“關你個錘子事!滾遠些!”我猜這人肯定是丟丟說的劉凱。我想,如果真像丟丟說的,他有錢有勢,那我今天又要倒黴了。
我安慰着丟丟說:“你別怕,有我在,看他能把你能怎麼着。”丟丟把頭埋在我懷裡嗚嗚地哭。人羣裡已經有人開始起鬨了,有人笑,有人打口哨,還有人叫嚷着:“挕他些!推推搡搡地有啥意思!”還有人說我“這倆學生娃,爲外個女子打捶哩。”
“你叫劉凱吧,我知道你。何必呢都是同學,你這樣打丟丟就不對了。”我儘量勸說。
“少皮幹,今兒個你倆都嫑想跑!”劉凱說完,打電話叫人。我開始慌了,輕聲問丟丟怎麼辦。丟丟嚶嚶地哭,說:“要死我們一起死。”我說:“你想死我可不想死,趕快跑吧。”我推開丟丟,叫她跑。丟丟明白我的意思,穿過人羣跑向學校。男孩要追,被我死死攔住。男孩開始瘋狂地揮拳,我只是躲避着,並沒有還手。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了。忽然衝上來三四個胳膊上有紋身的小青年,圍着我就大打出手,我立即被打倒了,躺在地上,雙手儘量保護着自己的頭部。他們還是不罷休,繼續踩着我。隱約我聽見豬在吼叫,還有陳俊、那順烏日圖的聲音,我知道他們來了,朦朧中我看到他們撕打在一起。最後,男孩帶着他的人敗下陣去。豬扶起我,我的左眼幾乎已經看不清東西了。我看到豬狠狠地瞪了丟丟一眼,我警告豬不要對丟丟那麼兇。陳俊揹着我去紅磚房,那順烏日圖和豬,還有丟丟就在後面跟着。我像一位受傷的戰士在衆目睽睽下離去。
剛進紅磚房的院子,苗圃可能看到了我,悲慘的大叫一聲跑過來,哭着問豬:“小南怎麼了?小南怎麼了?”丟丟在一邊不敢說話。陳俊把我放到牀上,然後去診所買消炎藥之類的東西。我警告豬不要亂說話。豬揹着我,拉着苗圃出門了。
五分鐘不到就聽見苗圃哭着說:“他們怎麼能這麼狠!”
苗圃走進來,憤怒地盯着丟丟,上去就給丟丟一耳光。丟丟捂着臉又哭了。
“苗圃!”我喊着,滾下牀來。豬馬上又把我扶上牀。苗圃掩着臉,哭着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