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又出現在了視線裡,伴隨着巨響。
又是一支破壞的箭死物的粗箭,這次離得很近,孫安甚至能感覺到空氣的震動,洞頂的灰劈頭蓋臉掉下來,迷了孫安的眼睛。
可是被迷的只是一隻眼,他戴着單眼夜視儀,比較重,必須勒緊點纔不會滑動,一直悶得厲害,連風都透不進來,此時終於體現出緊貼的好處。
那一箭是用來拖慢孫安的,弓箭手射完就跑,非常cì jī,孫安摔在地上,起身繼續追,現在他自己的腎上腺素也發揮了作用,那可比注射藥物好得多,不會有任何副作用。
始終能看到斗篷揚起的衣角,孫安又掏出了他的槍,對方的奔跑速度也很快,這也可能和孫安的速度變慢有關,粗重的呼吸始終沒有減弱過,彷彿連成了一片。
連成了一片?孫安張大嘴,用喉嚨呼吸,讓自己的呼吸聲變小,頓時聽到了弓箭手粗重的呼吸聲。
追擊的時間不長,對方也就跑了一個外圈,幾百米而已,不應該喘得那麼厲害的,孫安是因爲身體出問題了,對方不可能正好在這個時候生病,唯一的解釋就是能力的代價了。
射出去的箭就是射出去的體力,射得越快就越累,只有休息一會射一箭,才能保持體力,難道那些箭不是像機關槍一樣射過來的,在逃跑的這個短暫過程中,弓箭手已經射了至少七箭,也沒時間補充能量,他累了,和孫安一樣累。
兩個人都很累,比拼的就是意志。
孫安深呼吸一口,掏出了他的另一把槍,這些裝備必須帶在身上,不能丟棄減負,那麼拿在手上,增加擺臂的慣性,跑起來能輕鬆一點點,只要腳頻不變,速度也能提升一點點。
這一點點,讓孫安很快就看到了那人的背,前面又出現了微光,那人像是在看沙盤,不知打算幹什麼。
突然,強烈的光芒綻放,刺得孫安戴着夜視儀的那隻眼睛什麼也看不見,就連沒戴夜視儀的眼睛都被耀得睜不開來。
微光不是爲了看沙般,而是爲了讓瞳孔收縮,這樣出現亮光時,雙眼能更快的適應,那人擦點了一支照明燃燒棒,舉着,目的就是讓孫安看不見。
這麼做必然有他的目的,孫安不僅沒有閉眼,反而睜大眼睛盯着燃燒棒,儘管這樣十分難受,容易在視網膜上留下灼傷,但能更快的適應光線。
什麼也看不見,只能看到燃燒棒的棒頭,再往前跑了幾步,他忽然看到棒頭的火光往上浮了一會,又回到原位。
是跳躍。
舉着燃燒棒跑,燃燒棒上下浮動是正常的,移動軌跡就像心電圖一樣,可是不應該有那麼長時間的上移,就像心電圖不應該有那麼長的停頓一樣,除非那人跨出去很大一步。
爲什麼跨?因爲地上有坑。
孫安跑到了棒頭火光上浮的那個位置,隱約看到了地上的坑,學着那個人的樣子猛的往上一縱,跟着跨了過去。
要是沒看到火光的起伏,他鐵定落到了坑下。
“啊……”他輕呼了一聲。
弓箭手聽到了,立即回身,在回身的過程中已經張弓搭箭,擺好了射擊姿勢。
可他看到的卻是孫安臉上的微笑,以及他手裡舉着的槍。
“換命啊!”孫安大笑一聲,吼道。
子彈的威力遠不及那支箭,如果雙方對射,吃虧的是孫安,可是他並不害怕換命,而對方沒嘗過死亡的滋味,又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就算他能射中孫安,最多也只是讓時間返回一分鐘前而已,從孫安先前幾次躲他箭的表現來看,讓時間返回對弓箭手也是不利的。
正是因爲有déjà-vu,孫安纔敢叫出喊出換命的臺詞。
槍響,箭變,殺人的細箭變成了殺物的粗箭,箭頭成功的擋住了子彈,可是孫安的行動有了變化,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去躲那支箭,迎着箭頭衝了過去。
這支箭本就是用來防禦的,可以射物,意味着任何物體都無法穿透這支箭,所以纔會那麼粗,可是生物能穿透,箭不能阻止孫安的靠近。
子彈在箭頭上撞成了鉛餅,接着是第二顆,而第三顆已經擦着箭頭飛了過去,打在牆上。
孫安連續開槍,一邊開槍一邊往前衝,如果不這麼做,對方用箭擋下子彈後,很可能會再把箭變成細箭,然後射出來。
這是用子彈換取距離的策略,耗費子彈,縮短二人之間的距離。
這次他看清了那個墜飾,和猜測的一樣,沙盤上的是死囚區的立體圖,上面有兩個圈,一個大圈一個小時,其中那個大圈上有兩個人,火柴頭般大小,一個穿着斗篷,一個在往前衝,細節畢現。
視線往上移,孫安看到了對方勾起的脣角。
粗粗的箭射了出來。
這支箭確實會穿過活物,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殺傷力的,只要箭上攜帶着可以傷人的物體就行了。
此時,箭頭上有幾顆撞扁的子彈,箭尾有一顆明亮的燃燒棒。
子彈已經扁了,或許無法打穿孫安的皮膚,可是箭的力量推着子彈,能撞傷孫安,至少把他撞停,而“提着”箭尾的手正是拿燃燒棒那一隻,箭出現的時候,已經將燃燒棒包裹在裡面,箭身能穿過孫安的身體,燃燒棒卻不能,一樣會撞在孫安身上。
這是想逼孫安躲避,弓箭手知道,和死亡比起來孫安更不喜歡受傷。
可是孫安並沒有躲避,更沒有停下來,仍迎着箭衝了過去,像是不知道箭頭上的小鉛餅會撞傷自己一樣。
鉛餅朝着他的胸口撞去。
“讓時間返回吧。”弓箭手笑了起來,一箭射出,他仍保持着開弓的姿勢,手上又凝出了一支箭。
細箭,殺人的箭。
盾在前,箭在後,這纔是戰鬥的最佳搭配。
鉛餅撞在了孫安的胸口,這足以撞斷肋骨的力量,只是讓孫安停了下來。
在被撞中之前,孫安擺出了迎接撞擊的姿勢,一隻腳在後伸直,身體前傾,挺起胸膛,用胸口迎向了箭。
“當!”
鉛餅撞出了奇怪的聲音,是金屬的悶響,孫安往後滑了半步,身體微微後仰,再次前傾,迎接燃燒棒。
同時,他擡起了左手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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