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頭,擡腿往臺階那去,現在回教室,還能趕得上半節英語課纔是。
“祁硯。”
背後傳來一聲低嗤,他擡頭,剛好撞進某人漆黑的眼眶裡,還有那人身後站着的幾個人,站在樓梯口那抖落着腿,嘴裡還叼着煙。
“蔡先勤。”祁硯眼皮沒動,叫出了他的名字,對於他的突然出現,沒有意外,也不覺得有任何驚喜。
蔡先勤咧開嘴,笑的陰險,“喲,還記得我呢?那就更好了……”
他衝着身後招手,收了笑,“兄弟們,把他給我拖進去吧。”
手指着的方向,正是男廁所。
得了命令的幾個人扔了煙就往臺階下跳,祁硯僵着身體想跑,被人從背後一把拽住了衣領,腳下一個趔趄,差點磕絆倒地。
“喲,小白臉哈,這臉我看着就想欺負。”拖着他的其中一個人,伸手拍上他的臉,兩眼放光興奮得很,“大哥,我一會能打他臉嗎?”
好好一男的,臉皮比女生還要白,他看着就想打,往上面來幾個巴掌印那得多生動形象啊。
蔡先勤扔了菸頭,一腳踹過去,“哪來那麼多廢話,趕緊把人給我拖進去!”
然後衝着他陰測測的笑道,“老子一直守在這蹲你呢,你看,還不是讓我給蹲到了?我倒要看看今天誰還能救得了你,老子看你不爽已經很久了。”
課間的時候得提防着唐溫來找他,現在可不是什麼課間,他就不信了,唐溫跟他還能有心電感應麼?他好不容易在這個時間點蹲到這傢伙,今天不好好招呼招呼他,說得過去?
剛被拖進去,洗手間的門就被啪的一聲摔緊,蔡先勤斜着笑,沒忘記把門栓給勾了。
原本他還以爲能看到祁硯驚慌失措的模樣,結果讓他失望了……
“你就不問問我想做什麼?”蔡先勤見他實在是太平靜了,忍不住好奇。
祁硯平靜道:“顯而易見,你想揍我。”
這麼個架勢,怎麼看也不像是爲了找他談心。
許是蹲到了人,蔡先勤現在也難免多了幾分閒情心,問道,“那你不怕?”
“我說怕你會讓我現在回教室嗎?”
他的眼神太過認真,在雙臂都被人鉗制住的情況下,也絲毫沒有暴露出一分慌亂,彷彿蔡先勤讓拖着的那個人,不是他自己一樣。
無關緊要,或者是,放棄掙扎。
當然,蔡先勤更願意相信是因爲後者。
他捏着下巴沉思,嗤笑道,“當然不會,你倒是還有點自知之明。”
然後又變了臉色補充道,“不過也就只有這麼一點點而已,但凡再多一些,你都應該知道要離唐溫遠一點。”
他衝着祁硯比出手指,指尖在食指的指甲蓋上劃出不到四分之一那麼大的距離,往他面前湊近了點,讓他看清楚,“就這麼點,所以我今天要幫幫你,說不定等你看清現實了,自知之明能擴大一點。”
祁硯垂着眸子不搭話,也懶得接他的話茬。
他覺得蔡先勤說的對,他確實沒什麼自知之明。
但凡自知之明再多幾分,他都不會允許自己跟唐溫走的那麼近。
不過這並不是因爲他怕誰,而是她太好了。
沈長安找過自己之後,他才認清楚一件事,一件他一直都不敢承認的事情——
他祁硯,貪心又自卑。
貪心着唐溫對他所有的好,貪心她在自己面前所表露出一顰一笑,貪心能跟她的名字同時出現在別人嘴裡的一切可能,哪怕這個可能只是爲了詆譭他,他還是貪心。
可他又自卑,他清楚的明白自己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是,跟她這樣的嬌嬌女一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別,所以他只敢自欺欺人,只敢壓抑內心控制自己什麼也不做。等到她一來,就暗示自己——
這是她主動找上來的,跟我沒關係。
這是她主動要靠近我的,跟我沒關係!
他就這麼悲切又懦弱的自欺欺人,好用自己給自己堆砌起來的假象,去掩蓋住內心深處那少的可憐的一點自知之明。
“祁硯!”這一聲喊得有些猙獰,還有些不可置信,“我在警告你,你居然給我走神?”
他站在這裡冷笑着警告他不要不識好歹,結果說到最後纔看到他竟然根本就沒在聽!都被人堵在男廁所裡了,竟然還敢這麼不把他蔡先勤放在眼裡?
好,他是真的好啊!
蔡先勤不假思索的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頭髮,迫不得已的頭顱高高昂起,額角跟黑髮相連着的地方,被拉扯出一截白頭皮。
他放着狠話,“好,你可真是個好樣的!”
今天要是當他好好出了這道門,他蔡先勤三個字倒立着寫給大家看!
“給我打!別客氣!只要別把腦子打出毛病來,斷胳膊斷腿都是小事。”撒手把他交給小弟們之前,他冷着笑,屈膝用力踹向了胸膛處。
一陣陣痛從胸口處密密麻麻散開,喉嚨口突然溢出一股鹹腥味,肋骨被擊中,一瞬間升起來說不清的痛感……
只是這一下,就讓他臉色唰的慘白……
蔡先勤的小弟摩拳擦掌,興奮不已,“好嘞哥,我可是奔着他這張臉來的啊。”
說着,一拳頭直接掀了上去。
這一拳帶來的反震之力,震得他腦子一動,直直的摔向了後面,只剩下一個人還在控制他的手臂,這突如其來的一摔,讓他一抖,手心抓了個空。
祁硯就是靠着他抓空的這一瞬間扭轉局面,倒向後面快要接觸到地面,他拼了全身力氣握拳向後勾,也不知道伸頭迎過來的人是誰,帶着全身力道的拳,穩當點的砸上來人的鼻樑。
拳骨對鼻樑,祁硯隱約聽見了骨頭間相互摩擦的聲音,細小甚微,卻又清晰動聽。
然後在蔡先勤的一陣錯愕裡,一腳踹向了左邊人的腹部,再往下稍許,就是重點部位……
大概是都沒想過他還會反抗,所以這兩個人一點也沒有防備的,實打實的捱了他全力之下的反擊……
毫無徵兆,一拳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