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是訂婚儀式,方祈洺都沒有跟我說,我戳了戳方祈洺,責問他爲什麼沒有告訴我,方祈洺聳了聳肩,說告訴你也沒有什麼作用。
我一時語塞,確實沒什麼作用,原本他們就不是和我在同一個世界裡的人。他們那邊燈火通明,熱熱鬧鬧,而我這邊陰暗冷清,看着他們如同看着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趁着這個時候沒人注意我們,方祈洺便抱着我想偷着離開會場,就在這時,會場裡忽然一陣騷亂,一個老婦人頭髮凌亂地衝上舞臺,扯着樑正邦漂亮的未婚妻瘋狂地叫喊:“你纔不是我兒媳婦,給我滾下去!”
但是老婦人很快被兩個保安架下去,樑正邦臉上有一瞬間的不爽,但還是儘量掩飾過去,笑着和臺下的人解釋,而他身邊那個受驚了的漂亮未婚妻卻如同被遺忘了一般,完美的髮髻在剛剛的撕扯中散了開來,洋服也被扯變了形,臉上一副驚魂未定的表情,可是樑正邦只顧着跟客人解釋,完全沒有注意到她,樑正邦說了個玩笑,自以爲很好笑地在圓場,可是臺下卻已經認出了那個老婦人,小聲對身旁的人說:“那個人好像是樑正邦的親生母親……”
“你瞎說什麼呢,樑正邦的媽不還在米蘭參加時裝週呢嗎!”
“不是那個媽,樑正邦的生母,聽說精神狀態不好,被樑正邦送進療養院的。”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確實有這麼一說,不過她今天怎麼會跑出來?她身上好像還穿着病號服……”
流言一下子在客人中傳開來,臺下漸漸演變成不能控制的混亂,樑正邦臉上的笑容再也僞裝不下去,暴怒地扔掉了話筒,大步走下了臺。
話筒被大力甩到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音箱裡發出刺耳的聲音,客人們被驚得閉上了嘴,轉頭一看這次聚會的主人已經憤怒離開,而他身後跟着那個慌亂不知所措的未婚妻。
這個時候纔有人認出那個未婚妻,指着那個追逐着樑正邦身影的女人說:“那不是前幾天剛破產的夏氏集團的小姐嗎!她一直深居簡出,沒多少人見過她真容,原來她爸入獄後竟然變成樑正邦的未婚妻了!”
這話一出,騷亂再起,那個漂亮的身影步伐一頓,隨後快速地追上樑正邦,她伸出手想挽住樑正邦的手臂,卻被樑正邦一把甩開,她直接被甩到了地上。
樑正邦步伐沒停,直往花園深處走去。
我忙掙脫了方祈洺的懷抱,雙腳落地後忙朝樑正邦那邊追過去。
那個方向是剛剛向晴在的地方。
花園很大,曲徑幽深,拐了幾個彎,我終於看到了樑正邦,樑正邦憤怒得臉都扭曲了,他掐着向晴的脖子,兇狠的眼神簡直要把她掐死。
我忙衝上去扯樑正邦的手臂,樑正邦輕而易舉地把我甩到一邊,腳踝處傳來劇烈的疼痛,我眼前一黑,沒有站得起來。
身後忽然多出一個溫熱的胸膛,方祈洺扶着我站起來,關切地問我:“沒事吧。”
我點點頭,眼睛只盯着那兩個人。
“方祈洺你別過來,我可不能保證我會對這個女人做什麼。”
樑正邦冷冷警告,方祈洺腳步一頓,說:“你先鬆手,別衝動……”
“別管我!”樑正邦大吼一聲,我嚇了一跳,可是向晴卻比我冷靜許多,平靜的眼直看進樑正邦的眼睛裡,樑正邦掐着她的脖子,惡狠狠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親生兒子的訂婚儀式當媽的怎麼能不來呢,爲了避免你變成一個不孝子,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阿姨從精神病院裡弄出來呢!要是讓外人知道成功儒雅的樑正邦先生竟然把自己的生母囚禁在精神病院裡,那可多讓你丟人啊。”
向晴臉色不變,平靜地說出這個讓我覺得驚訝的事實。
“別說得那麼好聽,向晴,那天那筆錢是你偷走的吧?那些錢足夠了吧,拿着那些錢趕緊離開,別再出現我的面前。”樑正邦惡狠狠地說。
終於提到那筆錢!我神經都緊繃起來了了。
“那麼一點哪兒夠……”
樑正邦手裡一緊,向晴臉色都白了,話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究竟要做什麼!”
向晴痛苦地咳嗽起來,雙手抓着樑正邦掐着她脖子的手,我急忙衝上去,卻有個人比我更快,撲上去差點帶倒了那兩個人,我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剛剛那個老婦人,也就是樑正邦的親生母親。
她一邊撓着樑正邦的手,一邊說:“放手!”
樑正邦終於放開手,樑母把向晴護在身後,往後退了幾步,冷淡地盯着自己的兒子,抽空安慰向晴,說:“別擔心,有伯母在他不敢把你怎麼樣。”
樑正邦眉頭抽搐:“媽!你來這裡幹什麼!趕緊回去!”
“纔不要呢!晴晴跟我說今天是你的訂婚儀式,我還以爲是你跟晴晴的訂婚儀式呢,結果是跟那個我不認識的女人!你究竟在想什麼?你怎麼能娶那個女人!”
樑正邦更加頭痛,瞪了躲在樑母身後的向晴一眼,隨後眼神溫和地看着自己的母親,哄道:“媽,別鬧了,跟我回去了,醫生找不到你會着急的。”
說着就小心地走上前去,但是樑母戒備地往後退了幾步,樑正邦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不過照樑母這個樣子來看,她確實是有精神問題,行爲語氣都挺孩子氣。
“我纔不要回去,我要和晴晴在一起,一起等我的小孫子出世。”
樑母臉上滿是喜悅,抓着向晴的手不肯放開。
樑正邦一愣,“小孫子?”
樑母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兒子,問:“你難道還不知道嗎?晴晴已經有孩子咯,再過幾個月我就有個可愛的小孫子了,所以啊”樑母轉頭盯着自己的兒子,說:“你趕緊把晴晴娶回家,給她個名分。”
樑正邦臉上滿是不相信的表情,盯了向晴一會兒,快步走上前抓住向晴的手,說:“你跟我來一下。”
向晴防備不及,被樑正邦扯着離開,連樑母叫他都不肯回頭。
我忙追上去,卻被樑母截住了路,她仔細地看了我一會兒,說:“怎麼感覺你看起來那麼熟悉呢,我認識你嗎?”
我被擋住路正焦急着,哪有空回答她的問題,說:“抱歉,讓我過去一下。”
樑母拍拍我的手,說:“沒事啦,他們倆感情好着呢,不說這個,姑娘你到底是誰?我感覺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感情好會像剛剛那樣掐着向晴的脖子一副要把她吞了的樣子?
我着急過去,可是花園裡路實在太窄,只能容一個人走過,而就在我被樑母糾纏着的時候,方祈洺找了另外一條路追了上去,我看着他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裡的背影更加着急,就在這個時候,樑母驚呼一聲,“啊,我想起來了,晴晴之前給我看過你的照片,怪不得我會覺得熟悉,晴晴還跟我說你是她的好朋友呢!”
我一愣,向晴給她看過我的照片?我忙抓住了樑母的手臂,問:“你說她給你看過我的照片?什麼照片?她除了說我是她的好朋友,還說了什麼?”
也許是我太激動,樑母竟有點被嚇到,整個人瑟縮起來,頭深深埋着,一句話都不肯說了,剛剛明明還說個不停的。
我着急又奇怪,既然向晴把我當做她的好朋友,爲什麼不把事情真相告訴我?爲什麼對我說不需要我的幫助?
可是樑母什麼都不肯說,我也不再多逗留,留下樑母往那邊追過去。
腳踝處一直在疼,估計剛剛冰敷也沒有效果了,我跑了好幾步才找到樑正邦,環境太過陰暗,我看不清雙方的表情,我到達之後,只聽到樑正邦如同屈辱一般的聲音:“好,我答應你。”
向晴的笑聲放肆而刺耳,“早這樣不就好了。”
我不知道她們倆之間到底達成了什麼樣的條約,轉頭問方祈洺,方祈洺不肯回答我,說:“我送你回去。”
樑正邦也沒有多說,回去找自己的母親去了。
我在方祈洺的車上保持沉默,越來越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照樑母的話說向晴的肚子裡懷着的是樑正邦的孩子,可是樑正邦卻想跟別的女人結婚,訂婚當天卻被自己的母親攪黃了,我問方祈洺到底看到了什麼,他卻死不肯告訴我,在我的追問下只告訴我他什麼都沒有看到,我無奈了閉上了嘴。
“過幾天我就要走了,你要來送我嗎?”
下車前,方祈洺忽然問出這麼一句。
我這纔想起來,方祈洺要離開了,那麼之後就真的再也見不到面了嗎?爲什麼我感覺不到一點開心呢?
“嗯,可能吧……”
或許過幾天我也要離開了,原本就沒有打算繼續留在這個城市裡,送不送得了他還不知道。
“那麼,再見了。”方祈洺說。
“嗯。”我點點頭,下車。車門關上的那一刻我忍住沒有回頭看,不一會兒身後響起引擎的聲音,車子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