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給我個痛快嗎？”何子超捧着碎了心, 委屈巴巴的，“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是打算凌遲我嗎？？”
祁硯默了。
這人怎麼, 戲這麼多？
他嘆息着搖搖頭, “我……”
何子超登的站起來, 凳子都給他掀翻了, “什麼？你不喜歡我溫姐？？你竟然敢不喜歡我溫姐？？你這個始亂終棄的傢伙, 你既然不喜歡你還一天到晚的跟着我溫姐屁股後面轉悠？？？”
教室裡還有幾個同學在，被他這動靜一嚇，唬的連氣都不敢大喘。
祁硯:“……”
“我……”
“你怎麼不喜歡呢？我溫姐多好啊！雖然她脾氣是差了點, 性子是傲了點，可是她有這個資本啊！”何子超扯着嗓子在那跳, 氣的連話都不給他說。
“你也太讓我失望了吧！”
祁硯:“……”
等到他終於安靜了, 祁硯才幽幽開口, “何子超，你戲是真的多。”
他就說了一個字而已……
何子超桌子一拍, “你剛剛自己搖頭了！”
搖頭不就是不喜歡的意思嗎？！
難道，不是？
“她太美好了。”他眉眼彷彿突然就放空了，努力勾起點脣角掩去失落，“你知道生活在黑暗深淵裡的人最希望看見什麼嗎？是光。那你知道他們最害怕看見什麼嗎？”
何子超懵着腦袋搖頭，他不知道。
都已經生活在黑暗深淵了, 還有比這更可怕的東西嗎？
祁硯按了按額角嘲笑出聲, “是光。”
因爲生活在黑暗深淵裡, 所以他們渴望見到光, 就像是一抹執念, 就像是心裡最深處的渴望，是隻敢想不敢奢求的希望。
可正是因爲他們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 所以他們比任何人都更加害怕見到光。如果從未得到，那還不曾覺得會有多麼失望，可如果得到了卻又突然失去……
那不是失望，而是莫大的絕望啊。
在祁硯的心裡，唐溫就是那道光。
光已經出現了，他控制不了，那麼他要怎麼做才能留下這道光呢？？
何子超突然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每天得空的時間都在學習，在食堂吃的每一頓飯永遠都是兩道最簡單的素菜，一個學期都要結束了，何子超從來沒見到他去過一次小賣部，他身上唯一還算比較值錢的物件可能就是那個他兼職買來的二手翻新機。
他不是不喜歡，他是不敢。
如果換做是他何子超，他相信自己也不敢。
“兄弟……”何子超重重的呼了口氣，拍下他肩膀，“會變好的，我們還年輕着呢。”
他以前聽說有人喜歡一個人，喜歡了一輩子都不敢告訴對方，他只當那是個笑話。
怎麼可能呢？如果一輩子都喜歡了，怎麼就不敢告訴對方了？連說都不敢說，不是慫貨就是不夠喜歡，可慫一輩子這也太扯了吧？
但是就在剛剛，祁硯說了那番話之後，他突然就信了。
有的人，喜歡是真的喜歡。
清醒，也是真的清醒。
不過……他覺得到了這種境界的，應該是已經到了特別特別喜歡的程度了吧？
祁硯……
何子超臉色掙扎，“你……”已經喜歡唐溫到這種程度了嗎？
當然他沒敢問。
不過祁硯知道他的意思。
“很驚訝？”他現在已經恢復了情緒，重新拾起筆沒動，“要知道，光哪怕只在黑暗裡出現了一秒，就已經足夠深淵裡的人牢記一輩子了。”
更何況，唐溫在他的心裡，已經不止出現了一秒鐘。
……
“唐溫，不好了！申振那邊出事了！”接了電話後，秦遼就驚慌的跑去找唐溫。
跑到一班的時候，唐溫正坐在祁硯的座位上，少年也彎着腰俯身給她講題。
心裡快速唸了句抱歉，然後殺進後門打斷了他們。
“申振？”不清楚緣由的唐溫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久沒見到的人，“林遠辰？”
“對，張晉凡跟我說申振是帶了鐵棍去的，兜裡還裝着一把匕首！”
秦遼眉眼是少有的焦急，怎麼說申振也算是他們的人，動動手事小，帶了武器萬一有人報警那可就不一樣了。
“怎麼辦唐溫？”沈長安不知道去哪了她現在找不到人，只能聽唐溫的。
啪。
唐溫摔了筆。
“去找他們。”跨過板凳，直接出了後門，沒忘記多提一句，“何子超，去幫我跟秦遼請個假。”
“欸。”應了之後纔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樣，指着自己，“爲什麼是我？”
他回頭想去看祁硯，問爲什麼不找他，結果看到了站在原地握着拳頭一動也不動的某個人。
何子超觸了觸他校服，“喂……”
這人怎麼突然失魂落魄的？
祁硯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遠辰他見過，上次來找唐溫幫忙，結果被拒絕了，雖然唐溫一直跟他強調說那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是那張臉……好像還不錯……
“欸，不跟你說了，我去趟五班。”何子超抽了校服往身上套，一擡頭看到了走廊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人，“大哥！你怎麼來了？”
沈長安臉色依舊一如往常的淡漠，跟他們之間隔了一道牆，並不打算進去。
“想不想去看看。”他是看着祁硯說的。
至於去看什麼，這不是很明顯麼，唐溫她們前腳剛走，他就來問這個。
何子超受了冷落倒也沒什麼感覺，但是一聽到沈長安這麼問，就想着提醒祁硯要慎重。
那兩人可不是什麼善茬，更何況申振還去勢洶洶，他去了別再把唐溫給氣了……
結果不等他提醒，那邊人已經點頭了。
“想。”
哪怕知道她能打，他還是想跟上去看着。
就算是偷窺，也行。
沈長安擡腕看了眼時間，衝着他似笑非笑，“最後一節課，敢不敢逃？”
嘖嘖嘖，這位可是名副其實的好學生啊，敢不敢呢？
祁硯果然愣了。
翻了下課程表，馬上就是今天的最後一節課，數學課。
因爲他成績好，做題快，老師最喜歡點他的名。
不過……那又如何？
他指尖一動，攏好桌面上亂糟糟的書，回他——
“當然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