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諸惡盛行
這裡誰也沒想到,我會突然出手阻攔馬濤的惡行,所以當我抓住馬濤手腕那一剎那,所有人都驚住了!
差不多過了三秒鐘,馬濤才驚覺自己受到挑釁,炸毛般質問:“他媽的你幹什麼?給老子鬆開!”
我用上對此人最後的客氣,請求道:“還請濤哥手下留情!”
馬濤什麼人?向來欺軟怕硬,惡狠囂張,他能用這般令人髮指的方式來折磨陳銘想,怎會因爲我一個小小保鏢的勸誡就手下留情呢?
我出手時,也自然知道,現在之所以請他留情,是不想直接跟他撕逼。
“滾他媽的,給老子鬆開?”馬濤試圖掀開我,但我卻沒打算放手,面色不動的壓制着他的手。
他幾番想掙脫都不成功,額頭氣得爆出青筋,怒火燃紅了尖細的眼睛,“操你嗎的,找死!”
虎哥看不下去了,忙過來幫腔:“喂,那個誰,你趕緊把濤哥放了,懂不懂規矩的?當這什麼地方?”
我看向地上的陳銘想,給他遞了個眼神,他很害怕,卻也知道逃,趕緊移到旁邊,我這才把馬濤放了!
馬濤這手一得空,立刻就發了狠朝我揮來砍刀,我早有防備,揹着手,敏捷地往退去,馬濤一刀不中,接着二刀、三刀、四刀,每一刀都砍了空氣,他就越發怒火攻心,這時候我基本知道,今晚的禍事是出來了,爲了讓段天盡一會兒不至於太難做,我得再做漂亮點兒,所以我繼續語氣低順的說:“濤哥,您別生氣,有什麼誤會,咱們好好說,何必動粗呢?”
“我操你媽!”馬濤一聽見我的聲音,幾乎都快瘋了!
我又說:“濤哥,你就算生我的氣。我一個小人物,您想在哪兒處理我都沒關係,可今天大年三十,在你們?水堂這麼聖神的地方,我是怕你髒了地兒晦氣!”
“媽的!啊!”馬濤追着我砍,我不是一味的躲避,我故意帶着他到周圍有器具的地方,什麼浴缸啊,花盆啊,這傢伙氣急攻心,根本不注意周圍有什麼東西,追到哪兒砍哪兒,不一會兒周圍就一片狼藉。
坐在那的幾位?水堂大佬真是被這一幕給氣得都快冒煙了,莊爺更是站起來指着馬濤喊:“小濤,你怎麼能在這裡舞刀弄槍的?你給我住手!你馬上給我住手!”
馬濤現在哪兒能聽進去別人的話,他一心想要砍死我。砍不到我不罷休,我看他把整個飯廳周圍的東西砸得七七八八了,我就把這禽獸引到飯桌旁,這廝完全不負我所望,長島一揮,就把一桌子連夜飯給砍得滿地都是!
我余光中看到左邊的門那有幾人匆匆過來,從形態看,似乎是貓爺。
這前面陣仗如此大,後面休息的貓爺自然被驚動了,這會也來了,我心裡嘆道:來得好呀!
後面的馬濤還在追,我也假裝沒發現貓爺過來,帶着馬濤就奔到了那邊,馬濤砍刀就直朝貓爺那邊揮過去。
“貓爺!”我一聲驚叫,等的就是此刻,在砍刀就要誤傷到貓爺之際。一個迴旋踢在馬濤下巴上,他揮到一半的刀鬆了,被我輕鬆踢倒在地。
如此驚險一幕,可把貓爺也驚嚇住了,他指着馬濤的手氣得直髮抖,“馬濤你這個忤逆小子!反了你了!”
馬濤從地上坐起來,發現自己差點砍到貓爺,也是嚇了一跳,但他馬上把矛頭指向我,推卸責任說:“是他!貓爺!是他惹我的!他算什麼東西竟然惹我,我只是想給他點顏色瞧瞧……”
“夠了!”貓爺手裡拿的手杖用力點着地:“你是個什麼德行,老頭子比誰都清楚,今日你都能在祖師爺面前耍大刀了,明日是不是就要送老頭子去見你死去的爹啦?”
馬濤這才意識惹火了貓爺,立刻跪在地上懺悔:“貓爺爺,小濤絕對不敢啊。小濤只是被這個叫小軍的激怒,他一定是居心叵測,故意激怒小濤,爲的是挑撥我們爺孫兩的關係啊!”
我確有挑撥馬濤在?水堂的關係,可這也是他報應,就算這般,對他也是輕的!
貓爺說:“你住口,這位小軍是與天盡一起來的,你直接動手,就是越了規矩,更何況是在這裡!”
馬濤聲嘶力竭求道:“貓爺爺,我知道錯了,你原諒小濤,小濤下次一定理智冷靜……”
老頭子嚴厲地打斷他說:“別多說了,我?水堂的規矩你都能不放在眼裡?只怪你爹死以後,我對你太過放縱!哼!大關,拿風神鞭來!”
一聽說要拿風神鞭,馬濤嚇得一臉煞白,磕頭跪拜着請求:“貓爺爺,饒了我這回吧,那鞭子小濤可受不起啊!這二十鞭下去,小濤可就要去見我死去的爹了!”
虎哥從邊上繞過去,小心翼翼的請求道:“貓爺,小濤他身體弱……”
貓爺怒氣不減,斜眼橫他:“他受不住,你幫他受?”
虎哥立馬就縮回去了,不再說什麼。
而這裡的其他老頭子更不會說什麼了,只有馬濤一個人趴在地上哭求,“貓爺爺啊,我可是您乖孫子啊!”
孫子!這該是天下孫子被?得最慘的一次。
貓爺也不看他,此刻,已坐在手下擡過來的太師椅上,伸手管下人要來了煙槍,這是要親自觀摩鞭刑了!
大關很快就把那根風神鞭取來,時隔數月,當時馬濤就是用這根鞭子抽了我五十鞭,如今他要來親自嚐嚐鞭子的味道了,我心中爽意。
貓爺嚴聲交代:“大關,二十鞭!不要手下留情,讓他長長記性!”
“好的,貓爺!”
大關把馬濤脫到飯廳門檻外面,鞭子狠狠抽下去,一聲破了喉的驚叫聲傳來,接着,又是一鞭反反覆覆,第一次,聽別人慘叫,也可以這麼痛快呢!
我目光看向陳想銘那邊,他脖子上還拴着那根鐵鏈子,被這一幕嚇得渾身發抖。
見此,我心裡又堪憂,雖讓馬濤捱了鞭子,但對於他施加在陳想銘身上的這些惡行算得了什麼?
二十鞭完畢,馬濤掉了半條命趴在地上,既能哀嚎出聲,大關的鞭下還是留了情的。
貓爺下令說:“擡下去,下不爲例!”
大關立刻叫人拿來擔架把馬濤擡下去。
貓爺收拾完了馬濤,這纔看向我,說了一句深意十足的話:“小軍好身手啊,都擺弄到我?水堂裡來了!”
我忙低頭主動請罪:“小軍魯莽衝撞了濤哥,還請貓爺責罰!”
貓爺那雙老眼看着我,有幾秒是面無表情的,接着,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馬濤是我看着長大的,他什麼性子老身清楚,這二十鞭他捱得不冤枉,不過,小軍既然是跟着秦小爺身邊做事的人,應該學會謹言慎行些吧?”
我忙點頭,“貓爺教訓得是!”
這老頭不看我了,目光看向角落裡的陳想銘問:“這是什麼?”
虎哥殷勤回答:“這是小濤養的……狗……剛纔他和小軍就是因爲這條狗才打起來了!”
貓爺眼中露出一絲冷意,罵道:“混賬東西!”
這一句,我以爲這老頭還明點事理,沒想到他下一句就說:“這要是傳出去,我?水堂還不得被人看成什麼地方?趕緊弄出去,清理乾淨了!”
我心內一驚,清理乾淨了?這什麼意思?
虎哥點頭:“好的!”
我趕緊上前一步,小心翼翼說:“貓爺!這個人並沒有做錯什麼,只要警告他一下,相信他回去後。定不敢亂說。”
剛纔因我而起的滿屋殘積還在眼前,貓爺也是看在秦小爺和段天盡的面子纔沒處理我,所以我又出聲,讓這老頭臉色暗下去。
虎哥也恨我得很,指着我罵道:“我警告你啊,別不識好歹,這是我?水堂的事,輪不到你在這裡指手畫腳!”
我回頭看了看陳想銘,他估計也知道自己要被殺了,一邊哭一邊發抖,從頭到尾他就是無辜的,?水堂的這些人,也從不管是否找錯人,對他們來說,處理個這樣的人跟踩死一隻螞蟻!
我突然理解了段天儘想要站到塔尖的野心,這個世界,要麼站在上面魚肉他人,不然就躺在案板上被人魚肉。
馬濤有句話說得也對,我再能打,也不過是跟在別人身後的一條狗,我連自己的命運都改變不了,如何去改變別人?
很快,就有人進來,將陳銘想往外面拖,我不忍,不甘,手心裡握着的拳裡全是掙扎的汗水,難道就這樣,什麼都不能做嗎?
卻是從頭到尾都沒說話的段天盡開口,喊了一聲:“貓爺!”
貓爺嘴裡含着菸嘴,目光平常的往段天盡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要說什麼?”
段天盡掙扎着從輪椅上站起來,低頭恭敬的請求:“可否看在天盡面子上,放此人一條活路?”
我從沒聽過這男人開口求過誰,從來沒有。
“哦?”貓爺沒想到段天盡會開這個口,幾分吃驚,幾分平靜。
接下來,飯廳裡的氣氛就因貓爺的沉?變得凝重起來,所有人都不敢出聲,連呼吸都在盤算着速度一般。
貓爺視線轉開,不知心裡在打什麼主意,當着在站的人,手速緩慢的敲了敲菸袋,跟着淺吸了一口,那如抽大煙一般的愜意,就像身處在其他地方似的,待他吐出煙霧來才語調陰怪的說:“既然——天盡主動開口,哪兒能不給的道理呢?”
“人,帶走吧!”
段天盡拱手道:“謝謝貓爺!”
“不過——”貓爺還有後話,他說:“你爲了這麼一條賤命開口,值得嗎?”
段天盡神色微怔,隨後清淡回道:“不值得。”
貓爺輕搖着菸袋,用那種很平常的閒聊語氣問:“那何必開這口?”
段天盡目光掃過我的站的方向,平心靜氣回答:“我最近遇見頗多事,實在不忍心看這些事。”
貓爺點點頭,面不由心的誇獎:“你倒是善良呢!”
我趕緊過去,從?水堂人的手中把陳想銘帶到外面,我安撫他說:“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剛纔是我從馬濤刀下救了他,他也清楚我沒有惡意,不過這個地方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地獄,他仍舊很害怕,東張西望,一丁點兒小生意就可以驚慌意亂。
我用大鉗子幫他把鐵鏈取下來時,段天盡在裡面也和貓爺說完話了,看他出來,我忙帶着陳想銘過去,想請求他可不可以先把人帶回去,這裡畢竟是?水堂的地方,我怕一會兒再出變數。
段天盡看我一過來,語氣平穩說:“先回去吧!”
我確實沒看錯他,他表面雖冷酷,但他心地善良,所以才從不欺負弱小,更不對無辜之人下手。
這邊,我回頭小聲對陳香銘說:“來,跟我來。”
從總舵出來,陳想銘一路躲在我後面,看到路上每一個人都害怕得緊,不用懷疑。在長久的折磨中,他的心理和生理上都受到了各種摧殘。
我直接把他送到醫院,請急診醫生幫他處理身上各種傷口,他剛開始還怕生,後來打了一針鎮靜劑好多了!
診療室外面,我目光轉向段天盡由衷的說:“謝謝盡少今日仗義出口。”
他目光看着裡面的陳想銘許久,才冷冷問我:“今天你是故意的吧?”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也不狡辯,回答:“是,我故意激怒馬濤,讓他把那砸個稀巴爛,也是看到貓爺來了,才故意引馬濤朝那邊砍的!”
“我說你是聰明呢還是蠢?”他語氣多少還是有責怪的,我也明白他的意思,既他都能看出來,我故意激怒馬濤去砍貓爺,貓爺那老奸巨猾怎麼會看不出來?
我得罪了馬濤已不是個善茬了,這貓爺要是容不下我,這海城我也不好呆了!
不過,我不後悔!
這一輩子,我做過很多錯事,值得我追悔莫及的也有很多,但卻絕不會有這一件。
段天盡也並不清楚,我和陳想銘並非素不相識,他今日所受的非人遭遇,皆爲我而受。
老醫生說過一句話,我一直記得:長命百歲倒不必,只願死前能還完生前所有債便好。
這就是我的債,我得還,必須還!
“盡少。”我低聲喊他,“小軍不明白,你明明清楚,這個人不值得,又爲何要對貓爺開口呢?”
他無奈回答:“大約是想做回好人吧……”
我把心裡積攢了許久的心裡話對他講:“盡少,其實,你和那些人不一樣!”
你懂得善惡,不輕易作惡,便是善良了!
段天盡面上一怔,側頭看我,醫院夜燈下,坐在輪椅上的他,褪去了往日的銳氣,帶着幾分自嘲:“是嗎?”
……
接下來,聽醫生的建議,將陳銘想放在醫院住了幾天院,他身上的傷好在不像阿寬那樣要命,基本緩解傷情,可以出院了,我也打聽好他家在哪裡,打算送他回去與母親和弟弟團聚。
今天也正好是應泓的生日,乾爹允許今天我和筠筠見面,秦小爺辦事未歸,我就打電話通知他今天要外出,他痛快的批准。
我就試探性的問:“小爺,能不能給你商量件事兒啊?”
“啥事兒啊?”他很少聽我有什麼事要商量的,聲音提高了一倍。
我說:“我存你那的錢,能不能先給我五萬塊,我急用!”
“這事兒啊!”這傢伙也痛快的,“行啊,不過——我這邊這兩天都不方便給你匯錢,不然你先找盡少預支一下,我回去就還他!”
“啊?”問秦小爺要錢,是他確實欠我錢,但對段天盡實在難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