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諾跌下去時,沈存希就站在她身邊,他伸手拉她時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撲倒在地,那一瞬間,看着她狼狽的模樣,還有她受傷的眼神,他心尖驟然一疼。
紅色的酒液潑灑在她頭上,順着她的下巴流淌進抹胸禮服裡,淺藍色的禮服溼透,隱約可看見胸前的風光。客人們圍了過來,有人對着她指指點點,她顧不上自己的狼狽,只是盯着董儀璇。
沈存希急忙脫下西服外套披在她身上,彎腰將她扶起來,絲毫不介意她身上的紅酒浸溼他的襯衣,“有沒有摔到哪裡?痛就告訴我,別忍着。”
宋依諾被麻痹的痛覺神經逐漸恢復,她摔下去時,手肘先着地。即便地上鋪着厚厚的地毯,這一跤也摔得不輕。她看着面前神態焦急的男人,他沒有責備她丟了他的臉,只關心她有沒有傷到。
而站在離她不遠處的董儀璇,自始至終都是冷漠以對。
她呼吸一疼,手肘上那股疼痛漫延至全身,令她的心臟都疼得收縮起來。她抓住沈存希的手臂,剛要叫他帶她出去,下一秒,她已經被人扯進懷裡。
沈存希懷裡一空,他擡頭盯着幾步遠突然出現的唐佑南,鳳眸危險的眯起。
唐佑南換了一身衣服,深藍色的西裝襯得他器宇軒昂,他的手牢牢地扣在宋依諾的纖腰上,黑眸掃過衆人,最後落在沈存希臉上,敵意明顯,“有沒有人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我妻子會摔倒?”
宋依諾此刻想要的絕不是討一個公道,自己出了這麼大的糗,於沈家宋家,都是丟臉的事。但是唐佑南的態度,顯然是不會善罷甘休。
他自以爲是的維護,恰恰讓她丟臉到極致。
更何況,他身上還有一股濃郁的香水味,以及事後的曖昧腥甜。她擡眸,他脖子上那幾道因激情而留下的抓痕,以及潔白衣領上火紅的脣印刺疼了她的眼睛,她拿開他的手,一瘸一拐的向宴會廳門口走去。
唐佑南神色間有幾分狼狽,他看着她離去的方向,快步追了過去。
沈存希站在原地,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似乎在隱忍着什麼。下次,她若再在他面前受傷,他不會饒恕自己。
董儀璇的目光落在沈存希身上,剛纔若她沒有聽錯,宋依諾是唐佑南的妻子,亦是沈存希的侄媳婦,可他們之間曖昧不清,絕不是長輩與晚輩的關係那麼簡單,莫非……
“姨媽,您在看什麼?”馮貞貞站在董儀璇身邊,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你上哪去了,半天沒看到人。”董儀璇收回目光,睨向侄女,侄女眉目含春,如清晨盛開的玫瑰,嬌豔欲滴。她目光下移,在她脖子上看到幾枚新鮮的吻痕,她微微皺眉。
馮貞貞哪裡扛得住董儀璇緊迫盯人的目光,她移開視線,耳根已經紅透,小聲解釋:“剛纔肚子不舒服。”
董儀璇眯了眯眼睛,這裡人多嘴雜,她沒有再深究。她擡頭看着宴會大廳門口,若有所思。
唐佑南在酒店大門口攔住了宋依諾,他氣息紊亂,扣住她的手腕微微使了力,他氣急敗壞道:“宋依諾,我帶你來參加宴會,不是讓你來給我丟臉的。”
宋依諾心裡本就難受,再被他譴責,她的態度也變得尖銳起來,“是啊,你帶我來不就是爲了讓我給宋子矜當擋箭牌的,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需要你提醒。”
唐佑南被她一噎,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盯着她肩上披着的男式西服,“你知道就好,還有,你剛纔爲什麼會跟我四叔拉拉扯扯的?”
宋依諾氣得不輕,她用力甩開他的手,盯着他脖子上的曖昧抓痕,冷笑道:“唐佑南,在指責別人前,麻煩你偷吃也先把嘴擦乾淨,不要讓人噁心!”
唐佑南察覺到她的目光,伸手摸了摸脖子,是剛纔那個熱情如火的女人留下的,他說:“依諾,我有生理需求,我不想碰你,只能去找外面的女人。”
“唐佑南,拜託你不要一再刷新你無恥的下限,讓我後悔我當初有眼無珠。你要找外面的女人我不攔着,麻煩你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今後我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宋依諾被他傷得麻木了,已經無力再爲他感到心痛。
是她將他逼成今天這個樣子的,還是他的本性就是如此?他已經有了宋子矜,爲什麼還不滿足,還要在外面招惹別的女人?
唐佑南怒不可遏,他揚起手就要給她一耳光。
宋依諾倔強的梗着脖子,目光清冷地盯着他,唐佑南知道,若是這巴掌打下去,他們之間就真的玩完了,他舉起的手緩緩緊握成拳,甩袖而去。
宋依諾站在酒店門口,夜風拂過,她看着唐佑南漸行漸遠的背影,只覺得淒涼。
宋依諾回到金域藍灣,渾身的力氣像是耗盡了一般,她走到花壇旁,也不管上面會不會弄髒身上華麗的裙子,坐下。她低頭看着自己腳上的水晶鞋,是與禮服一起送來的,她的尺碼。
遠處傳來鐘樓整點報時的聲音,沉沉悶悶地,彷彿深山老林處寺廟的鐘聲。
12點了,灰姑娘華麗的夢境消失了,她又變回了那個不被任何人待見的宋依諾。真是悲哀啊,宋依諾,你怎麼就活成這副樣子了?
忽然,一雙鋥亮的黑色皮鞋闖入她的視野。她怔了怔,下意識擡頭,就看見沈存希站在她面前。
對上那雙溼潤的丹鳳眼,沈存希似乎嘆息了一聲,這丫頭受了委屈怎麼只知道躲起來偷偷的哭?他在她身邊蹲下,伸手將她的腳擡起來,脫了高跟鞋,將她小巧的赤足擱在膝蓋上。
宋依諾覺得不合適,慌忙要拿開,下一秒,她腳後跟傳來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