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染九搖了搖頭,無奈道:“小金,你是走入火魔了吧?”
小金撐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那一輪明月,可憐巴巴的唉了一聲:“是啊,奴婢現在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小姐喜歡黏着三殿下了……”
曲染九愣了一下,然後鬱悶至極:“嘴巴癢了是吧?”
“奴婢說錯了,是以前喜歡黏着……”
小金嚇了一跳,連忙改口,“不過後來小姐就像了個人一樣,奴婢記得是前年的寒露那天,恰好那晚下了一場雪,睡覺前小姐還興奮地嚷嚷要和三殿下一起堆雪人了,結果第二天早上小姐突然就扔了三殿下送來的東西!”
末了,小金一下子沒憋住脫口道:“奴婢當時還以爲小姐中邪了……”
曲染九沒有說話。
前年寒露那天的晚上,恰好是她重生到這一世的時候,那個晚上窗外簌簌飄雪,和她死去時侯一樣的冷,一種涼透到骨子裡的寒意。
曲染九皺起眉頭,開始準備趕人:“該讓姨母好好訓你的!趕快閉上你的嘴睡覺去!”
小金哦了一下,知道惹毛了主子,立馬乖乖溜了。
墨無憂在江府用過晚宴後,江氏夫婦勸留不住,當夜就策馬趕回了官塘鎮。
曲染九在江府喝了兩天藥湯,表妹江詩詩陪着她到長平鎮上逛了一圈,看了一場花鼓戲,吃了豆餅和餈糕,還上八仙酒樓品嚐過號稱淮南一絕的肥王魚,最後又去繡緞莊和首飾鋪挑選了一些衣料髮釵玉鐲之類的,時辰排得滿滿當當,曲染九拖着沒有痊癒的身體幾乎快要累趴下了,江詩詩依然十分興奮,沒有消減一絲熱情。
“詩詩,我們到路邊那家茶鋪裡歇一會兒吧。”
曲染九指了指路邊的茶水鋪,臉上掛着盈盈的笑意,微微下垂的眼角泄露出一絲倦怠。
“好啊阿九姐姐!”
江詩詩殷勤的點了點頭。
說着,曲染九和江詩詩帶着丫鬟四人一起
踏進了茶水鋪裡,大廳裡陸陸續續坐滿幾桌的客人,生意還挺興隆。
曲染九挑了臨街靠窗的位子,屁股一捱到凳子,終於舒服的嘆了口氣。
“你們兩個小丫頭也坐下來吧。”
小金站在旁邊偷偷踮了踮腳,曲染九估計她也是走的腳軟了,何況手裡還拎着東西,索性開口讓小金和江詩詩的丫鬟小玉都坐下來。
小玉眼中一亮,放下手中的東西笑眯眯地說:“表小姐人真好!”
小金和她混得有點熟了,撇嘴一笑,掩不住的得意:“那當然啦,否則太子殿下也不會非要娶我家小姐呢!”
話音剛落,鄰桌的人朝這邊瞥了一眼。
曲染九朝小金翻了個白眼,拿起桌上的饅頭塞住小金伶俐的嘴巴:“胡說八道!吃東西都堵不住你這張嘴巴!”
“小金說的沒錯呀!”
江詩詩也在旁邊笑嘻嘻插了一句,撐着下巴一臉憧憬,“太子殿下真是一片癡心啊!從官塘鎮快馬加鞭趕過來,就是爲了見阿九姐姐一面。”
“你這小丫頭懂什麼!”
曲染九十分無語,十歲的小丫頭居然也會說這種話!
江詩詩搖頭嘆了一口氣,“唉!以後要是我也能像阿九姐姐這樣嫁個風度翩翩的如意郎君就好了!”
“淮南人傑地靈,才俊輩出,你啊小小年紀就別操心得太早了,姨父姨母肯定會替你擇一位佳婿!”
曲染九抿了一口茶,看着桌子上陸續嘆氣的三人,無可奈何的笑了笑。
喝完手中的茶水,天邊也漸漸染上彤紅的晚霞了。
“回去吧!”
曲染九施施然的站起來,不料身後倏地有人擦身而過。
那人輕輕撞了她一下,曲染九愣在原地,身邊的江詩詩站在她身邊氣勢洶洶地嚷了一句:“走路沒長眼睛啊!”
對方低着頭說了句抱歉,匆匆就走了。
從聲音可以
分辨出來,對方雖然一襲男子裝束,分明是個年輕姑娘。
江詩詩拉了拉走神的曲染九,眨着眼睛問了一句:“阿九姐姐你沒事吧?”
曲染九捏住袖子裡的紙團,淡淡笑了一下:“沒事,府裡應該要開晚飯了,咱們早點走吧。”
說着,主僕四人隨即離開了茶水鋪。
吃完晚飯,曲染九回到海棠苑,就着房間裡的燭火纔將袖子裡的紙團拿出來。
只見褶皺發黃的紙條上赫赫寫着一行黑色小字:想見墨景恆,今夜子時就到鎮西渡口小船上來。
曲染九目光一凜,將紙條翻來覆去,沒有落款。
她在腦海裡反覆回想着茶水鋪裡撞到自己的那個人,當時倉促之間,根本就沒有看清對方的模樣。
只是光聽那名女子的聲音,似乎不是上次設伏偷襲他們的人。
猶豫了片刻,曲染九把小金叫進房間裡來。
小金盯着喬裝成男人模樣的曲染九,臉上十分驚愕不已:“小姐,說不定就是上次那些設下埋伏的壞人,你還是別去了!”
曲染九從妝奩盒裡拿出一把小匕首藏進腰間,眉目清冷,漆黑的眼瞳裡折射出熠熠的火光,“紙條上寫着墨景恆在他們手上,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去一趟,要是你的三殿下遭遇不測,我也要跟着倒黴了!”
“萬一又是陷阱了……”
小金在房間裡忐忑不安地走來走去,“上次在秦家鎮的時候,小姐不就是因爲太子殿下才中人家的圈套了嗎?這次說不定……”
曲染九半晌沒有說話,末了,垂着眼眸將摺好的紙條遞過來說:“如果我一夜未歸,你就把這張紙條交給姨母,到鎮西渡口來找我,要是有意外情況,我會在那兒留下線索的。”
小金瞪着她不肯接,眼淚都快冒出來了。
曲染九索性把紙條放在桌上,走到門邊時還是頓住腳嘆了一口氣:“放下,我會平安回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