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牧秋也興致勃勃地帶她去見安妮,然而那個暫時作爲休息場所的亭子裡空空如也,一絲人影也沒有。
“你的女主角呢?”她用調侃的語氣問道。
“她……可能去上洗手間了吧。”齊牧秋左顧右盼,還是沒有發現安妮的蹤影。他掏出手機,撥打了安妮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她還是沒有接。這真的太奇怪了。
“也許……她走開了呢。”齊牧秋有點泄氣地說道。
於是她說道:“沒事。我過一會兒就走了。今天我來這裡是想跟你說一件事的。”
“什麼?”齊牧秋覺得她近來變得好像憔悴了,而且很疲勞似的。不會是她跟喬承馳之間又發生了什麼事吧。
“我……”她那清亮的眼眸倏地轉爲暗淡,聲音裡充塞着傷懷,“前兩天我去出席了芷卉的追悼會。”
“你說什麼?”齊牧秋啞然地擡起頭,瞪大了眼眸。
“芷卉她死了。”她的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兩眼凝視着前方。芷卉死了之後,她一直沉浸在對芷卉的思念之中。她想起了她們在一起的時候許多前塵往事,可是如今只剩下回憶陪着她了。
“怎麼會這樣?你不是說她的精神出了點狀況嗎?”齊牧秋大驚失色。
她咬着嘴脣,直到嘴脣完全失去了顏色:“她的身體一向都不錯。可是無緣無故因爲生病而引發的心肌梗塞,突然就去世了。”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眼珠浸在霧裡,又閃亮又迷濛。
齊牧秋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了。
“你不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嗎?看來我們要快點查出那個周和澤的罪證,說不下芷卉的死也是他一手造成的。”末了,她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這幾天爲了芷卉的猝然去世,整天心事重重的,吃不下飯睡不好覺。
齊牧秋看了看她,眼裡顯露出流露猶豫。
“你真的決定是周和澤做的嗎?”
她看着他的樣子,好像有一種隱隱的不想再插手管下去的感覺,但她還是說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相識了十幾年,我覺得這件事真的很古怪。除了周和澤,我真的想不到有任何人想害她。我一定會想辦法去接近他!”
“奕可,你真的是太沖動了。我覺得我們要商量一下,周和澤這麼危險的人,你不應該魯莽行事……”
“你現在是不是改變心意了。”她的眼底掠過一絲不可思議,有些詫愕地望着他。“我覺得你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以前一旦牽扯到怡晨,你都是很緊張的。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瞧了瞧她,有些不大自然地說道:“沒事。”
“你是不是有了別的女朋友?”
他兩眼望着前方,眼前掠過安妮的身影,她的笑容,她的舉止觸摸到了他心底最柔軟的部分。
“我總要開始新的生活。”他不無感慨地說道,心裡有了一些帶酸的滋味,“我不能一輩子活在怡晨的陰影之中。”
“祝福你。”她咬了咬牙,伸出了手。
“謝謝!”他看着她複雜的眼光,像是做錯了什麼事一樣,將目光從她的臉上飄開。“對,我是有了一個女朋友,就是你想見的那個人……奕可,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無情無義的人?”
她想了想,艱澀地說道:“這是你的選擇,我也希望你不要再活在過去怡晨帶給你的陰影,你能重新開始,那是一個好現象。不過……“她低下頭,露出難過的表情,“芷卉不能白白地這樣送死,總而言之我一定要從周和澤身上下手。”
“可是你……”他頓了一頓,望着她那似曾相似的臉。自從認識了安妮之後,怡晨的影子的確在他的心裡越來越淡。他也曾自責過,怡晨是他的初戀情人,他怎麼能輕易地忘記她呢,而且她又死得這麼不明不白。可是隻要見到了安妮,他就把一切都忘記了。
“好了,我走了,再見。”她勉強地衝他笑了笑,那笑容中蘊含着失望,也包含着惆悵。
“奕可。”他趲步地上前拽了她一下,略嫌傷感地說,“以後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話,儘管來找我。”
她笑着與他道了別,往門口的方向走去。剛剛纔走到門口,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停了下來,靳心妮也發現了她。
“你怎麼在這裡?”靳心妮臉上的倉皇一閃而逝,她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我來這裡見一個朋友。”她對心妮投以好奇而詫異的瞥視,而心妮所問的問題也正是她想問的。這個公園離市區很遠,心妮又怎麼會來這裡的。“你呢?”
“我自己來走走。”心妮用手撫着自己的呢帽,似笑非笑地說道,口吻淡淡的。
“那我先走了,再見。”她與心妮簡單的打過招呼,就想離開。因爲她深知心妮一向不喜歡自己,而自己也跟她沒什麼話可聊。
“等一下!”心妮用手臂橫擋在她的面前阻攔她說道,“你打算讓喬承馳什麼時候回家?”
她愣了愣,望着心妮的臉回道:“我不知道!”
“你怎麼不知道?”心妮倏地縮回了手,如火焰般的目光就朝她射了過來,“只要你同意搬回來住,他又怎麼能不回來!你這個女人,你知道伯母有多傷心難過嗎?爲什麼你就只想着自己,一點也不站在別人的角度考慮一下。她那麼含辛茹苦地把唯一的兒子拉扯長大,然後就被你奪走,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
聽着心妮的指責,她一半是詫異,一半是委屈。不過她不想當衆跟心妮發生爭執,於是就想繞開她往大門口走去。
可是心妮好不容易纔逮到一個機會,當然不想輕易就放過她。於是她激動地抓住了奕可,繼續說道:“伯母的年紀都已經這麼大了,她只想自己的兒子回到她的身邊,難道你就不能爲老人家着想一下嗎?爲什麼要這麼自私霸着他不肯放手?”
“這些難道不是你的想法嗎?”奕可終於把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什麼爲老人家着想,不站在別人的角度考慮一下,這分明只是藉口而已。
她不難置信地望着奕可,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抓着奕可的手也放鬆了。
奕可趁機疾步地離開她的眼前,但是心妮那種難纏的個性,當然就不會就此放過她。於是她前面走,心妮也跟在後面,嘴裡絮絮地說個不停:“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可不像你這樣,沒有同情心,沒有憐憫心。我雖然不是喬家的人,但我是一個有良心,知恩圖報的人。我的目標很簡單,只是想喬家的人快樂,不像你,心腸歹毒,只懂得爲自己打算,不考慮別人……”
她聽了心妮那番話,嘴脣微顛,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了。
心妮見她急白了臉,於是更加地得意說道:“如果你還有一點點良知的話,就趁早放喬承馳回家!”
她忍耐地皺攏了眉,爾後說道:“我從來不會攔着他,不讓他回家探望媽。倒是你,你說我沒有良心,心腸歹毒,那麼問問你自己,到底是你歹毒還是我!”
“你說什麼!”心妮怫然地變色道。
“我說什麼你最清楚!上次在喬家,明明是你把我從樓上推下來,到頭來卻反咬我一口,還在媽面前做好人!你在承馳地方耍了多少的詭計,搞了多少的小動作,我從來沒有跟你計較過!但是你要清楚,不管喬家的人對你怎麼好,你終究不是他們家的人!”她忍無可忍,當着心妮的面她把自己蘊藏已久的心裡話說了出來。
心妮的臉色白一陣青一陣,眼睛裡映照出一種震驚的光芒。在她的眼裡,奕可是個有點軟弱的人。雖然兩人也曾正面衝突過,但是不管怎麼說自己總是比她要來得強勢。從奕可一出現,她根本就沒有把這個出身貧寒,身份低賤的女人放在眼裡。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卻輕而易舉地俘虜了喬承馳,而且兩人還水到渠成的結了婚。他們的結婚這樣的迅速,是心妮萬萬想不到的。但是這並不是心妮想要的結果,她要得到的是喬承馳。
可是喬承馳並不愛她,這一點心妮自己是清楚的。但是喬承馳雖然不愛她,卻願意照顧她,憐憫她,那麼這一點就足夠了。她一向不吝於犧牲任何人,來得到她想得到的東西。
小的時候,母親總是偏愛身體健康的姐姐,見她常常生病,偶爾也會抱怨一下。有一次她舊病復發,躺在牀上,卻眼巴巴看着母親帶着姐姐逛街,回來的時候,姐姐的手上還多了一個會眨眼,會說話,會搖頭的洋娃娃。姐姐到她的病牀前來顯擺,她故意裝着很開心,陪姐姐一起玩。到了晚上趁心琪睡熟了之後,她就將那娃娃的頭扭斷按原樣放在姐姐的枕頭邊。爲此心琪還大哭了一場,不過她至死都猜不到是自己的妹妹做的。
“如果我能嫁給承馳,那不就成了喬家的人了嗎?”心妮陰惻惻地說道,並扭頭睄了睄奕可一眼,就是那樣的眼神令她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