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米國駐江海總lǐng shì guǎn外面的壁燈還亮着,把lǐng shì guǎn照得莊嚴、肅目。
特命全權大使威爾布萊特和夫人早已躺下,但遲遲沒有睡着,開着牀頭燈,躺在主臥室極爲豪華的大牀上,看着天花板說着話,商量着對策。
傍晚時接到了小布萊特的電話,說他準備明天回來,聲音沮喪,似乎又在清濟市吃了虧。
“那個叫孫安的人到底是什麼來頭?還查不到嗎?”布萊特夫人年輕時也是個měi nǚ,但中年發福後,就再也找不到過去的風華正貌,臉上的肉在她鼻脣兩側壓出了深深的發令紋,讓她看起來像是整天板着臉一樣,很多人因此怕她,喜歡上了自己的威嚴,她就開始整天板着臉,訓斥那些手腳不夠麻利的下人是她現在最喜歡的娛樂活動。
布萊特夫人還從來沒聽兒子用那樣的語氣說過話,似乎受到了不小的驚嚇,讓她十分難受,兒子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麼大委屈,一個普通的華夏老百姓居然敢傷到小布萊特,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不早就查到了嗎?查來查去都是那些資料,不知有些什麼背景,拿到了清濟大學的旁聽證。”老布萊特在夫人面前顯得乾癟瘦腦袋已經半禿,平時總是帶着副小巧的金邊圓眼鏡,鼻頭紅紅的,俱內,但對外十分強勢。
“有背景又怎麼樣?還能大過你不成?明天就找人處理好這件事。”布萊特夫人惡狠狠的說道。
“處理還不簡單?我就擔心他是和本傑明一樣的人,那處理起來就麻煩了,本傑明死了,根本查不到是誰殺的,我懷疑孫安的檔案是假的。”老布萊特還想反抗一下,本傑明的死亡弄得他擔驚受怕,這兩天都是在恐怖中度過的,不想再承受來自夫人的恐懼。
“那又怎麼樣?你還怕找不到人?管他是什麼的,直接把他給”布萊特夫人用更大的聲音說道,幾乎是吼出來的。
“知道了知道了。”老布萊特被吼得心煩意亂,轉了個身,背對着布萊特夫人,關掉了牀頭燈。
屋子裡頓時陷入了一片漆黑,都市的光污染從牀腳正對着的那扇窗戶照進來,不刺眼,剛好能讓人看清臥室裡的東西。
老布萊特並沒有睡着,睜着眼睛開始思考着明天要聯繫的人,身爲駐華大使,他甚至可以直接和米國總統打電話,當然,對付孫安是沒必要驚動大人物的,聯繫個底層人物就能解決這件事。
等眼睛適應了光線,他隱約看到了一抹黑暗從窗子外面飄進來,飄到了他的牀前,以爲是自己眼花了,閉上眼睛揉了揉,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那抹黑暗已經顯出了一個怪異的形狀,像是一朵蘑菇。
“噓”
寂靜中響起的噓聲有些刺耳。
“幹什麼?”布萊特夫人還以爲是老布萊特發出的聲音,她仍在氣頭上,不滿的叫了一聲。
“噓”
相同的聲音響起,只是拖得更長。
布萊特夫人這才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老伴發出來的聲音,翻身朝旁邊看去,她太重,使得旁邊的老布萊特像是躺在一個大海中央的竹筏上一樣,隨波起伏。
她也看到了那個蘑菇一樣的黑影。
“噓”
噓聲第三次響起,那個黑影也出現了變化,準確來說是變,不知從哪裡延伸出來的黑暗覆蓋在黑影上,使得一部分黑影變得更黑黑影上的一部分黑暗不知被抽離到了什麼地方,露出了蓋在裡面的白。
那不是蘑菇,是個人,一個由黑與白組成的人,一個很漂亮的、打着傘的女人。
這個女人一身很正規的哥特式打扮,膚極爲蒼白,畫着黑的眼線,抹着黑的脣膏,脖子上繫着條黑的蕾絲頸圈,穿着條黑的連衣短裙,領子、袖口和裙邊有褶折裝飾,一條漆黑的褶折裝飾帶從領口一直延伸到腹部,黑的長筒襪子拉到了大腿上,被吊襪帶夾住,穿的是一雙小巧的亮皮皮鞋,扛在肩上的傘也有大量蕾絲裝飾。
她一隻手拿着傘把,另一隻手擡起來豎在嘴前,低頭看着躺在牀上的二人。
就算長得很漂亮,房間裡突然出現一個這樣的人也是很可怕的,布萊特夫人嚇得忘記了剛纔的噓聲,張嘴就要叫。
不等她叫出來,那把小巧的傘已經縮了起來,傘尖chā jìn了她的嘴裡,直抵喉嚨,夫人喉嚨裡發出了可怕的聲音,伸手就要去抓傘身。
“啪”的一聲輕響,傘又撐開了,纏開了布萊特夫人的手指,撐得她的嘴張到了最大,嘴角幾乎撕裂。
“噓,別說話,聽我說,否則死。”哥特měi nǚ看着老布萊特,低聲說道,聲音十分冰冷,帶着濃濃的德國口音。
老布萊特點了點頭,睜大了驚恐不安的眼睛,看着那個女人。
女人淡淡的說道:“很遺憾,你們的兒子惹到了不該惹的人,他已經死定了,沒有任何可以挽回的餘地,你們必須接受現實,至於你們,如果想死就繼續惹他生氣,如果還想活着,想你們留在米國的女兒活着,就聽我的吩咐,明白了嗎?”
老布萊特嚥了口口水,點了點頭,布萊特夫人由用力掙扎起來,聽到小布萊特死定了,她根本不可能再保持淡定。
哥特měi nǚ皺了皺眉,突然抽出傘來,用傘尖在布萊特夫人的眉心一刺,布萊特夫人身子一震,就此不省人事了,她的眉心多了一個小小的針眼。
老布萊特回過頭看了一眼,又轉過來瞪大眼睛看着女人,嘴脣顫抖起來。
“我用的是麻藥,不是毒藥,但下次就不一定了,如果你沒辦法控制住她,我隨時可以幫忙,明白了?”哥特女人的語氣沒有變化,像是機器在說話一樣。
老布萊特又點了點頭。
“聽着,你要做的就是kòng zhì méi體,不要把這件事張揚出去,不要讓警察以外的人知道,明白了?”她重新撐起傘,扛在肩上。
老布萊特還是點頭。
“身爲外交大使,相信你的智商是夠用的,再見。”哥特měi nǚ說着,身體再次變化,和先前相反,白的地方被黑暗覆蓋住,更黑的地方抽離,很快又化作一團黑影,以極快的速度游到了窗外。
老布萊特還僵在牀上,身體縮成一團,雙拳緊握,四肢發麻,呆呆看着女人剛纔所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