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見顧蕭飛沒有再進去的意思,不由皺起了眉頭:“你就這樣把她丟在裡面不管了?”
顧蕭飛說:“現在裡面到處都是香味兒,薰得我頭疼,不如出來透透氣,你放心,我已經把解開人格的指令給她了,所以不會有問題。”
楚非聽不明白,眉頭依舊緊蹙。
顧蕭飛腦海裡還在琢磨,剛纔出來時,楚非對自己說的那番話,他想了想:“不放心的話,你進來吧。”
裴知本想跟着一起進去,可是顧蕭飛卻先一步把房門給關上了。
顧蕭飛的這個舉動,讓裴知心裡咯噔一下,她覺得顧蕭飛似乎是有意在有意避開自己,想要和楚非單獨說話。
剛進去,楚非就聞到一股嗆人的,濃烈到他覺得有些反胃的香味,那種味道說不上難聞,但也絕不是太好聞。
而就在被奇怪香味兒所充斥的房間裡,裴小七就和他之前離開的時候一樣,靜靜地躺在沙發椅上沉睡,只是表情看起來有些許變化,像是做了什麼可怕的惡夢,眼皮一顫一顫的。
“這就是你的治療手段?”楚非實在受不了那濃烈的香味,伸手捂住口鼻,等着顧蕭飛的回答。
顧蕭飛遞給他一隻口罩,楚非接過戴上,發現鼻子好受了許多。
“一般的催眠師都會選擇語言性的指令來封存人的記憶,但是當初在封存她的部分人格的時候,我決定選用味道來作爲指令,比起語言和聲音,味道對人的刺激更加顯著。”顧蕭飛頓了頓,接着道,“你現在所聞的味道,就是當初我給她下的指令。”
楚非點點頭,其實他聽不太懂顧蕭飛究竟在說些什麼,不過他也不打算繼續追問,只要裴小七能夠平安無事的醒來就好。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顧蕭飛突然說:“我考慮好了,留在楚家,但前提是你必須保證能夠給我提供研究材料。”
“那是當然,研究材料肯定充足。”
顧蕭飛神情古怪地瞅着脣角噙着冷笑的楚非,又道:“那些可是你的堂妹,你真的一點兒也不心疼?”
顧蕭飛之所以答應和裴知爲端木家族服務,就是因爲,他害怕對楚家的子孫動手,會引起楚非的不滿。
可這會兒,聽楚非的意思,卻好像壓根兒不在乎那些人跟他流有相同血液的人的生死。
“我要心疼的人多了去,不差她們幾個。”楚非的聲音有些冷沉。
“呵呵,沒想到你也夠狠的。”顧蕭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楚非,同時也想到,如果不狠,又怎麼可能坐上最高首判的位子。
楚非沒有告訴顧蕭飛,他要送去的人,全都是已死的楚亞秦那邊兒留下的人。
這麼些年楚亞秦身爲四大門主之一,手底下培養了不少勢力,可以說楚家將近有三分之一的勢力歸其所有。
所有在決定了解楚亞秦之前,楚非就已經派人把他那三個不讓人省心的女兒給綁了,原本是打算直接殺了,卻不曾想在顧蕭飛的這件事兒上,到派上了用場。
大概是受不了房間裡太過濃烈的香水味兒,顧蕭飛自己也把口罩給戴上,並且調了下加溼器的開關。
爲了確保味道持續穩定,他只能把調配出來的香味放入加溼器中,用這種方式讓整個房間都能夠充滿香味。
楚非見顧蕭飛自己都受不了,不禁道:“你當初就不能弄好聞點的味道麼?”這麼衝的香味兒,裴小七聞着不會感到難受麼?
這麼說着,楚非又看了裴小七一眼,見她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心裡的擔憂和焦躁不免加重幾分。
粗略估算,已經過去差不多一個半小時了,按照顧蕭飛的說法,超過兩個小時,出現最壞情況的可能性就會逐漸加大。
顧蕭飛走到裴小七身邊兒,用手撥開她的眼皮看了下,又放開了:“配合度還算不錯,所以問題不是太大,再過一個小時,應該就能夠醒過來。”
楚非瞥了眼牆上的時鐘,兩點三十六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時間指向四點,比顧蕭飛預計的時間已經超出將近半個鐘頭的時候,楚非忍不住了。
“人怎麼還沒醒過來?”
縱使戴着口罩,還是能夠聞到那股嗆人的香味兒,胃部已經開始翻騰想要嘔吐的顧蕭飛趕忙捂住嘴巴,往門外跑去。
守在外面的裴知和納蘭玖,見顧蕭飛一出來就摘下口罩,扶着牆壁嘔吐,不禁愣了一下。
顧蕭飛吐完之後,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要回去,卻被納蘭玖給叫住:“情況怎麼樣?”她本想趁着顧蕭飛吐的時候,強行進去,但又顧忌會引起什麼不好的後果。
顧蕭飛瞥了納蘭玖一眼,沒有回答她便進了房間。
無奈,納蘭玖只能又給剛纔已經打了六個電話來詢問情況的凌少爵發了條短信。
那邊兒,收到納蘭玖短信的凌少爵,冷眉緊蹙,盯着短信上‘情況不明’四個字兒看了一會兒,還是撥通了電話。
“情況不明是什麼意思?”
“我沒辦法看到具體情況,但楚非在裡面。”納蘭玖想了想,又道,“你要不放心,可以自己過來。”
納蘭玖覺得,裴小七已經接受治療了,那凌少爵和喬萱在一起的戲,也不需要繼續演下去了。
與其在酒店裡牽腸掛肚的擔心,倒不如親自門口守着來的更好。
怎料,納蘭玖掛斷電話沒多久,凌少爵就出現了。
她記得凌少爵下榻的酒店距離這裡,還是有一段距離的:“這麼快,怎麼過來的?”
凌少爵瞥了一眼納蘭玖,從煙盒裡拎出支菸叼在嘴裡,繚繞的煙霧弱化了他過分冷硬的五官,過了一會兒,才從薄脣中吐出兩個字兒:“開車。”
其實在納蘭玖剛纔給發短信的時候,他的車子已經開到了別墅門口,正打算進來。
納蘭玖聽到凌少爵的回答,扯了下嘴角,覺得自己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這個男人能夠這麼快就趕過來,很明顯,一早就已經在路上了。
“什麼時候能結束?”和納蘭玖的心思一樣,凌少爵爺不敢貿然強行進入,只能問裴知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裴知此刻的心很亂,沒有心思去回答凌少爵的問題,便聲稱自己也不太清楚,凌少爵也沒有說什麼,只是一口接着一口,默默抽菸。
把胃裡的東西全部吐出來的顧蕭飛,頓時感覺舒服了許多:“還真給你說對了,我當年爲什麼要配這麼難聞的味道,薰死了。”
顧蕭飛是舒服了點兒,可這回輪到楚非忍不住了,只是就在他轉身要往外面走的時候,卻聽到顧蕭飛說:“醒了。”
顧不得胃部翻騰的不適感,楚非趕忙走到裴小七跟前兒,惴惴不安地問:“你、你記得我麼?”
裴小七覺得自己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但夢裡面的所發生的一切,又是那麼的怎真實,好像真的發生過一樣。
等眼睛逐漸適應剛醒來時的感覺,裴小七知道,那不是夢,而是自己被篡改的部分記憶的真實還原。
比起楚非擔心裴小七是否還記得自己,顧蕭飛很顯然對裴小七在沉睡這段時間,究竟到夢到了些什麼更感興趣。
他拿出紙筆,又拉了張椅子坐在沙發躺椅旁邊兒,問:“把你夢到的事情詳細告訴我,這有助於你之後的治療。”
躺在沙發椅上的裴小七,瞄了眼一臉興奮地顧蕭飛,眉頭微蹙:“還有後續治療,先前你怎麼沒告訴我?”
聽到這話兒,楚非的懸在喉嚨口的那顆心,總算放了下來。她能夠記得顧蕭飛之前說的話,那就意味着裴小七還記得以前的事情。
顧蕭飛見裴小七臉色不悅,趕忙解釋:“也不能說是治療,只是記錄備案一下。”
裴小七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始慢慢敘述自己夢到的一些事情,在其期間,顧蕭飛一邊聽,一邊做着記錄。
等她說完,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顧蕭飛盯着記錄的紙張,看了良久,卻突然伸手抓起了自己的頭髮:“不可能啊,只有這些麼?你就沒有再想起點別的事情?”
裴小七已經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夢裡看到的都告訴給了顧蕭飛,此刻看着他一臉懷疑自己有所保留的表情,心突然變得憤怒起來:“你想要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沒事的話,滾出去!”
顧蕭飛一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他起身走到楚非身邊,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得清的聲音道:“這幾天你注意下她的性格,和以前有沒有什麼不同。”
楚非意味深長地盯着顧蕭飛看了一會兒:“出門的時候,把門關上。”
顧蕭飛離開的時候,剛想把門給順帶着關上,卻被一條橫生出來的手臂給阻止了。
凌少爵單手抵住門框,薄脣中冷冰冰地吐出三個字兒:“結束了?”
顧蕭飛知道凌少爵想進去,也沒有攔阻,點點頭,然後就離開了,裴知見顧蕭飛離開,也不願意繼續在多待,跟着他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