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他們的腳步越來越深入曹府內院，路上的屍體也越來越多，橫七豎八躺在地上。
搖曳的燈火之下，白色牆壁上潑濺着觸目驚心的紅色污漬，砍斷的肢體正在汩汩冒出血沫，鋪天蓋地的腥味幾乎要將人吞噬掉，曲染九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兒沒忍住直接吐出來。
墨景恆蹲下來，觸及屍體身上殘留的餘溫，劍眉深深蹙起，“這些人都剛死不久，兇手說不定還在……”
話音未落，不遠處的院子裡忽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曲染九嚇了一跳，顫抖的聲音裡還殘留着一絲絲理智，“那邊是曹沛住的院子……”
墨景恆猛然站起來，拉着她一路衝向曹沛的院子，越來越繁密的火光讓他們的視線更加清晰，有護院和丫鬟的屍體，還有老人和孩子的屍體。
如霜的月光爲這些屍體籠上了一層陰森森的寒意。
曲染九咬牙切齒地捏住拳頭，兇手十分殘忍，並沒有留下任何的活口。
這時一股滾滾的濃煙從曹沛的院子上方冒出來，不等他們趕到，整個院子已經火焰沖天，熊熊燃燒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
墨景恆撿起地上的劍，威風凜凜地出現在院子門口。
院子裡站着十個黑衣人，手中滴血的劍刃反覆戳刺着地上的屍體，生怕會有漏網之魚。
聽到一聲質問，十個黑衣人倏地擡起頭，隼利的目光紛紛朝墨景恆投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這些黑衣人冷不防地殺過來。
墨景恆勾起嘴角冷笑了一聲，鳳眸裡染上嗜血的殺意，“竟敢壞我的好事！找死……”
曲染九趁機鑽進燃燒起來的樓房內，不料房間裡竟然還有人在。
那人站在曹沛的屍體旁邊，正在低頭翻箱倒櫃找東西。
“可惡！究竟放在哪裡……”
曲染九聽見對方低聲咒罵了一句，身體明顯一僵，只見那人將手中的盒子狠狠摔在地上。
“江海？”
她不敢置信地
喚出對方的名字，那人的動作驟然一滯，涼幽幽的笑聲從胸腔裡低低發出來。
江海慢悠悠轉過身來，瞅着面前黑衣束髮的曲染九。
“阿九小姐，深更半夜……你怎麼會在這裡？”
江海的嘴角彎起一抹笑容，眯着眼睛，卻掩不住他眉間的陰鬱。
曲染九繃着臉狠狠瞪江海，根本不回答他的問題。
“誰派你來的？”
江海呵呵一笑，好像這個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曲染九臉上泛起一陣白，漸漸化作鐵青，指着椅子上曹沛的屍體問：“曹大人一家都是你乾的？”
江海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臉上的陰翳越來越濃，“阿九小姐，知道太多事情並不好。”
曲染九冷然一笑，敏銳地捕捉到對方眼中的寒意，“哼，你想連我一起殺人滅口？”
江海笑容裡漸漸露出一絲猙獰，沒有說話。
曲染九不着痕跡地往後退，耳朵警惕地豎起來，直到聽見頭頂上方的樑柱燒得咯咯作響，她忽然頓住腳步，意味深長的笑了。
“好！”
曲染九張嘴喚住他，擡眼微微笑起來，“要殺我也可以，不過死要死個明白，告訴我……你在這裡找什麼東西？”
江海莫測高深的笑了，“一件可以顛覆後晉王朝的東西。”
說着他揚起手爪就朝曲染九衝過來。
曲染九嘴角倏地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站在原地遲遲沒有動。
江海心中掠過一絲狐疑，心中恐防有詐，半路突然停滯下來。
不料就在這時，曲染九倏地挪動腳步往後一退，江海以爲她要逃跑，頓時放鬆警惕衝上來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曲染九擡起頭盯着他的頭頂，涼幽幽地笑了：“你輸了。”
咣……
一聲劇烈的響動，江海來不及擡起頭，熊熊燃燒的樑柱巨石瞬間砸落下來。
曲染九甩開脖子上殘留的那隻斷臂，坐在地上猛咳了幾聲，眼見屋裡火勢越來越大，曲染九
連滾帶爬，跌跌撞撞逃出了屋子。
院子裡還有兩名黑衣人和墨景恆正在纏鬥。
曲染九氣喘吁吁癱坐在地上，靜靜看着他們相互廝殺，墨景恆手中血紅的長劍彷彿化身成地獄的羅剎，目光所及，瞬間血沫橫飛。
第一次，她親眼看到他殺人的模樣。
短短一瞥間，兩個黑衣人便是身首異處，鮮豔的血漬從墨景恆白皙的面容上蜿蜒流淌下來，他嘴角噙着一抹陰鬱的笑容，染血的紅脣在搖曳的火光中瀲灩，曲染九除了脖子有點痛以外，身上沒有感覺到其他的疼痛。
他沒有受傷。
那是別人的鮮血，卻讓這個劍眉鳳眸的男人更加妖冶而邪魅。
墨景恆提着劍走過她的面前，曲染九忽然拉住他的褲腿。
“不用進去了，曹沛已經死了。”
墨景恆望着面前變成一片汪洋火海的屋子，深幽如夜炬的鳳眸裡映照着熊熊的怒焰。
“到底是誰？爲什麼要殺光曹家所有人？”
墨景恆咬牙切齒道，這些黑衣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殺人，一旦打不贏寧願咬舌自盡，也不願意活下來給他找出破綻。
曲染九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故意不去看他的表情，心情如同衰敗的花朵一點點枯萎下去。
她不想讓墨景恆看到江海的屍體。
墨景恆靜靜站了好一會兒，甩掉手中的長劍，在曲染九的面前蹲下來：“有沒有受傷？”
曲染九搖了搖頭，兀自爬起來站好。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趕快走吧。”
曲染九此時此刻只想趕快離開這個人間煉獄般的地方，腦中頭疼欲裂，她不要想……姑姑爲什麼要將曹家所有人滅口？
墨景恆眯着眼睛，察覺出她的一絲不對勁，“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曲染九一聲不吭地往前走。
“你脖子上的淤青是哪兒來的？”
墨景恆目光氤氳，劍眉輕輕挑起，“刺客手中都有劍，這些屍體可沒有哪具是被掐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