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廷脩屏息,緩緩將深斂的雙眸從時勤時聿小臉上移開,看着戰曜,“爺爺,您說的要管我和瑾瑤叫哥哥和姐姐的人,不會就是廷深吧?”
戰曜瞥他一眼,“除了他,還有別的人叫你大哥,叫瑾瑤二姐?”
戰廷脩內斂的表情登時精彩萬分,輕啓冷硬的薄脣盯着時勤時聿,好半響才勉強壓住內心的震動,咬牙低哼,“好你個戰廷深……”
“好,他當然比你好!”
戰曜炯然盯着他,“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快四十了?名副其實的老男人一個!說起這個,你今兒個就跟我正兒八經的說說,你到底怎麼想的?打一輩子光棍?你看你弟,倆兒子都可以打醬油了,你還要都沒人要,你好意思?!”
戰廷脩,“……”
“還有你!”
戰曜話鋒一轉,瞪着回不過神來的戰瑾瑤低喝,“你大哥快四十,你快三十七了,比他小不了多少!你們兩個都給我學着點廷深!沒個爭氣的!”
戰瑾瑤,“……”
“別人家是兒子娶不着媳婦,我們家是女兒嫁不出去!笑死個人!”
戰瑾瑤臉到耳朵,再到脖子,一片囧紅,弱弱說,“爺爺,我不是嫁不出去……”
“你嫁得出去你倒是嫁一個給我看看啊!”戰曜一副把戰瑾瑤鄙視徹底的模樣說。
戰瑾瑤癟嘴,心口中了無數槍,頭一歪靠在戰廷脩肩上,無限接近猝!
戰廷脩同病相憐的伸手拍拍戰瑾瑤的頭。
戰曜瞧見,又翻了個白眼。
……
和戰廷脩戰瑾瑤見完面,戰曜便帶時勤時聿回了別墅。
趙銘將車停在別墅門前,戰曜帶着時勤時聿下車時還有說有笑,樂樂呵呵的。
可當一老兩小走進別墅,看到沙發裡端方坐着的冷峻男人時,爺孫三兒臉都是一個激鬥,傻在了當場。
張惠從廚房探出頭,飛快看了眼戰曜三兒,而後又快速把頭縮了回去。
時勤時聿反應過來,嗖一下退到戰曜伸手,分別抓住戰曜的兩邊衣襬。
戰曜,“……”
他也想躲在誰身後怎麼辦?
……
五分鐘後。
時勤時聿並排站在冷嚴坐在沙發裡的男人面前,戰曜悻悻然握着柺杖坐在時勤時聿背對的沙發,蒼老的面龐輕繃起,虎目頗有點無辜的盯着戰廷深。
心裡卻在想。
早知道他今天下午這麼早回來,他應該帶着時聿時勤踩着晚飯飯點回來。
這樣,即使看到他坐在沙發裡,也不會這麼怵!
可偏偏這個點纔不到下午四點!
很尷尬啊好不好!
“怎麼辦?”戰廷深沒看戰曜,淡淡望着時勤時聿說。
時勤時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胖乎乎白嫩嫩的小臉可憐巴巴的對着戰廷深,搖搖小腦袋。
戰廷深垂眼沉吟了兩秒,挑眉看向戰曜,”爺爺,我小時候沒完成您給我佈置的任務或是不聽教誨,您是怎麼‘鼓勵’我的?“
戰廷深說的是”鼓勵“,而不是”懲罰“。
但其實潛意識都差不多。
戰曜眼角不自在的抽搐,“……別胡說,你小時候那聰明勁,能幹勁兒,哪有完不成任務的時候?而且你從小就聽話懂事,根本就沒有不聽過教誨。我當然也就沒……‘鼓勵’過你!”
戰廷深不說話,面色平平。
戰曜見狀,半張臉都跟着抽抖起來。
一兩分鐘過去,戰廷深還沒開口。
時勤時聿心頭打起小鼓,偷偷瞄戰廷深。
戰廷深就看着戰曜,眸光沉遂。
戰曜臉都抽僵了,心下實在被他這樣無聲的直視給盯得毛毛的,沉沉吸口氣,皺着眉,以商量的口吻說,“要不背個三字經?”
“不要!”
“我拒絕!“
哪知,時勤時聿立刻一扭小腦袋,惶恐的看着戰曜,異口同聲拒絕道。
這……
戰曜眉毛爲難的皺緊,擡眼看戰廷深,“不然……”
“嗯。我覺得這個鼓勵方法很好。”
戰廷深慢條斯理打斷戰曜的話,眯眯眼看着全身上下都寫着拒絕的兩個小傢伙,說,“要說鼓勵人的辦法,你們的太爺爺敢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既然你太爺爺都這麼說了,你們就背吧。遊戲房我先鎖着,你們什麼時候背好,我什麼時候把遊戲房的鑰匙給你們。”
“爸爸!”時勤時聿提氣,分別衝到戰廷深左右兩邊,各自吊抱着戰廷深的一隻胳膊。
時聿撅着小嘴,黑曜石般漂亮黝黑的大眼可憐兮兮的看着戰廷深,“爸爸,我錯,我跟你保證,以後一定乖乖去上學,再也不翹課了。能不能不背?”
“爸爸。”時勤盯着戰廷深。
“不背三字經也行。”
戰廷深幽幽說。
時勤時聿小臉一亮,“謝謝……”
“改被唐詩宋詞三百首如何?”戰廷深思考的皺眉,看着時勤時聿說。
時勤時聿,“……”眼前這個爸爸可能是個假爸爸!
“廷深……“
“爺爺,您到這兒住的這幾天,住得慣麼?”
沒等戰曜說完,戰廷深輕擡眸看着戰曜問。
戰曜怔住,抿脣盯着戰廷深看了會兒,而後自覺從沙發裡起身,對時勤時聿說,“走,太爺爺帶你們去書房被三字經。有不認識的字告訴爺爺,爺爺教你們。”
時勤時聿不死心的望着戰廷深。
戰廷深不爲所動。
時勤時聿見“上訴”無望,只好一步三回頭的朝戰曜走。
戰曜牽着時勤時聿往二樓走時,說,“你們的爸爸小時候特別聽話,特別可愛。太爺爺偶爾‘鼓勵’你們爸爸時,你們爸爸還會賴着太爺爺撒嬌。太爺爺現在想想,當初你們爸爸跟太爺爺撒嬌時,太爺爺就不應該心軟!唉,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啊!”
戰廷深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