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只有她
我和他,都有一個地獄,但有一天,有個人的出現,將我從地獄裡解救出去。
是這個人,讓我明白,自己終其一生所追求的自由是什麼。
在我何令死的那一刻,我才從這捆綁我的地獄裡解脫,而應泓,他註定要在屬於他的地獄裡永存,無人可以解救他。
而我纔是這場戰爭的倖存者……
應泓臉輪廓抽動了一下,扣動扳機的動作出現,我下意識的閉上雙眼。
空氣彷彿凝結起來,周圍更加安靜了!
我聽到應泓和自己的呼吸聲雜亂着,這證明自己還活着。
活着……我馬上睜開眼睛。應泓已經垂下拿槍的手,那雙俊眸裡,流露出的絕望,我從未在他身上見過。
我更加詫異,如今我一無所有。連對他僅存的價值都沒有了,他何須還這樣演戲呢?
所以想想,我就笑了,笑得分外狂妄,如一個勝利者那樣仰頭大笑。
“哈哈哈!這是怎麼了?那個冷絕無情。殺人如麻的應泓,也有不忍心殺的人嗎?”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不知何時,已佈滿了紅血絲,質問我:“你總說我無情。那你呢?你可曾對我有過半點情?”
“你說得不對!”相比較他的情緒失控,我卻淡然了很多,字字清晰的告訴他:“我曾對你那些謊話動過情,但仔細想想,我這一生,幾番生死,生不如死,所有的一切都拜你所賜,憑什麼你們的恩怨,要加固在我們身上,你和乾爹是一樣的人,你們都是強盜,盜了我一生,你所做的那些感動你自己的事,對我所受的那些折磨,算得了什麼?”
什麼都不是,它無法讓我釋然,被禁錮的靈魂所受的痛苦。
它的存在,只是一種畸形的表象,我問他:“應泓,面對這樣的你,我如何能用情,你告訴我?”
他不說話,情緒波動以後,仔細聆聽了我所有的申述。最後他苦淡一笑,承認道:“你說得對,白鴿,我是一個強盜,我強取豪奪了你的一生,什麼都不曾給你。”
說完,空氣又凝結成冰。
我討厭這種無聲的時刻,便迫不及待的說:“那就動手吧,由你開啓的這一切,也由你結束,只求,下輩子再也不要遇見你!”
他聽到我說下輩子,低彎的眉頭一緊,然後兩步走到我身邊,用匕首解開綁在我身上的繩子。
在解的過程中,我已知道他要做什麼了,但我沒有動,任然坐在椅子上,看他做完後,冷聲問:“你覺得,這樣我會感激你嗎?”
“我不要你的感激!”他沉聲說:“我要你活着,在沒有我的操控下,好好活着!”
在沒有我的操控下,好好活着……
哈哈哈,我聽到了這一輩子。我都不可能會聽到的話。
應泓他……要放我自由嗎?
“走啊!”他回身,拽住我的手腕,準備親自將我從這裡帶出去。
本來做好赴死準備的我,一時腦子裡不知灌滿了什麼,混亂不堪。
可當我們纔剛剛踏上樓梯時,地下室的門打開了,一個熟悉的聲影走了進來,緊跟着他的還有不久前才離開的傑光。
應泓的腳步一頓,將我拉到身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我,驚聲喚道:“爸!”
“你還知道我是你爸?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乾爹獨斷霸道,從不能容忍別人違揹他,自己的兒子現在公然將他的命令拋開,他怎能不動怒?
再則,我可是親口發過誓言,只要我活着,就會找機會殺他。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段世榮是什麼人?怎麼能讓應泓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而應泓,在決定放我走那刻,心境已然不同。他低聲對乾爹說:“就這一次好嗎?爸?我從來沒管你要過任何東西,就這一次,讓白鴿走,我保證她不會再回來……”
“閉嘴!”乾爹邁着步子走下來,那張老臉布着皺紋在昏暗中更顯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