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讓你裝啞巴
指認我的人是安妮,那天她和索菲在洗手間裡,嘲笑過我的名字,我自然記得她,她的話也引起了馬濤的重視,他隨即大步朝我過來,兩邊圍擁的人快速躲開,彷彿我是瘟疫一般。
“濤哥,這個女的是個啞巴!”馬濤身後有另個男人強勢的聲音,我聽出聲音,是那個虎哥。
馬濤在我跟前停下,他約莫有一米七五身高,背部因長期不健康的坐姿變得彎曲,頭部也習慣性前傾,像只無毛的禿鷲,而那雙渾濁的眼睛盯着我的臉,一動不動的說:“我認得你——”
“那天就是你幫姓段的擋了我的菸灰缸!”
他果然是記得那菸灰缸的事兒,我沒回答,畢竟我是個‘啞巴’。
虎哥提醒道:“她聽不見的,濤哥!”
馬濤似乎不信,他眸中擠滿狡黠。
突然!他拉大了嗓門吼道:“見過裝窮,裝傻,裝孫子的,還他媽的第一次遇見裝啞巴的!”
我知道對方是在詐我,他根本就不確定,我到底是不是啞巴!
“濤哥,紅紅真的是啞巴!”麗姐也在,她是這裡唯一一個肯爲我說話的人。
“閉嘴!”馬濤不耐煩的警告,麗姐不敢再說。
馬濤臉再轉過來時,臉上竟是帶着笑的,這種笑容,像極了他爸馬六爺,陰壞都在皮相里。
他用那雙粗糙不平的手在我臉上撫摸了幾下,憐惜的口吻問:“紅紅是嗎?多大了?”
我差不多是七歲的時候,被幹爹從人販子手裡買來的,現在過了十二年了,該是十九的年紀。
沒聽到我的回答,馬濤的笑容還堅持在臉上,他細聲說:“別怕,濤哥哥對敢主動承認錯誤的人,都會給她一次機會的——”
我試着用手語表達自己聽不到他在講什麼。
對方依舊貼近那張彆扭的笑臉說:“別裝,你直接告訴我,是不是有人讓你在酒裡面動的手腳?”
那邊,安妮自告奮勇從休息室那邊,將我的帆布挎包拿了過來,虎哥接過去,就把包裡的東西全部倒在地上。
一箇舊錢包、脣膏、一小包衛生紙、畫本、一支筆,還有一副蘋果手機的耳機!
馬濤一眼就注意到那副耳機,他從地上撿起來,嘴角咧着冷笑。
“聾啞人?用耳機?”
我雖不無辜,但這副耳機根本不是我的,必定是安妮故意放進去的,我到夜總會這段時間,一直低調行事,從不露風頭,又是哪裡令她如此討厭我呢?
安妮對馬濤說:“濤哥,我早就懷疑她不是真的啞巴了,這副耳機就是最好的證明!”
什麼叫有口難言,這就是,我只能一再用手語強調,這副耳機不是我的,可這兒沒人懂手語。
馬濤也不再有耐心,他用力抓扯住我的頭髮,將我重重摔在地上,“喜歡裝啞巴是吧?老子讓你裝啞巴!”
接着,就用腳用力踢踹我的身體。
皮鞋的尖頭每一下都似乎扎進了我肉裡,頭部、腹部和大腿不斷傳來痛感,我難受得喉嚨裡發出那奇怪嘶啞的叫聲。我練習過這叫聲無數次,早已以假亂真,周圍有人對我露出了同情之色,但卻沒人敢出來替我這個‘啞巴’說一句話。
餘光裡,安妮幸災樂禍的站在旁邊,由上往下俯瞰着我的痛苦。
馬濤踹得有些累了,他停下來,一邊喘着粗氣,一邊拽我的頭髮將臉部向上面對着他。
“說話,老子讓你說話!”
我緊咬着嘴脣,額頭上有液體緩緩滑下來,那股腥熱,我再熟悉不過。
馬濤也看到我臉上的血了,那雙陰狠的小眼中,生出一絲變態的興奮,他手指沿着血痕往上,在我的傷口上用力按壓,這力道痛得我渾身打顫,而眼前猙獰的面孔卻用親切的語調說:“乖,只要你告訴我,是不是姓段的叫你扮啞巴來殺我爸,我絕對不會爲難你,畢竟,你只是被利用了!”
“你還犟什麼,趕緊認了吧!”旁邊的安妮自覺是馬濤的功臣,開口也變得毫無顧忌。
對方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開始狂躁起來。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如果再不說話,我就讓你變成真正的啞巴!”說完,他從褲口袋裡摸出一把摺疊刀,刀口正對着我的嘴巴。
此刻擺在我面前有兩個選擇,繼續裝啞巴,然後被割舌頭,不然就反抗,憑我的身手,脅迫一個癮君子從這裡離開,完全沒問題,但這樣會暴露我的身份。
若我只是自己,當然是逃,可乾爹會希望我即便失去舌頭,也要繼續裝下去!
我從未令他老人家失望過,這次也一樣。
“把她的嘴掰開!”馬濤命令完,就有一個馬仔過來,用那腥鹹的手摳我的嘴巴。
我用力掙扎着,但柔弱的樑胭,如何能從他們手中掙脫出來?
馬仔掰開的我嘴以後,馬濤持着摺疊刀伸進我嘴裡,金屬物體劃破我舌頭那一刻,腥熱的液體充滿了我的口腔。
我知道,自己就要真正變成一個啞巴了,除了害怕以外,腦子裡一片空白。
“馬濤!”一道男聲響起,馬濤停止了動作,摺疊刀從我的嘴裡抽出來。
不知是誰喊這一聲,簡直堪比天籟。
馬濤也好奇,轉身去看後便十分挑釁的調門兒說:“呵,我道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