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承馳帶她回家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卻令他大吃一驚。
因爲楊羽居然已經回來了,像往常那樣,她親自下廚,爲他準備午餐。而楊羽也沒有想到,她的兒子竟然會帶這個女人回來。還是從她走了之後,那個女人就一直住在這裡?
當奕可見到楊羽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原本跟喬承馳手牽着手的她,連忙掙脫開來,與他自動地保持距離,心頭也壓抑不住地嘣嘣跳了起來。
“過來吃飯吧。”楊羽裝作平心靜氣的樣子說道。
喬承馳見他媽居然自己回來了,而且表情也很平靜,說話的語氣也很跟往常一樣。以爲他母親已經想通了,於是高高興興地抓住奕可的手,走到楊羽的面前來。
“去洗下手,馬上可以吃飯了。”楊羽俯下眼皮,輕輕地說道。
表面上來看她是那樣的鎮定,但是她擺放碗筷的手已經微微地發顫起來。
“媽,我要跟你說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側過臉朝身邊的奕可露出一個欣然的笑容,喜悅已經遍佈他的眉梢眼底了。“今天我跟奕可去登記結婚了……”
他的話音剛落,奕可就明顯地感受到楊羽內心的潮涌。
楊羽笑了笑,帶着笑的嘴角有一抹溫存與親切:“既然是這樣,我也沒什麼話好說了,先吃飯吧。”
他們三個人平靜地吃完了一頓午餐。不過在奕可看來,楊羽是不想在兒子面前流露出憤怒的情緒,但是她對於自己卻沒有那麼友好了。
用過午餐之後,楊羽說道:“奕可現在也算是我們家的人了,吃過飯之後,讓她幫忙洗下碗,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吧。”
喬承馳愣了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被奕可阻止了。
“伯母,這是我應該做的。”
楊羽的臉上帶着恬靜的微笑。
兩人一同將碗筷搬到水槽裡。
楊羽搶先打開了水龍頭,對她笑盈盈地說道:“這麼冷的天,用熱水洗比較好。”
然而她的手剛剛纔放到碗筷中間的時候,楊羽打開的水龍頭冒出一股熱騰騰的蒸汽,熱水一下子澆到了她的手上。她啊地一聲尖叫了起來,當她把手抽回的時候,發現手背已經是猩紅一片。
“噯呀,我真是老糊塗了,應該先開冷水再開熱水。你看看我。”楊羽露出懊惱的神情,自責不已。
她的手痛如刀割,可是還要反過來去安慰楊羽:“伯母,我沒事。”
“沒事就好。我怕等下承馳問起來,還以爲我欺負你呢。”楊羽手腳麻利地將水龍頭撥到溫的那檔說道,“奕可,雖然我曾經對你有些偏見,不過這幾天我在外面也想得很清楚了。我只有承馳一個兒子,他喜歡你,想要娶你,那麼作爲母親來說,我也只好接受。我希望你能代替我,照顧承馳。”
手背雖然火辣辣地如同針刺,但是聽到楊羽的這一番話,她知道自己的婆婆並不是故意的。同時楊羽的話又給了她無數的希望,她要做好承馳背後的女人。
已經得到了楊羽的認可,她還開始興沖沖地籌備起自己的婚事來。忙裡偷閒中還約了季芷卉出來吃飯逛街。
季芷卉姍姍來遲,她穿着香奈兒當季的時裝,仍然像從前那樣將自己打扮得珠光寶氣,臉上還架着一副碩大的太陽眼鏡。但是她取下眼睛時,奕可看到她略帶青色的眼瞼,連化妝也無法完全遮蓋掉的黑眼圈。
“真是恭喜你。”季芷卉坐下來的時候,從名牌手袋裡取出化妝鏡補起妝來。
“你怎麼了?最近我忙着籌備婚禮,都沒怎麼聯繫過你。你還好吧。”她看着季芷卉,有點擔憂地說道。
“好,當然好了。現在我拚了命地花那個男人的錢,我這身衣服怎麼樣?剛買的。”季芷卉神氣活現的樣子卻難掩她內心的失落。
“芷卉,我現在真的很擔心你。你跟周和澤怎麼樣了?”季芷卉越是打腫臉充胖子,她越是擔心。
“我們很好啊。現在他過他的,我過我的。”季芷卉裝出不在意的口氣說道,泄忿似的闔上了化妝鏡。
“我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從挎包裡取出錢說道,“這裡有五萬塊,先還給你吧。”
“急什麼呢,我現在又不等錢用。”季芷卉淡淡地說道,但是當她看到奕可那紅腫的手背時叫了起來,“你的手怎麼了?”
“沒事,燙傷了而已。”她連忙將手藏到了桌子底下,不讓季芷卉發現。
“怎麼會燙成這樣?”季芷卉卻不這麼輕易地打算讓她逃掉。
她用輕描淡寫的口吻將燙傷的經過向季芷卉和盤托出。
季芷卉仔仔細細地審視了她的手背,末了,得出一個結論說道:“我告訴你,你那婆婆就是故意的。”
“怎麼會呢。”她輕輕地抽出手,對季芷卉的話不以爲然。“她對我最近的態度好多了。我跟他都領了證了,算是合法的夫妻,即使她再怎麼反對也沒有用了。”
“對,她現在是拿你們沒轍。但是你別忘記了,雖然是喬承馳提出來跟你結婚的,但是當媽的都以爲是媳婦勾引了自己的兒子。而且婆婆詭計多端,表面上風平浪靜,誰知道背地裡會不會對你使壞呢。
”季芷卉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道,“你們現在摩擦不多是因爲還沒有完全住在一起,等以後住到一塊的時候,你等着瞧吧。你那婆婆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你說的好像見過她似的。其實我婆婆這個人沒有什麼。承馳還在她肚子裡的時候就失去了丈夫,這麼多年以來一手把他帶大,真的很不容易呢。好了,你呀,就別再爲我徒添煩惱了,倒是你自己……
”她笑嘻嘻地去推季芷載的手。
“我怎麼了?我現在好得很呢,我告訴你,做女人千萬不能太軟弱了,否則以後你就被你婆婆,你丈夫騎在頭上。到頭來有你受的!”季芷卉繼續說下去,“我呢,要比你好一點,起碼不用受婆婆的氣。不過你現在還來得及,趕緊在你家承馳耳旁吹吹枕風,說服他跟你一起搬出去住。那樣的話,你婆婆想怎麼對付你都沒有機會了。”
她聽着季芷卉咭咭呱呱地說個不停,不由得淡淡地笑開了:“好啦,你點東西吃吧。今天我請客,不過你等下還要陪我去逛街!”
“一句話。”季芷卉翻開面前的餐單說道。她平時最愛吃了,天生又長着一副吃不胖的樣子。一提到吃,她立刻把勸奕可的話就拋之腦後了。
與季芷卉告別之後,她拎着好幾只的購物袋回到了自己的公寓裡,還沒有進門就遇到了齊牧秋。
“買了這麼多東西!”他露出微微吃驚的表情說道。
她要拿袋子,又要翻包去找鑰匙,一時之間手忙腳亂,手上的購物袋也跌落在地。齊牧秋見狀,便蹲下身幫她一一地撿了起來。其中一隻袋中漏出內衣的鮮紅帶子來。她發現了,連忙奪過他手上的袋子
,一時間耳根子都發熱起來。
齊牧秋也覺得很不好意思,但是他還是裝作若無其事,把剩下的袋子替她拎進了家裡。
“對了,有一件事,我突然想了起來。”
“什麼?”她好奇地問道。
“上次無意中發現你朋友畫的那幾張素描,就是上面畫了同一個女人,但是五官都沒有畫全的。”他說到激動的地方,會連筆帶劃地做動作。
“對啊。”她將購物袋在茶几上整齊的擺放好,並點了點頭。她的個性就是受不了家裡有一點凌亂。
“我後來仔細地想了一下,好像在哪裡見過。”
“不會吧,那些畫像都沒有畫全,你也能認得出來?”
“雖然是沒有畫全,但是我發現這些畫上的人跟你長得有幾分相似。”他一本正經地說道,卻令她震驚極了。
“怎麼可能?”她搖了搖頭,面上的表情消失了。周和澤畫的那張素描,怎麼可能跟她相似呢。不過這幾張畫像,她還沒有還給芷卉,於是把它取出來。
“我的直覺不會錯的,的確是很像。”他對準她的臉筆劃着說道。
“不可能吧。”她的眼底浮起了詫異的神色。周和澤跟自己有什麼關係,而且他們也僅僅見過幾次面而次,再加上兩人之間的交談都沒有超過十句。
“我也覺得很奇怪。”他看到沙發旁邊有個櫃子,櫃子上放了一幀她的單人照片,他拿起來蓋住相片中人的五官,徒留一張嘴巴說道,“你看看是不是跟你的很像。”
她拿起來看了一眼,果然跟自己長得有幾分相似。可是這不可能啊。她跟周和澤也只是見面了,客套幾句,從來沒有揹着季芷卉聯絡過。而且周和澤也從來沒有來找過自己。
“你看看,除了這張,還有這一張雖然只畫了眼睛,但是對照你的眼睛,也是有幾分神似的。”齊牧心指着另一張畫,一本正經地對她說。
她拿起那張畫像,又對照着自己的相片,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麼樣,果真越看越相似。但是這……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的。”她連連地搖頭。“我不可能跟他有交集的,我們只見過幾次面而已,他怎麼可能會畫我呢。”
她擡起頭,一接觸到齊牧秋的眼神,突然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恐怖感覺把她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