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甩了甩手裡的棍子, 一臉不耐煩:“別吵吵,你再說話我就當你跟他是一夥的。”
他指了指地上滿臉慌張的祁父。
棋,牌室的老闆吃了噎, 又不敢跟這羣人嗆, 只能認命的把頭縮回去。
大門又關上了, 祁母眼裡的光也滅了。
“這樣, 反正老子是不能白來一趟的, 看在今天天氣不錯的份上,讓你做個選擇你做不做?”那壯漢不知道是從哪裡拖了張椅子,整個人往上一躺, 翹起了二郎腿。
祁父趴在地上身子抖個不停,看到被他們抓着的祁母, 連忙點頭:“做, 做選擇, 做選擇!”
他也不問是什麼選擇題,只覺得大約今天可以不用還錢了, 只要同意他過幾天還錢,什麼選擇他都願意。
壯漢和小弟們哈哈大笑起來。
笑了半天,纔開口:“這樣,一共有三個選項。”
地上的人點點頭,表示他在聽。
“第一個, 你現在連本帶利的把錢給還了。”
祁父連忙搖頭, 撐着身子就想往後退:“我今天真的湊不到那麼多錢。”
“第二個, 把你胳膊給我一條。”
兩天胳膊好像突然間就僵了, 他嚇得趴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手往哪裡藏都不是好。
“那第三個呢……”
壯漢掂了掂鐵棍,痞子微笑:“第三個, 把你老婆的腿給我一條也成。”
後面的祁母頓時癱了,直接坐到了地上。
祁父只覺得自己那早就截了的雙腿也開始發涼,涼的他頭頂都要冰炸開來。
“你們這是,這是犯法的……”
壯漢挑釁的揚眉:“那你還錢啊。”還了他就不用違法了。
祁父心慌的過分:“我今天,今天真的沒有那麼多……”
壯漢沒了耐心,直接踢了他一腳:“那你就選後兩個!”
還不忘提醒他:“然後明天還得還錢!”
後背汗津津的溼了一大片,不知道是慌得還是被嚇得,總之溼了。
“你們不能……”
“能不能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男人敲了敲棍子,一腳踹上他的肚子,“你這腿是怎麼沒的,難道你已經忘了?”
他痛的差點要歪頭暈過去。
他的腿怎麼沒了的?
是被人砍得!
那個時候祁硯還一點點大,他也是找人借了不少錢,結果最後還不上了才知道那是高利貸,幾萬塊利滾利,最後滾成了大幾十萬,也滾成了他還不起的數目。
那時候祁母把家裡能賣的東西都賣光了,也還是湊不到那麼多,差了的那十來萬那羣人說要不用腿抵了也行。
祁硯他媽求了人家好久,才求到了緩和三五天的時間,結果街坊鄰居親朋好友都借遍了也還差不少。
五天時間一到,那羣人上門把躲在地窖裡的祁父拖出來,當着祁硯他媽的面直接砍了他的雙腿,還淋了一桶汽油,一把火把那兩截斷腿燒了個乾乾淨淨。
他怎麼會忘?被人硬生生砍斷雙腿的痛苦,他就是死了也忘不了。
因爲實在是太疼了,能把他直接疼死過去的那種。
祁父努力蜷縮自己的身體:“沒忘,我沒忘。”
整個人哆嗦不停。
他錯了,不該招惹上這羣魔鬼的。
他不該找他們借錢的,不該的。
他已經沒了雙腿,不能再沒有胳膊了。
老婆……對,他還有老婆!
他擡頭去看,後面的水泥地上,祁母已經暈過去了,嘴裡還塞着膠帶。
男人摸出一根菸,叼在嘴裡,見狀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臉:“怎麼,選第三個?決定好了?”
他朝着後面遞了個眼神,小弟們立馬過去把祁母架起來。
一個人去門口敲了門,進去要了一盆水。
老闆畏畏縮縮的不敢拒絕,最後給他接了一大盆冷水,還說連盆都送給他們不要了。
端水的人跨着大步走出來,一盆水直接從祁母的身上兜頭澆下。
她被淋得一個激靈,立馬清醒了。
“嗚嗚嗚——”奈何嘴裡還塞着東西,根本說不了話。
朝着祁父掙扎的空檔,被人一把拽住了後衣領,威脅道:“我不喜歡打女人,所以你最好老實一點。”
她不顧自己,滿心擔憂的盯着祁父不放,饒是自己已經知道是因爲他借錢賭博纔會造成現在這個情況,她也還是忍不住擔心他。
“嗚嗚嗚——”她瘋狂的搖頭,試圖讓他們能夠注意到自己。
“看來你老婆有話要說啊。”男人提了提鐵棍,上前鬆開她的嘴,“說吧,你是替你老公還錢還是要把腿給我?”
祁母慌得連舌頭都在顫抖:“他,他欠了你們多少錢……”
男人回到椅子上坐下,點了煙:“不多,連滾帶利五萬塊。”
他緩緩吐出一口煙氣,眯了眯眼:“想好怎麼選沒有?”
五萬……
沒了支撐,祁母直接滑到了地上,像是丟了魂。
家裡根本就拿不出五萬塊。
好不容易存下來兩萬多塊錢,還是因爲小硯這一年在訓練營裡訓練,根本用不着花錢,才能存下來。
就算是把這筆錢全拿出來,拿出來也還是不夠。
還剩下半截煙,男人直接給扔了,鞋底踩上去碾了碾,壓平了。
“你們不選,那就老子幫你們選。”小弟給他遞了把斧頭,他接過來掂了掂重量,很滿意,“放心,老子練過,不會讓你們太痛苦的。”
“不,不,不……”
“住手!”
一道有力卻又夾雜着不安的聲音傳來,男人拎着斧頭轉身,看見了跑過來的半大少年。
“喲,小夥子。”男人抖了抖腿:“你跟他有關係嗎?”
祁硯先是看了一眼祁母,又轉到地上看了眼祁父,確定兩個人都只是受了驚嚇暫時沒有受到實質性傷害的時候,一直掛在喉嚨口的心臟,這才放回原處。
他知道有些放高利貸的手段狠辣,關係複雜,總之惹不起。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還是承認了:“他是我爸。”
“喲。”男人一愣,轉頭踢了後面的人一腳:“資料裡怎麼沒說他還有個兒子?”
小弟也覺得疑惑:“確實沒看見他出現過啊。”
當然看不到他在這裡出現了。
他這一年在家裡的時間屈指可數,堪比國慶假期,這要是能讓他們蹲到,那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