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句“那晚沒回來”, 可以理解成好多種意思。
可以是他們通宵狂歡了,所以沒回來。
可能是她出事了,所以回不來。
就申振的表情來看, 唐溫覺得她或許沒多想, 應該就是後者。
只是這林遠辰不是說不喜歡人家的嗎?對於自己不喜歡的人, 他竟然也能……
她突然覺得惡寒。
“因爲申芸已經成年了, 而且他們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 我又不在場……”申振眸中劃過一絲痛色,“所以,我根本告不了他們強賤(諧音)。”
“他們?”唐溫呼吸頓滯。
不止林遠辰一個人……
她突然想到了那天躲在林遠辰懷裡的蒼白小臉, 那個女孩子……
“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有誰參與在其中。”
他想起自己接到電話的時候,姐姐在那一頭嚎啕大哭連話都說不全一句, 除了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 什麼也不肯說。
他跟姐姐從小相依爲命, 雖然他是弟弟,可是男兒早當家, 從小便是他處處護着姐姐,就算是生活並不是很富裕,但是依靠着父母的賠償金和留下來的這套房子,他們那麼多年的生活過得並不算難。
還算安穩的生活,就因爲林遠辰這個人被打破了。
躲在牀上像個殘破布娃娃的人, 是他那麼多年來一直當做妹妹來照顧着的親姐姐啊!
申振他恨極了, 可他荒謬的發現, 自己竟然連恨誰都搞不清楚。
所以只能把所有的恨意都加註到林遠辰一個人的身上。
他甚至真的想過要把林遠辰殺了給姐姐泄憤!
可是申芸已經被檢查出來得了精神分裂症, 所以他只能忍, 哪怕是爲了照顧好她,他也只能忍。
只是姐姐每每發瘋時, 總會突然喊着“林遠辰”這個名字,時而恐懼着,時而癡戀着,兩種極端的情感在她一個人的身上同時出現,沒用幾次,她就真的被自己給逼瘋的徹底。
愛他,還愛着。
恨他,也恨得徹底。
唐溫挺心疼他姐姐的,但是,好像也僅僅侷限於心疼。
有句話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如果不是申芸執意要喜歡林遠辰,甚至連自己親弟弟的勸誡也聽不進去,她又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我這該死的好奇心。”唐溫現在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申振的這個秘密,真的不算是個好事情。
在她心裡,戳人傷疤也就比謀財害命要輕那麼一丟丟。
哦,她不但自己戳,還帶着祁硯一塊戳了。
“咳咳,申振啊……”
“她前幾天割腕自殺了,就坐在這張沙發上,用的是桌子上的那把刀。”
自殺?
唐溫突然有點坐立難安。
偏頭一看,身邊一直乖乖巧巧一句話也沒說過的人,果然現在臉色也不太好看,只不過他皮膚本來就比較白,所以看的不是很明顯。
她憋紅着臉視線亂晃,“那個申振啊,我……要不算了吧,我突然沒那麼大……”好奇心了……
她總覺得申振告訴她這些是存了私心的,她不想聽了啊喂!
“我只知道那幾個人身份不低,其他的我什麼也打聽不到。”申振脣角抿成了一條潤澤的紅線,表情凝重,“唐溫,我知道你很有背景,我需要你的幫忙。”
唐溫乾笑着,“這個時候怎麼不叫溫姐了。”
“溫姐,我需要你的幫忙。”他改口改的倒是利索。
唐溫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偏偏這地方一共就這麼大點,讓她想躲都躲不了。
祁硯繃着臉附上她的手臂,把人遮住了,“你不能逼她,你這麼做跟林遠辰那種小人有什麼區別?再說就算她再有背景,那也不是她必須要幫你的理由。”
知道了人家這麼隱秘的秘密,祁硯心裡其實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就像唐溫一樣,他也覺得申芸挺可憐的,不過也就僅此而已。
如果申振只是想跟唐溫傾訴,那或許還行,可如果他是想逼着唐溫幫他得到什麼……
祁硯不由自主眯起了眼睛。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說清楚?”唐溫到底還是理智的。
申振希望自己幫他什麼忙呢?
幫他找到那幾個人?可連他都不知道是誰,她唐溫難道就能替她找到了?更何況這種事情她就算回去跟老唐說了,後者也肯定不會同意的。
“姐姐之前清醒的時候跟我講過,那天她只是喝了一杯身邊人遞來的酒,然後就沒了意識,那羣人裡,有人吃粉。”
“吃粉?”
申振伸手在茶杯裡沾了點水漬,走到他們面前蹲下,指尖在桌面上比劃了幾下,畫出了一個字母K。
雖然把話說出來了,但他神色並沒有因此放鬆下來。
桌面的水漬淺了,最後直接幹到沒了影子。
“如果是真的,那這事太大了,我幫不了你。”唐溫深思熟慮後搖頭,“你該報警。”
“呼,我也想報警。”他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她看,“我沒有證據,你也知道哪怕我說的再真實,沒有證據什麼也不行。”
“林遠辰之前就是被你送進去的,所以我知道你肯定……”
“夠了。”唐溫不容置疑的打斷他。
說不上來失落還是意料之中。
申振真的閉了嘴。
難怪從一開始張晉凡就一直在提林遠辰的那件事。
說不定他就是知道那件事之後纔想到要來找她的。
唐溫說不出來現在是一種什麼感覺。
說失望吧,又覺得是理所當然,畢竟誰會無緣無故的去接近一個人呢?
任誰怎麼解釋說沒有原因,只怕也沒人會相信的吧。
就像她接近祁硯一樣,所有人都覺得她抱有目的動機不純。
“我可以試試。”她的語氣異常冷靜。
在他眸光閃現出驚喜的時候,她又說道,“在此之前,我得見見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