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你輸了,白鴿
秦小爺無比認真的模樣,一點兒都不像是開玩笑。
“小爺!這是怎麼了!”此刻我有多尷尬,可想而知。
這傢伙等不來我這一吻,估計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唐突,情緒波動下,竟伸手抓亂了他向來注重的髮型,一臉煩躁的對我說:“小軍,爺我是真的生病了!”
筠筠還在下面等,可這邊也急不來,我只好配合着問:“爺,您哪裡不舒服啊?”
“剛纔……”秦小爺難以啓齒的說:“那個婆娘衣服都脫光了……老子提不起興趣……折騰了一個小時,就差點沒吃藥了!”
聽此,我傻了眼,當初是誰同情小軍不舉來着,結果秦小爺自個兒不舉了!
不過我也早覺得他有問題,平常看他對女人的渴望就不高。
“爺,你也許是壓力太大,休息段時間就好了,不過爺,我有件事兒……”
正找機會說呢,秦小爺坐到旁邊的沙發上,頹廢的點了根菸,完全沒把我的話當話,直接掐過去了講述道:“我師父教我賭術時就給我立了三個規矩,一不能做有辱師門之事、二不爛賭、三逢賭必戒女色,我師父說,女人就是禍水,會沖走人的運勢,這些年我一直謹記,一心專研賭術也沒有心思去關注女色,久而久之也沒多大念想,不過最近啊,突然就很有那種衝動……小軍,你明白是什麼衝動嗎?”
我捉急的低頭看了一下時間,搖頭回答:“小爺,我不明白啊!”
秦小爺這才恍然記起,指着我說:“哦——你丫的是個陽ei,怎麼可能明白?”
“哎!”他嘆氣,用力吸了一口手裡的煙說:“我最近晚上做夢,老夢見你變成了個女人,特別漂亮,我竟然在夢裡有那種衝動……操!”
說完。這傢伙自己都聽不下去了,狠狠將菸頭踩在地上,“我覺得是自己剋制太過了,這身體需要發泄,所以就和盡少約好今日來縱yu一番,媽的!”
結果他跟剛那小姐怎麼都提不起興趣,男人的能力不能自己掌控,自尊受到了嚴重的打擊,作爲秦小爺這種自戀成癌的人,確實是一件極其嚴重的事。
所以他剛纔才突發奇想讓我親他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夢中的感覺?
“小爺——”我等不下去了,焦急的開口問:“我現在真有特別重要的事兒,您那裡能不能先把我的佣金給我一下,我急用!”
他一聽。臉色也跟着一變,關心的問:“什麼重要的事?你家裡出事了?”
我點頭承認:“對,我家裡出事了,現在急需用一筆錢!”
秦小爺也是明白道理的人,他從自己焦躁的情緒裡慢慢移出來,改了口氣問:“還從來沒聽你提過你家裡的事,甚至連你全名都不知道,小軍,你全名叫什麼?”
他以前從來不問我這些,也沒提過他自己的身世,剛剛纔提起他有個學賭術的師父。
被他這麼一問,我愣了一下,跟在他身邊這麼久了,驚險時常有。他貪生怕死是真,不過也算是個有情有義之人,對我也很好,若不是我們這樣的身份,我許能與他成爲很好的朋友,現在就要走了,連個真名字都不能給他,真是慚愧。
這時,他也不強迫我得必須將自己的故事告訴他,他拿起牀上的外套,從兜裡摸出卡包,認真找了一下,拿出一張銀行卡來遞給我,“這裡面有六十萬。密碼是4506,你先拿去救急吧,小軍!”
“這多了小爺!”
多了二十五萬呢!
雖說,秦小爺一晚上在賭桌上,輸贏一瞬間就千萬,十五萬對於他來說,不過是零錢,但對於我這種人來說,卻很多很多。
我雖爲刀頭,絕非什麼好人,不過我從不拿不屬於自己的錢!
秦小爺站起來,將卡塞我手裡,強調:“你如果不安心,多的錢,以後再從你佣金里扣除不就好了,你平時那麼穩重,能這半夜跑過來向我開口,家裡發生的必然是大事,你我兄弟,也不要那麼客氣,到時候不夠再管我要!”
聽他說完,我心裡除了感激以外,還有其他複雜的情緒。
想我這一路,打過交道的人無數,卻從未有誰,將信任如秦小爺這般對我。
如今我也要走了,心中有一事不明,不想留遺憾,便沉沉問他:“小爺,這段時間以來,你爲何願意相信我,和我說那些事呢?”
表面上,他與段天盡都住在一起了,彼此稱兄道弟,但他們這種人,心底裡卻總有一根秤,該裝傻時裝傻,該唱戲時唱戲,那晚在忠義宴上不就是,感覺段天盡不行了,他就勸我別趟渾水,得知段天盡有絕地翻身的機會,他亦不會放棄這張牌。
而對我呢,雖說不上生死相依,卻也算得上推心置腹了,所以我特別好奇爲什麼。
他愣了一下,有點詫異平時少言的我,爲何突然問他這麼煽情的問題,細細琢磨了一番,開口喊我:“小軍,你信嗎,我特別會識人。”
我點頭。
秦小爺能在賭桌上叱吒風雲,如何正確的在最短時間內,通過對方的穿着、舉止、神情、話語來判斷對手的玩牌心理和走向,是牌術高手必備的素養。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平日大大咧咧,說話毫無章法,從而做到矇混敵人雙眼的地步,可謂是真正的大智若愚吧!
秦小爺說:“你很善良,小軍。”
善良……我心中自嘲,他竟形容一個殺人如麻的刀頭善良。
“但是——”秦小爺誠懇的告誡道:“那是你致命的弱點!”
“謝謝你小爺,我是時候走了!”我與他告別,拿着卡走到門邊。
秦小爺以爲我只是回去處理家裡的急事,散漫的趟回牀上去,朝我揮了揮手囑咐道:“你辦完事可早點回來,過幾天我有正事,身邊缺不了你!”
我聽段天盡說,他強購了一家賭場,就快開業了,估摸着說的正事就是這件吧!
不過。那時候已經不在了,臨別之前,連句珍重都無法對他講,心裡有些愧疚,打開門,我回頭小聲對他說:“小爺,我姓蘇!”
白鴿是乾爹給我的名字,但我記得自己本來的姓氏,蘇。
“哦,蘇小軍啊!”他隨意回了句。
我關上門,現在錢到手了,筠筠也找到了,本該興奮的,可是心情卻有點沉重。
沉重歸沉重,我知道自己是對的,快步朝走廊那頭走去,要轉彎時,我突然停下來,回頭朝最裡面那間房間看去。
此刻段天盡在裡面吧,不久前我才答應他,會留下來做他的白鴿,現在我就要走了,一覺醒來,他們再也找不到我,段天盡會是怎樣呢?
這回又被我騙了,以後絕不會再相信任何人了吧?
也罷,不去信任,就不會有期待,沒有期待,就不會失望……
段天盡,再見了!
從酒店的直達電梯出來,我一刻不停的朝停車場那邊奔去。
今晚很安靜,周圍連個走夜路的人都沒有。
一排排價值不菲的豪車整?的停放着,我記得把秦小爺的車就停在這一排的其中一個位置,想到他剛買了這車,那精貴的樣子,這車我也沒打算給他弄丟,等到我和筠筠到了南城以後,把車停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再給他稍個信,那時候,他也知道我再不會回來的,這傢伙也是個性情中人,我一想到他那時氣急敗壞的樣子,面上跟着一笑,沒多久,秦小爺的蘭博基尼出現了,就在前面幾米的地方。
我目光朝車裡面看去,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攏了,因爲我沒看到車裡有人。
如此明顯的車,筠筠拿着鑰匙下來,她該一下子就找到這輛車纔對,都這麼久了,周圍停車場也看不到其他人,她人去了哪裡?
突然,我身後一輛車的車燈亮了,將我周身照得透亮。
在黑暗裡走得太久,對這種強光有潛意識的恐慌,迫使我無法轉身,身體定格在原地,靜觀其變着。
若是那個人發現了,那麼急也是急不來的。
果然,幾秒之後,那輛車把車燈熄滅了,我這纔回頭去打量。
那是一輛黑色的吉普車,應泓最喜歡開的車型。
車上只有一個人,他坐在駕駛位置上,周圍太黑,看不清楚臉。
我邁步過去,走近後。那人英氣逼人的輪廓在暗光中逐漸清楚,冰顏依舊。
他什麼都還沒說,但卻彷如什麼都知道了一般,這令我心惶憂,無數種可能在我腦子裡閃過,而這之中的決定權,在這個人手裡。
“上來!”應泓低沉而的聲音,簡單明確。
很久以前,他將我從人販的籠子裡帶出來,給我新的名字、親手訓練我,我的所有都拜他所賜,他知道我每一個套路的致命弱點。
所以在外面,我有過許多困境,無數次,在面臨如馬濤這種人時,憤恨令我不畏生死。
可是在應泓面前,我始終如被拔了尖牙的老?,還沒真正對決,就知道自己輸了!
我對他,有一種來自靈魂裡的畏懼……
聽得他的命令,我此時亦無法漠視,繞到車子另一邊,開門上車。
行駛的路上,應泓一如既往的沉默,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看車子的方向,似乎是要回以前我們回合的那個小破屋子。
那個地方,離這裡有一段距離,凌晨三點的時候纔到。
他把車停好,卻沒有開車門下去。
我和他就這樣坐在車座上,車廂裡,沉悶得令人十分壓抑。
在來的這一路上,我已思考到兩種可能,一是,應泓對筠筠的掌控十分密切,他已發現我要帶筠筠跑路,剛纔先撤走了筠筠,纔在那裡等我,現在帶我到這裡來,應該是要懲罰我,二則是他並未確切發現我是要帶筠筠走,如果筠筠聰明的話,看到應泓時,知道爲我隱藏,若是這樣,那麼應泓帶我來這裡,也許是發現不對勁,所以要試探我。
“爲什麼帶我來這裡?”我率先開口問。
他沒回答我,擡手拿出打火機,點燃一根菸,火光亮起一剎那,他精緻的面孔,那抹死寂般的蒼涼也隨之被點亮。
片刻,他將那根菸抽完,往窗外一丟,開門下去。一語不發的。
我看到他下去,也打開車門跟着下去。
那扇單薄的木門沒有上鎖,他推門走進去,裡面沒開燈,黑成一片。
我在門外停下,看不到裡面的場景,心裡更是無底。
應泓信奉一句話,活着的人才最有價值,那麼沒有價值的人,於他而言就該死,若他已掌握了我所思所想,必定留不得我了吧?
死並不可怕,但死亡帶來的黑暗是永無止境的。
所以我不怕死,只怕死時,也未曾在光明中行走過……
站了片刻,那把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