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自成對這個指責還真不太好反駁，只能攤手道：“那隻能說，我技高一籌吧。”
隨後他話鋒一轉道：“既然你們已經用相同的方式，將耶夢加得的仇報了，那以後可不要因爲這件事來找我了。”
海拉一愣，確實沒想到這一茬。
確實，芬里爾這麼一撲，性質和當初張自成偷襲耶夢加得是一樣。而現在的張自成沒打算追擊殺死芬里爾，就相當於認可了這是合理的報復，因此以後若是耶夢加得本身想要復仇，那就是再添新恨，張自成也不會有任何理虧的地方了。
海拉總覺得十分別扭，但又沒辦法說什麼。畢竟如果張自成比較弱小，那麼芬里爾這一下就直接會重創甚至殺死張自成，這時候再講什麼張自成手下不留情，那未免太過可笑了一些。
但芬里爾畢竟沒有死，雖然海拉身爲赫爾海姆的掌控者，但她所掌握的也是死後的靈魂，無法做到隨意復活死者，畢竟她沒有掌握生的力量。
而單純的靈魂，日子可不是那麼好過的，因此即便對海拉而言，死亡也並非是一件小事。
海拉伸出手，昏迷的芬里爾便緩緩的從地面升了起來，過程當中還在不斷的縮小。
片刻後，就變成了一個仍然碩大，卻總長也不過三十米的巨大黑狼。
而在這個過程中，深淵下方還在不斷升起無數被砸碎壓塌的建築殘骸，它們並沒有非常精密的拼湊在一起，而是彷彿用掃帚把樂高積木堆在一起的方式，雜亂的重新聚攏到深淵的正上方。
隨後，從周邊的懸崖峭壁上，開始延伸出漆黑的藤曼，張自成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哪裡是什麼藤曼，完全是一羣枯敗的乾屍，彷彿蟻羣一樣的相互支撐着向上延伸攀爬。
這些乾屍還有大有小，小的幾乎看不見，大的像是巨人的屍體，則在懸崖邊緣位置用力緊扣堅硬的地面。
隨後中間的巨大碎石建築，同樣也延伸出之前用來形成橋樑的材質，最終這些殘垣和乾屍們形成的線纜相結合，重新組成了風格迥異的全新橋樑。
於此同時，懸崖逐漸堆積聚攏的飄渺靈魂，重新獲得了前進的方向，開始繼續走上長橋，向着海拉的宮殿前行。
這一手着實有些驚豔，頗有些改天換地的意思，張自成現如今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這一點。
不過這種強度，卻沒有產生任何張自成能夠清晰感受到的能量波動，他保守猜測，或許和海拉在赫爾海姆的權柄有關，可能並非完全是她自身的力量。
張自成見海拉忙完了，這才問道：“你之前沒有跟我說，死神斗篷無法回到中庭。”
海拉瞥了張自成一眼，平靜道：“死神斗篷還不能幫你生火做飯呢，我將它的功能可全都說了，做不到的事情那麼多，伱要我全都一一列舉嗎？”
張自成心裡嘖了一聲，隨後道：“那赫爾海姆有前往中庭的方法嗎？”
海拉露出笑容，張開手，向張自成示意了一下整個赫爾海姆：“這是亡者的國度，別說去中庭了，來到這裡的任何生命，一般都是直接變成亡者。除此之外，除非能夠肉身穿行世界樹的枝幹，否則赫爾海姆在外界沒有任何能跟九界連通的道路。”
“除非……”海拉眼神微眯，饒有深意的看向張自成。
張自成就知道還有個除非，聯想到之前在中庭的死神，眉頭一皺：“除非當你收割凡人靈魂的死神？”
海拉打了個響指，微笑道：“正是如此。”
張自成直接擡起頭，看着天空還沒有被雷雲重新覆蓋的星空，直接飛了上去。
海拉看着張自成離去的身影，用平常的語氣道：“其餘九界確實在星空當中，但這樣遙遠的距離，即便是神明也只有達成神器才能穿過，你的速度是很快，但恐怕要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抵達中庭。”
然而張自成也沒打算肉身穿越九界的太陽系，他只是見識到了海拉在赫爾海姆的權柄，不想在對方的主場多加牽扯。
當張自成突破大氣層之後，就無法再使用御風之術了。這是顯而易見的，太空當中可沒辦法用御風術。
但張自成卻在腳下重新凝聚出一團真氣，將真氣以靈析劍的形式匯聚，隨後注入一點點靈能。
雖然剛剛的一劍，將張自成本體的能量近乎消耗一空，但靈能在短時間內便迅速從精神力中重新充盈起來，而擁有金丹的分身，也用願力源源不斷的向本體提供真氣。
再加上維京人和武元紗織等人提供的願力……這也是張自成不久前才發現的，可能是低維人提供的願力和張自成原本的願力相比質量較低，而願力這東西又和靈能一樣是高低維度通用的，因此平時的使用直接將它們的存在感給覆蓋了。
直到張自成先是用願力強行傳送暗影物質，又以願力來凝聚極長的飄渺靈析劍，將原本的願力消耗的七七八八，這才發現原來武元紗織等人已經開始向自己提供願力了。
林林總總的算下來，張自成的續航能力，也是非常有保障的，這才讓他即便用出能夠重傷芬里爾的巨劍，卻仍然保持着水準線以上的戰鬥力，並在高空不露疲態，不向地面墜落。
靈能在張自成腳下，以一個穩定的頻率持續釋放質量，以此達成類似推進器的效果，支撐張自成在沒有空氣的真空持續飛行。
只不過，直到進入了外太空，張自成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好像赫爾海姆和宇宙一樣，都是沒有氧氣的。
之所以張自成能夠毫無障礙的行動，完全歸功於靈能。靈能可以完美讓使用者擺脫氧氣束縛的功能，在低維當中也體現的淋漓盡致，無論是塞昂利斯還是星際戰士，全都可以在沒有空氣的真空當中毫不在意的持續行動。
只是很可惜，即便低維擁有靈能這種位格極高的能量，可惡魔們同樣能夠使用靈能，這就抵消了靈能的優勢。而靈能本身也是自適應的，完美契合使用者本身的精神力水平，這才讓低維當中的靈能看起來沒有碾壓級別的優勢。
但光想想也知道，在以銀河爲疆域的高科技文明當中，最強大的部隊卻全都是靈能使用者，甚至還能用科技將一個人的大腦改造成星球大小，強行提高精神力來增幅靈能，從而鎮壓邊境，已經體現出靈能的強大之處了。
張自成感覺自己還沒有摸到靈能的極限，最多超過了一般的星際戰士而已。但遙望塞昂利斯一個生命星球，就能在星際尺度長時間屠戮億億萬惡魔的壯舉，他還差得遠呢。
而張自成來到外太空後，便從懷中掏出一團亮光。
亮光的中間，包裹着一團濃郁的黑色物質，光線雖然持續擠壓在它身上，卻完全無法反射出來，折舊讓它在光芒當中的黑暗顯得更加濃郁深邃。
暗影物質已經徹底傳輸過來了。
張自成想了想，忽然直接將暗影物質塗抹在了身上。
這東西具備疏水性，依靠的是靜電吸附，並不會真的像是油漆一樣浸透在皮膚當中，因此張自成不用擔心這會弄髒自己洗不乾淨。
單純的研究太需要時間了，張自成乾脆學馬丁一樣，直接進入暗影維度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反正馬丁之所以要穿防護服，是因爲暗影維度能夠吞噬普通的生命，但這玩意理所當然的對靈能沒效果，張自成只需要在體表內充盈靈能，就能很輕易的隔絕其中的腐蝕性。
這點精度，早在拿着一大堆非有機物穿梭口袋空間的時候就練出來了。
而在暗影物質塗抹完畢後，張自成立刻感覺自己像是全身緩緩浸入了冰冷的沼澤當中，但由於暗影物質的稀薄，因此可以用自己本身的浮力仍然存在於現實時空當中。
這是一種立體的沉浮，在張自成的有意控制下，頓時整個人徹底沉入暗影維度當中。
赫爾海姆沒有太陽，沒有陽光，任何地點都是陰影當中，即便飛出大氣層這點也未曾改變，因此張自成在進入暗影維度之後，只覺得和現實別無二致的寬敞自如。
和馬丁那樣的普通人不同，馬丁進入暗影維度之後，就會徹底失去視野。只有整個人貼近現實，把沒有塗抹暗影物質的眼球伸出去一點點，這才能獲得外界的視野。
但張自成擁有神念，能夠毫無滯澀的掃描和探查暗影維度。
他立刻察覺到，暗影維度確實是有‘深度’這個概念的。
而在最深的地方，儼然就是當初系統所說的，暗影維度所通向的另一個宇宙。
張自成讓自己緩緩的沉入其中，但也不知是否是身上的暗影物質太過稀薄的原因，當他沉入一定的深度之後，便有些後繼無力，甚至感覺到隱隱的排斥和浮力。
看來還需要加把勁。
但在暗影維度當中，無處借力，張自成想了想，沿着自己通往外界的願力，在暗影物質之外放出一點點真氣。
隨後，一道小小的閃光猝然亮起。
這閃光對暗影物質的擠壓，頓時讓九界宇宙中的暗影物質得到一個極大的加速度，向着某個位置的方向飛去。
而處在暗影維度之中的張自成，也頓時感覺到了突如其來的擠壓感和推背感，終於向着暗影維度最深處沉了下去。
“噠！”
張自成獲得的慣性，讓他勉強來到了暗影維度深處的邊緣，他一伸手，從暗影維度中扒在了另一個宇宙現實的邊緣。
隨後，才手臂用力，整個人從裡面鑽了出來。
與此同時，九界宇宙當中的暗影物質，也猝然消失不見，重新出現在了另一頭的張自成皮膚上。
而海拉也從困惑的狀態擡起頭，皺眉道：“死神斗篷的聯繫斷開了……他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張自成站在另一個宇宙的地面上，心中有種不真實感。
穿越宇宙這種事情，原來這麼容易的嗎？
就簡簡單單的進入一個莫名其妙的空間，再從另一頭出來，這就穿越了？
不過當張自成擡起頭時，卻發現這裡的景象，看起來竟然有種既視感。讓他恍惚之間，還以爲自己沒有離開赫爾海姆。
這裡同樣的荒蕪，霧氣沉沉，不同的是沒有高聳入雲的古樹，也沒有天空中時隱時現的雷霆。
好在不遠處的土地上，還能看到一些磚瓦的殘餘，大地上也偶爾能看到一些稀稀拉拉的植被存在。總算像是一個荒涼地區的模樣，而非是赫爾海姆那樣彷彿死者的國度。
就在這時，張自成忽然聽到身邊有人開口道：“你出去做什麼？不怕被光人發現嗎？一旦發現，你會被砸死的！”
另一個聲音也道：“快回來，你是哪個扇區的？怎麼如此不懂規矩？”
這些聲音實際上用的，是張自成聽不懂的語言，但系統還是在瞬間便破譯了其中的含義，並將之翻譯了出來。
無論多少次，張自成都總是爲系統的這個功能感到一絲震撼，畢竟連參照物都不需要，單純從幾個字就能分析整個音譜和含義，語言逆向編碼功能已經到了理解都無法理解的領域，堪稱魔法了。
張自成順着聲音的來源望去，卻只看到一些磚瓦的殘垣。
以及殘垣下，黯淡天光的陰影。
張自成想了想，也重新沉入了暗影維度當中。
頓時，那些聲音便湊了過來，七嘴八舌道：“沒聞到過你，氣息好陌生，但你身體好像不太好，注意飲食健康啊。”
“哇，繞着你一圈才發現你這麼大塊頭，好可憐啊。”
“是啊，你這麼大的體型，要是被光人發現了，你跑都跑不掉，太慘了。”
“可惜我們不能帶着你，我們這個扇區的影人已經夠多了，食物不夠。難道你就是因爲吃得多，才被原來的扇區趕走的嗎？”
在他們說話的同時，張自成已經用神念掃描了附近的暗影維度。
每個聲音的來源，都是一團濃度頗高的暗影物質，只是體積就如同他們說的一樣，非常小。
並且看樣子，他們並沒有視覺……
而張自成除了分析他們話語透露的信息分析狀況外，也在感應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情況。
夾縫空間中，張自成的分身捧着最後一小點暗影物質，勾起嘴角。
果然，雙方之間，依然存在着能夠穿行的空間。
不然張自成瘋了，爲了離開赫爾海姆，直接拋棄口袋空間，從零開始嗎？
他當然已經準備好了必要的退路。
現在只需要……獲得更多的暗影物質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