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漫長而又孤獨的,只是今夜,稍有些不同。
沈寒盯着那漫天雷光,如海洋般,將那泛起五色光彩的金屬小人吞沒。
視線移到安貝貝身上,他的面色慘白如同白紙,胸膛起伏間,五色鮮血刺目中透着悽美,若不仔細看去,赫然發現已經沒了動作!
猛然將白皙的手掌遮住雙眼,沈寒無奈的蹲下身。
電芒閃起之間,安貝貝顫抖的動了下手指。
看着抱頭露出無奈痛苦之色的沈寒,他裂開嘴角,一口殷紅的鮮血自其嘴角,緩緩流出,聲音嘶啞,道:
“你如果不想看着我死掉,就趕緊想辦法救我,而不是在那裡娘娘腔。”
聞言,沈寒放下雙手,看了他很長時間,沉默許久,說出了一句險些讓安貝貝直接昏死過去的話,道:“我以爲你死了,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沒死?”
“死也要有個過程,沒死不代表就不會死,我已經快死了,你個白癡還要說多少廢話?”
安貝貝無力看了眼天際,鮮血止不住的從他口中緩緩流淌,很慢,但卻不停。
沈寒以極快速度起身來到安貝貝身旁,而後蹲下身,卻又非常緩慢的將安貝貝雙臂,環繞至胸前,牢牢扣住他的雙手。
然後,他又一點一點起身,近乎以一寸一寸的速度緩緩站起。
“噗嗤!”
即便沈寒以一種近乎微弱的動作起身,可還是因爲細微的顫抖,將安貝貝肥胖的身軀有所擺動,導致他猛然噴灑出一大口鮮血,眼光微散。
沈寒的後腦全部都是血液,順着脖梗緩緩流淌至胸前,一襲白衣,早已染成了血紅,在電芒閃起之間,格外詭異!
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死亡氣息緩緩逼近。壓抑沉重的氣氛飄蕩在崖間周圍。
盯着他微散的瞳孔,沈寒緩慢而又堅定的搖了搖頭,道:“在我體內禁制未解開之前,你絕對不能死。”
安貝貝艱難的擡起頭來,面露疲憊之色,片刻後脣角勾起自嘲一笑,道:“反正我把這條命…交給你了…”
“你想幹什麼?玩賴是吧?”
沈寒盯着他渙散的眸光,道:“沒有你這麼辦事的,不管怎麼樣你都得給我撐着!懂嗎?撐着!”
沈寒近乎低吼的聲音飄蕩在後方,邁步向前方走去,緩慢中透着着急。
“嘩啦!”
暴雨來得毫無徵兆,將這原本惡劣的情形,更是揚起燎原大火。
“該死!”
沈寒低罵了一聲,茫然的望向四周,這一刻,他只是一個無助的少年,尋找那一絲微弱的曙光。
“玉符呢?”
沈寒突然想起葉薇涵送給安貝貝的那枚玉符,急的有些亂語:“快,拿來,立馬立刻的!”
可是,等待他的卻是一片沉默。
安貝貝緊繃的身體驟然一鬆,腦袋一歪,肩頭陡然一鬆,乾淨利索的閉上了眼睛。
感受安貝貝肌膚瞬間傳來的冰涼,沈寒移動的雙腿微微顫抖,舔了舔嘴脣,詭異的笑了笑,盯着他閉上的雙眼,道:“你這是欺負我必須把你救活是吧?”
“行,我救你,可是你告訴我方法啊,我什麼都不懂,你想幹嘛?玉符呢?拿來,拿來啊!?”
伴隨着傾盆而降的雨水,少年略有些瘋癲的話語穿透整個崖間。
沈寒左手一把將安貝貝那肥胖的體型,瞬間提了起來,右手在他身上的布袋裡,不斷探索尋找着那枚玉符。
這粗暴的提起,使得安貝貝口中快要凝固的血液,驟然又流了下來。
鮮血順着沈寒的左臂,緩緩流淌而下,直到蔓延到腳尖,被雨水沖刷的乾淨。
片刻中,沈寒無奈的把手收了回來,不知道安貝貝用什麼辦法將玉符收了起來。
現在的情形,沒有時間讓沈寒多想,腦海只是急速轉了一圈,然後他把安貝貝抱起,身體緩緩前傾,不想讓雨水灑落那肥胖的臉頰上。
雖然在這傾盆大雨中,這一個動作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體內靈氣急速流轉,沈寒把體內所有靈氣,全部聚集在雙腿之上。
然後,他看着安貝貝那失去血色的胖胖臉頰,道:“死胖子,自今日起,你是我兄弟。”
伴隨着黑夜,伴隨着閃電,伴隨着大雨,伴隨着鮮血,伴隨着蒼天無情墜落的大雨。
沈寒憤怒踏出了一腳!
“轟!”
岩石地面瞬間化爲了齏粉,餘震擴散之間,大塊的岩石濺起,如怒馬奔騰,向着高空飛速而去。
每踏出一步,安貝貝的鮮血都是在空中劃出一道悽美的弧線。
沈寒死死抓着他的衣服,力道之大早已將之抓爛。
三步過後,二人已經來到居舍。
將安貝貝緩緩放在牀榻之上,沈寒以一種極其之快的速度做出四個動作。
關門!蓋被!熱毛巾!灌輸靈氣!
將所有靈石全部拿了出來,沈寒左手提取靈石內的靈氣,而後引導至右手,將靈石內的靈氣與自己體內的所有靈氣,全部灌輸進安貝貝的體內。
靈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化爲齏粉,裡面的靈氣,早已消失不見。
一把扯下安貝貝身上的布袋,沈寒將所有靈石全部倒了出來。
而後瘋狂的引導這些靈氣,灌輸進他的體內。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卻掩蓋不住沈寒心臟跳動的聲音。
強勁之中透着不安。
在凌家,除了爲數不多那幾人,別人眼裡的沈寒,是高傲冷酷的,但有幾人知道,他的心,是熱血的!
之所以冷酷狂放,是因爲沒有幾人能另他的那顆心,變得溫熱。
而一旦他找到了,便不會放棄,他就是這麼一個人…
……
當全部靈石化爲了齏粉,安貝貝面龐之上也是涌現一抹血色。
將指尖生硬搭在他的脈搏,沈寒雖然一竅不通,但卻能感受到那輕微的跳動。
輕吐了口氣,沈寒精緻的臉頰浮現一抹微笑,這一笑彷彿將窗外的風雨,都照亮了幾分。
房間裡響起他的傻笑:“我就說麼,不可能連遺言都不交代下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