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因爲你是白鴿 爲親愛的筠筠大馬車加更
這時候,我基本知道什麼情況了,完全沒有遲疑的從被子裡鑽了出來。
“這麼了?”這女人不解的問我。
“我自己睡。”我驚亂的回答完,趕緊回去我那個冰冷的被子裡躺下,好在她也沒繼續靠過來做什麼,但我睡意基本已經去了大半,只是後半夜,迷迷糊糊睡了會兒。
清晨發的也是一個硬饅頭,對於餓了一晚上的我來說,已是好東西了,我坐在鋪位上大口啃時,左邊的那個大姐走過來,給我手裡塞了一個熱雞蛋。
看守所裡,熱雞蛋十五塊錢一個,在這裡關的犯人,只有那種特別豪的才捨得買來自己吃,更別說送給監友吃了!
我雖然很想吃,但拿人手短的道理我懂,趕緊給她遞回去,“謝謝,我吃飽了!”
“那饅頭哪兒是人吃的啊?”這位大姐靠在前面掉了灰的牆上,熱心地又把雞蛋塞回我手裡,還說:“我叫王大梅,你叫我大蓮就好了,你別擔心,我不是壞人——”
不是壞人?這有趣兒了,這裡面的女人,哪個不是壞人?
一想到她昨晚上叫我進去,在被子下面乾的那些事兒,我就一股子噁心,不過表面上我沒表露出來,還衝她笑笑。
守衛開始吹哨子,安排今天的任務,早上要勞作,每個人都有任務,會有專門的看守檢查,完不成就吃不了午飯,下午還得繼續坐板。
至於這個勞作是什麼呢,就是在一間大屋子裡,讓關押的犯人在裡面糊紙盒,那個紙盒是要運出去賣的,所以必須做得精細。
一般第一次做這個的,看守就叫一個所裡的老人教一遍,學不學得會她不管,反正到點了完成任務,而且新人就算學會了,也不熟練,坐得慢。基本都完不成任務。
我們一進去糊紙盒的那房間後,值班的看守就指着青姐說:“你教她。”
青姐點了點頭,也對我笑笑。
這時,看守又給金鳳說:“看着點兒啊,別鬧出事兒!”
“好勒!”金鳳對着看守狗腿一笑,“長官,我辦事,您放心。”
看守樂得清閒,爲了顯示威嚴,還是馬着臉出去的,但一出去,就站到門口,跟隔壁的那個看守閒聊去了!
這邊兒,其他人都趕時間糊紙盒子,青姐給我招手說:“過來,我教你。”
我早有預料金鳳會從中作梗。果然,她很誇張地撇了一下嘴巴,小眼睛裡全是不善意的警告說:“李青,你去糊你的,她不用你管。”
青姐有點爲難的看我,但這裡金鳳霸道慣了,她也不敢對着幹,就只能坐去其他位置上去糊自己的那份紙盒子了!
這邊,金鳳往那木凳子上一坐,身體靠在堆着紙盒的桌子上,抖着腿,斜眼看我,命令的口吻:“反正中午都吃不了飯,你來給我捶捶腿!”
沒辦法,我憋着氣蹲下去,幫她錘腿。手纔剛碰到她的那條蘿蔔腿,她一腳給我踢過來,沒好氣的罵:“沒力氣啊你嗎的!”
“嘻嘻——”左右的桌子上,傳來其他犯人的譏笑聲,這裡大部分人骨子裡酸壞着,她們可見不得人好。
我沒躲,被金鳳這一腳踢在地上坐着,她不耐煩地說:“趕緊捶啊,信不信我削你?!”
於是我又爬起來,繼續給她捶腿,她看我這麼聽話,得意的咧着嘴笑了一下。
沒多久,她還嫌不夠,很兇的說:“草擬嗎誰讓你蹲着了,給老孃跪下!”
周圍的人聽到她這一聲‘跪下’全都轉過頭來看,就想看看我到底會不會跪下去。畢竟剛進來的新人氣性都高!
跪算什麼呢?又不是沒跪過,我乖乖的跪下去,繼續給她捶腿。
“哼!”金鳳很驕傲於自己的淫威,她悠閒自得的靠在那邊說:“你這模樣的,這年紀就進來的肯定都是在外面偷人家男人?被搞進來的吧?”
這裡邊的犯人互不認識,要不是看過最初資料的,或自己說出來,其他都不知道是犯了什麼事進來的,所以她也只有這樣猜。
“呸!”另一個肥婆聽了這話,毫無預兆的從邊上朝我臉上吐口水!
“憑生最恨你們這些小jian蹄子,以爲自己長了張漂亮臉蛋,就去偷人家漢子!呸!”那女的酸臭的口水差點讓我吐出來,我伸手抹了一把,強忍着繼續給金鳳捶腿,捶了大概半個小時,她嫌夠了,換了個姿勢坐起來,讓我去幫她按肩膀。
她的肩太厚,按不到點上,她就開始嚷:“用點兒力!按個肩膀都不會嗎?”
剛纔吐我口水那肥婆別人叫她玉蓮,這時她又忍不住了,扯着嗓門諷刺道:“這些小jian蹄子這不會那不會,但是你要看看她要在你男人牀上,別提多能耐了!”
“哼,就是!”好幾個人估計外面都被丈夫背叛了,看見年輕稍有姿色的女人就痛恨,其實,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好不容易給金鳳按得滿意了,時間也過去一大半了,她伸伸懶腰,踢了踢凳子,暫時不管我了!真得謝謝她老祖宗!
雖然時間很緊,我還是找了個位置去糊紙盒,不管中午吃不吃得上飯,總要爲之努力一番吧。
我沒學過,金鳳也不讓青姐教我,但我有眼睛,有腦子,難道不能自己學嗎,殺人我都能殺出業界口碑,糊個紙盒,還能難到我?而且我這一坐下來開始糊的每一個紙盒都特別精細,比那些在這糊了半年的老手都快,坐在旁邊的青姐驚喜的說:“妹子,行啊你,以前你該不會也進來過吧?”
我笑笑,沒跟她閒聊,時間不等人,快要發飯之前,看守進來通知,再有五分鐘檢查任務,一百個,我剛好糊完,心裡對自己很滿意。
卻不想,金鳳從另一張桌子大搖大擺走過來,理所當然的把我桌子上堆疊好的紙盒朝她桌子上搬。
她整個早上就沒糊幾個紙盒,估計就等着這一刻,撿現成的,不用猜都知道,以前她就做慣了這種事,我看着她把我桌子上的紙盒搬得差不多了,有怒不敢言,早知道,就他媽別糊了,只等餓肚子就好!
金鳳搬完了,給我翻了個白眼,那個玉蓮還把她剩下那幾個沒拿走的,挪到了她桌子上。
“你還吃什麼飯啊,吃男人下面的xx還沒給你吃夠啊?”
我站在那,看着那怨婦滿是?褐斑的臉,真想衝過去,給她撕個稀巴爛!
可最後,我還是隻能自我消化掉。
那麼多次,我都忍過來了,爲了這麼幾個?臉婆,根本不值得動怒!
沒多久,看守進來叫人數盒子,喊一個人名字,數夠了就去吃飯,數不夠就餓着。
“金鳳!”看守喊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很欣慰的說:“一百五十個,不錯呀,越來越多了!”
不知道這看守是眼瞎還是耳聾,真以爲那一百五十個是金鳳糊的,金鳳扭了扭水桶腰,拍着馬屁說:“那是王姐您帶得好!”
“行,好好改造,早點出去重新做人!”王看守說完,又繼續喊名字。
“樑胭,呃……”她特地看了我一眼,一副詫異的樣子問:“一個?”
可能這是她遇見過在這糊紙盒最少的了吧,這還得感謝那個玉蓮,給我留了這麼一個,我纔剛想到這婆娘,她就在後面說:“王姐,這個妹子不得了啊,說這兒不是人待的地方,這些不該給她做,所以人家壓根不愛做!”
王看守聽了也不求證,應該是信了,鄙夷看我說:“都到這來了,老老實實服管教!你以爲這還是你笙歌夜總會嗎?”
這個王看守必然是看過我關進來的資料的,所以知道笙歌夜總會,她們一般也不會說出來,這般,也是要給我小鞋穿了!
我低着頭沒有解釋,畢竟這裡嘴多,我新來的,說什麼別人也不信。
外面出太陽了,沒得吃,我去食堂外面水龍頭接了幾捧冷自來水喝,但也不敢喝多,下午還要坐板,只有一次上廁所的機會。
我的身後有個院子,院子裡有個沙坑,坑裡的沙子早都硬了,平時這就是給關在這裡的犯人放風的,金鳳此刻和那幾個肥婆蹲在上邊,她一邊大口啃着手裡的雞腿,一邊滿嘴流油的說:“還真給玉蓮說對了,真他媽的是隻雞!”
“呸!”玉蓮吐了口水在地上,不忘橫我一眼,然後繼續低頭扒盆裡的飯,嘴裡吃得吧唧吧唧響。
下午餓着肚子坐板的時間尤其煎熬,感覺跪着的腿都在抖,但我不敢動,只有這樣,纔不會被看守抓住,也就不用被罰拉長時間,不然,我連晚上那個白饅頭都沒得吃。
可是這裡我肯守規矩,有的人不見得願意,金鳳就是其中一個,她糊紙盒都偷懶,這坐板哪裡坐得下去,只要看守不在,她就站起來,東走走西看看,最後停在我面前。
我發誓我已經坐得夠標準了,她一腳給我踢來,還教訓我說:“是不是除了跟男人xx你啥都不會?啊?”
我提議擡頭看上去,我告訴自己,一定要記住這一刻,深深的記得,不要忘記纔好。
但這個動作,令金鳳很不悅,她一把揪住我頭髮說:“喲呵,還敢瞪我?你瞪啥瞪?”
這時,跟她一樣在偷懶的玉蓮此刻爬在後面的窗戶上,發現了什麼樂事,趕緊喊他:“金鳳,快來看,外面有個帥哥!”
“我不信,這他媽都是臭老爺們兒,哪兒有帥哥!”金鳳雖然這麼說,但扯着我頭髮的手鬆開了,步子正在往窗邊走。
看守所的房子,窗戶都修得特別高,要看到外邊,必須要爬上一端木頭架子上。金鳳九牛二虎之力才從爬上去,接下來的聲音略帶興奮,“嘿,還真是帥哥,你瞧瞧那身高,那身板兒,嘖嘖……”
“可不是,那制服下面都是肌肉吧?一定老有力了!”玉蓮幻想着,估摸着她腦子裡現在滿是帥哥抱着她轉圈圈的畫面。再瞅瞅她那一百六十的噸位,我真替那帥哥捏了一把冷汗。
“可惜啊,太遠看不見臉!”
“這是新來的吧?以前怎麼沒在所裡見過這帥哥。”
“轟動——”一聲巨響,這兩肥婆把窗邊那木架子給壓塌了,兩人滾落到地上,也知道創了禍事,立馬忍着痛爬起來,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坐好。
看守不一會兒就聞聲跑進來,一看坐板室那邊的窗戶塌成那樣,厲聲質問:“誰幹的?”
金鳳立刻指着我這邊說:“王姐,是她,她剛纔鬧着要出去,就爬那上面去看外面,結果就……”
“又是你!”王看守都沒等她說完,氣沖沖抽出警棍,過來就朝我背上打。
我趕緊擡手擋住頭,她打了幾下,沒再繼續打,停下來下了命令說:“一會兒坐板結束,你繼續坐板,我不叫你停就不能停,晚上沒飯!”
就這樣,我硬生生的又坐了幾個小時,天漸漸?下來,坐板室裡只剩下我一人,沒有外套的我,又累又冷,我不清楚還要繼續這樣多久,我只知道,如果我不堅持,我很可能都等不到審判那天,我就會死在這兒!
可是我死了,筠筠怎麼辦?我就握緊發紫的手,告訴自己要堅持。
從未有什麼時候覺得時間過得這樣緩慢,現在我不禁雙腿發抖,手也經不住使喚了,竟會犯賤的項鍊段天盡家鬆軟的大牀,要是現在給我趟上去,我願意一輩子都不下來了!
時間又過去了一小時,真的好累,好難受!
我從不問自己爲何命苦,想着忍一忍總會過去,但這一刻,無助和飢寒交迫,快把我最引以爲傲的韌帶給撕扯,拉斷了……終於,我無力的倒在水泥地上,知覺還在,只是沒有力氣坐回去了!
坐板室裡沒有燈,唯有那塌掉的窗戶外面,幾縷清冷月光打在我身上。
隱約看見門外有人進來,光線太暗,看不清是誰;不過犯人們此刻都集體回監舍了,到這來的,肯定是看守。
也許是王看守終於覺得懲罰夠了,來找我。讓我回去吧?但那人的身影卻又不像,高高的,步伐也很穩,好像是個男人。
男人……這裡女看守所,男看守們通常都不到這來,那這又是誰?
那人跑進了,蹲下來將癱軟無力的我從地上抱起來,輕聲喚道:“白鴿——”
白鴿!!!
我從沒想到,有一天聽到他喊這名字時,會令我強忍了這麼久的眼淚崩塌而出。
換了從前,我是絕不敢在他面前這樣哭的,不然他一定罵我懦弱,可這一刻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抓住他的手,用僅有的力氣抓住他的手。
“應泓……應泓……是你嗎?”我摸着他身上穿的是這裡看守的制服,我一點兒都不吃驚他能混到這裡面來,但我驚訝他會來。
我以爲他該在哪裡養傷,根本不知道我在這裡,即使知道了,他也該清楚,多少雙眼睛盯着這裡,他不該來。
“是我。”也許是怕被外面的人發現,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對不起,我好難受!”我哭聲對他這樣說,幾乎從來沒有過。
這次哭,不是扮演樑胭,而是真真正正的我自己,那麼多次,我爲別人哭,這一次,請原諒我,讓我爲自己哭一次吧?應泓。
我沒有力氣將這些話說出來,喉嚨裡嗚咽着模糊不清的哭聲,應泓好像懂得似的,他這次也沒責怪我懦弱,只輕聲撫慰說:“現在別說話,別說話……”
然後,他往我嘴裡塞了一個東西,甜的,是巧克力!
我從來不喜歡吃巧克力,但這一刻,吃在嘴裡像天堂掉下來的一樣,飢餓更是讓我把一整塊巧克力狼吞虎嚥了下去。
力氣總算回來了一點,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