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這一趟必須得來
我緊緊貼在牀下,腳步聲越來越近,不久,一雙圓頭黑色的馬丁靴出現在牀邊。
此人拉開牀邊的小桌抽屜翻找了一遍,接着,他蹲了下來,這一刻,我心臟幾乎都擠到嗓子口了!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
這使得他原本打算檢查牀底下的動作終止了,見他直起雙腿,我緊握的拳頭卻沒鬆開。
“我在他的房間裡,保險箱有密碼,那東西應該就在裡面。”男人的聲音沒什麼特別,但可以判斷出電話那頭,一定是此人的同夥。
“想辦法拿到東西,記得,別讓段天盡活着離開!”電話那頭,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對於死亡並不陌生的我,聽到這話,腦子裡不禁出現了段天盡那張臉。
這傢伙身邊,原來也是水生火熱啊,更可怕的是,想殺他的人,就在離他如此近的地方。
這些,他都知道嗎?
“還有一件事——”房間裡的男人特別的語氣對電話那頭的人說:“段天盡昨晚帶回來一個女人。”
那端不以爲然的回答:“這小雜種自從回到海城之後,不是整天尋歡作樂嗎?”
“這個女人不一樣!”
“哦?”
“是個啞巴!”
說到啞巴的時候,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用下命令的口吻說:“拿到東西后,殺了段天盡,這個女人要活的!”
我不明白,爲什麼對方一聽說我是啞巴,就要活捉我,但這其中一定有何淵源。
這個人沒多久就出去了,我是之後離開的,不知道段天盡啥時候回來,我乖乖地留在自己那間房裡等候着。
大約晚上九點的時候,天空竟然下雪了!
我記憶裡有一幕,就是在這樣的下雪天,爸爸開車將我和筠筠送出城,我都快記不得他的樣子了,只知道他那天很急,一個勁兒的在囑咐我:“白鴿,以後要照顧好妹妹,爸爸辦好事,找到媽媽就去接你們——”
他把我們送到一個阿姨家,車子消失在漫天雪地裡,而爸爸,再也沒回來過。
更慘的是,在那個阿姨家住了不到半個月,她說爸爸給的錢用完了,對我們越來越不待見,直到一個深夜,阿姨家裡來了一個小眼男人,我親眼見他給阿姨遞了一個信封,阿姨就讓我們跟小眼男人走。
我哭着抱住她,讓她別送我們走,不然爸爸回來找不到我們。
阿姨冷冷說:“你們的爸爸不會回來了,他死了!”
記憶被拉回現實,有車子從大門開進來,我用手指輕揉開眼前的淚霧,便見阿寬從駕駛位上下來,朝房子這裡過來。
段天盡沒跟他一起回來,而阿寬似乎很捉急的樣子。
不久,門外有敲門聲,不等我開門,阿寬自己打開門,對我招了招手:“樑小姐,請趕緊跟我來!”
我傻愣地站了幾秒鐘,穿着身上的單衣就跟他出了去,在車上,我用手語問他要帶我去哪裡,他看不懂,就沒回答我,只顧着開車。
車子在城裡穿梭了一段時間,在東城的一處舊宅區裡停下。
初雪冰寒,已在低矮的瓦房沿上堆積,周圍看不見閒雜的行人,似乎都被這鬼天氣給阻在了室內。
阿寬從車上下來,車門打開那刻,寒風吹進來,冷得我打了個寒顫。
“走吧!”
我們走進一條小巷,這裡沒有路燈,有的白紙糊的燈籠,差不多十米一盞,看到這些,我有不好的預感,沒走多久,漸漸有人出現,他們站在路邊,年齡都不大,二十歲出頭,穿着統一的黑色棉衣,這一定是黑道的幫派成員,他們頭上全都綁着一條白布,一看就知道是爲誰奔喪來的,這下,我基本能猜出個大概了,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
前面帶着我的人看出我想後退,他停下來,一臉抱歉的說:“對不起,樑小姐,這一趟你必須得來!”
我再往後看,後面的路已經被這些帶着孝布的人給擋住了,他們一個個都凶神惡煞的,我現在要逃,已經來不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久,一個搭在空地上的靈堂出現,有女眷哭泣的聲音從裡邊兒傳來。
靈堂外面站的人更多,密密麻麻的,大概有上百人,最令人毛孔悚然的是,這麼多人卻沒人發出任何聲音,一雙雙冷厲的眼睛死死鎖在我身上。
這時候,有人從裡面大步出來,粗魯地抓住我的脖子就將我往靈堂裡拖。
下一秒,我狼狽地被拖到靈堂正中央,有人用力踢我的膝蓋,我踉蹌跪下。
正前方,馬六爺的黑白遺像放在他棺材前面,而兩邊,各坐了十位同穿黑色綢衣的人,大多是五六十歲的男人,唯一年輕的兩個我都認識,一個馬濤,一個段天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