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唯一的親人
好好一大活人,突然就死了,包間裡亂成一鍋粥,好幾個小姐哭着想出去,全被馬六爺的人堵在了裡面。
“誰都不準走!”虎哥一聲咆哮,衆小姐嚇的縮在角落裡發抖。
最倒黴的還是索菲,她被一男的從沙發上直接提了起來,並質問她:“你對六爺做什麼了?”
“我——我什麼也沒做啊——”索菲音還未落,隨之而來是她被重重摔地上的慘叫聲。
“還敢狡辯!給我往死裡打!”虎哥令下,那男人便對着索菲一頓拳打腳踢。
麗姐雖害怕,但索菲是她下面的人,只能硬着頭皮上前去勸說:“虎哥,這不關索菲的事,六爺出這事兒,我們也難過的——”
“難過你嗎逼!”虎哥惡狠狠地一把掌甩麗姐臉上,麗姐不敢再開口,退到一邊。
這時,盡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一米八幾的個頭,身材清瘦,在虎哥等人中尤其顯眼。
看得出來,虎哥對他不像六爺那樣敬重,但也不輕視,特別是現在見他過去,還有意讓了一下,他說:“盡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告訴我,我也好給貓爺那邊一個交代。”
馬六爺是黑水堂主事的,但道上的人都知道,貓爺纔是黑水堂真正當家的。
盡少徑直過去查看了馬六的屍體,不是很肯定的回答:“症狀像是心臟病發,但——”
“但什麼?”
盡少沒繼續說,撿起地上的雪茄煙頭來在燈光下看。
“你發現了什麼,趕緊告訴我呀!”
任由虎哥如何着急,盡少乾脆回到沙發上坐下,事不關己的建議:“給貓爺打電話吧,叫人來驗屍!”
兩個小時後,請來的法醫給出結論,馬六爺死於心臟病,是意外。
短短半個月,傳聞會被殺手奪命的下三區老大,全部意外生亡,就算法醫給出這樣的結論,卻並不能令在座黑水堂的人信服。
“六爺是有心臟病,但是接近一年沒發過病了,爲啥哪天不發,偏偏今晚上?還這麼突然,說走就走了?”
“哼,還能什麼原因?”有人話中有話的說:“若真如那個傳聞裡說的,有殺手要動六爺,除了那邊那位,這包間裡都是我黑水堂的自家兄弟!”
聽說馬六死訊之後,馬六爺的兒子也匆匆趕到,一聽這話就火了,拿起茶几上的水晶菸灰缸,不分青紅皁白就朝盡少這邊扔過來,我離盡少最近,看到菸灰缸砸過來時,本能伸手去擋,手臂被砸中,鮮血頃刻間從皮肉裡流了出來。
盡少沒想到,我會替他擋菸灰缸,看我時目中略有驚色,但也僅此而已。
那邊,馬濤還依依不饒的叫囂:“自從半個月前,這個姓段的到了海城,豔姐和斧頭都死了,現在我爸也死了,你他媽的敢說你和這事兒沒關係?我告訴你,只要跟你有關,今天這笙歌的大門,你就別想出去!”
盡少面色如初,不驚不懼。
虎哥勸道:“濤哥,別衝動,六爺出事時我們都在的,盡少一直坐在最遠的地方,要是他動的手,不可能逃得過我眼睛!”
“而且,我們喝了這裡的酒都沒事,那就是有人單獨在六爺的酒杯裡下了藥!”
這分析一出來,包間裡的小姐,開始人人自危。
他們早已鎖定索菲和其他兩名服務員,一頓拳打腳踢之後,就被全被拖出了包間。
黑手堂的人向來心狠手辣,他們自有法子,把這事兒給查個水落石出。
我們剩下的人也未被放走,黑水堂的人將我們關在這包間裡,我獨自坐在角落裡,手臂的傷口痛意還在,好在傷口不大,已止住血,自然也沒人關心我的傷,其他人都因見過索菲被打的慘狀,有幾個直接害怕得哭出了聲。
麗姐還算冷靜,開口安慰她們說:“不是你們做的就別怕,這不關我們的事。”
不久,有人開門進來,是個身壯體高的男人,小姐們都很驚慌,直到此人走到我面前停下才鬆了口氣。
“你,跟我出去!”
我假裝聽不懂的模樣,心跳卻加速了!
“大哥,她只是個啞巴——”
麗姐想爲我求情,那人完全不聽,又重複了一遍:“跟我出去!”
接着,他就伸手來拽我,我沒有反抗,安靜的跟着他出了包間,之後到了笙歌會所後門外。
初冬的凌晨,寒意入骨。
撒滿紅色梧桐葉的馬路邊上,停着一輛黑色轎車,沒看見周圍有黑水堂的人,我懸起的心卻未落下。
“來。”車門是打開的,後座上坐的人穿着一件灰色襯衫,他動作散漫地朝我招了招手,完全不似一個剛剛經歷過死亡的人。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坐上了車。
盡少喚剛纔帶我來的大漢:“阿寬。”
阿寬很快拿出醫藥箱遞給他,然後就關上了車門。
“我不喜歡欠別人的。”他解釋着,又意識到我聽不見,便低頭仔細幫我清理手臂的傷口。
在冷空氣裡停留過,他溫熱修長的手指觸碰到手臂肌膚時,我心跳異樣的跳動着。
他清理好之後,擡頭見我一臉緋紅,溫淡地笑了一下,那臉很好看,我卻立即移開了視線。
車子開動了,我表現出緊張的樣子。
他什麼也沒解釋,就坐在旁邊,側目望着車窗外清冷的夜景。
不多久,車子在一棟舊式居民樓前停下,我看清了周圍的建築,露出吃驚的神情來。
這是我住的地方,這個盡少怎麼會知道?
車門已經打開了,阿寬站在外面請我出去,我沒有回頭去看,只聽到背後傳來阿寬的聲音問:“是不是她?”
是不是誰?
天太冷了,我不敢多做停留,唯有快步上樓。
在家門外時,我發現有點不對勁,門是開的,房子裡面有人!
我隨手拿起樓道里一木棍,步伐輕慢地推門進去。
屋裡沒開燈,窗外是城市夜燈的光線,一眼看到窗邊矗立着一個男人。
“你遲到了兩個小時。”
是熟悉的聲音,我鬆下一口氣,輕輕將門關上,回答:“在會所裡面出了點狀況,後來順利脫身了!”
“是嗎?”應泓是我乾爹的兒子,比我大十歲,他性格冷傲孤僻,對任何人都不信任。
樓下盡少的車還沒開走,應泓剛纔就站在窗前,目睹我從盡少的車上下來。
我解釋道:“這個人從笙歌裡把我帶出來的,他不是黑水堂的人,但跟馬六爺一起的,別人喊他盡少!”
“盡少?”應泓話自來就少,聽語氣,似對這個盡少有些興趣。
我纔不關心盡少是誰,只急切的問他:“乾爹讓我做的事我都做了,可以接筠筠回來了嗎?”
應泓冷聲反問我:“你接她回來能怎樣?想讓她活成你這副樣子嗎?”
毫無疑問,這話像一根針,刺痛了我的心臟。
筠筠是我的妹妹,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五年前我靠乾爹的關係,在孤兒院找到重病的她,當時爲了救她,我開始爲乾爹做事。
什麼事?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