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那抹流淚的藍

這個世界,每天都在大刀闊斧地刪減、註銷着一批批代表生命的符號——那些永遠讓人感到即熟悉又陌生、千差萬別中透出一律的名字,又總把源源不斷的生命補充進來,用同樣的方式注刪登記……

原來弟弟陳宇揚告訴她,昨天,遠在家鄉的奶奶去世了,他昨天打了一天她電話也是關機狀態,所以他先回去了,叫陳可兒趕快回去。

聽聞惡酗的那一瞬間,陳可兒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頓感天地間失去了原有的顏色,淚水霎時灑滿臉龐。

當她從S城的趕回家門時,看到是**肅穆的奶奶追悼會,聽到的是哀樂在耳邊低迴,她愣愣地站在門口,腦海一片空白,她在恍惚中似乎看到很多人都在那裡,姑姑,姑父,表哥表姐妹等等。

她下意識地擡起頭望了望懸在靈堂正面牆上的奶奶的黑框遺照,黑色像徵着死亡和神秘,而死亡是神秘的,因爲生者無法體驗。

直到媽媽與姑姑他們拉起呆着只的她,她慢慢地走到奶奶遺體前,奶奶安祥,靜靜地躺在棺木裡,就那麼靜靜地靜靜地。

陳可兒看着奶奶憔悴沉寂與煞白的面龐,她忽然才明白“有一種痛是痛徹心扉,有一種遺憾,是永遠也無法彌補;有一種傷口,永遠無法癒合”真正的含義,但卻又是那麼的無能爲力。

陳可兒跪倒在棺木前,輕柔地說:“奶奶,在我出生時爺爺就已不在了,那麼多年了,你都是一個人就這樣過的,沒人知道你的苦,沒人知道你的痛,你含莘茹苦地一手扯大幾個孩子付出背後的代價,在衆人面前你從來不埋怨半句,但好多回我都看到你在偷偷地流淚,那時候我還小,不懂事,天真地問:“奶奶你幹嘛哭了”,你轉過身微笑地看着我說:小寶貝,奶奶那哭了,只是不小心眼晴進沙子了,我抱着你說:奶奶,可可幫你吹吹,你把我緊緊地抱在懷裡,流露出開心與欣慰的笑容。然而當時的我卻沒能讀懂那份沉甸甸的愛。”

弟弟陳宇揚過來輕輕地拉了拉在自言自語陳可兒,陳可兒說:“阿弟,來我們給奶奶叩頭,阿弟你聽奶奶說過嗎?”

陳宇揚也輕輕地跪在棺木前,帶着有點嘶啞的聲音說:“姐,奶奶說什麼了?”

陳可兒說:“奶奶她說伴隨陽光盛開的花朵、是給人帶來希望和幸福的,她說我們都是被她捧在手心裡的寶,不管我們調皮搗蛋什麼的,依然還是她最疼愛的孫兒,她依然還是有一顆糖都捨不得吃也要拿回家給我們吃,阿弟,我看到路上那些奶奶最愛的那些牽牛花都開了,可是…可是…奶奶卻已不在我們身邊,你說如果我們用心靈虔誠的祈禱呼喚能喚回在天堂的奶奶嗎?”

陳宇揚俊秀帥氣的臉上一片悲痛,哽咽着說:“姐,你別說!媽媽說奶奶在臨終時一直在喊着我們的名字,奶奶對不起!”陳宇揚的淚終於忍不住了涌出來。

陳可兒似乎很平靜,輕輕說:“奶奶,對不起…在這個牽牛花開的日子,我還來不及說聲我愛你奶奶,還來不乃把我親手把你期盼我幸福的幸福捧到你面前,還來不及再陪你看一回牽牛花開,我來不及把你的疼愛寫入記憶,你卻隨着牽牛花開的來臨,無聲無息的凋零在花開季節的盡頭。”

站在一旁的媽媽與姑姑她們早已淚流滿面,媽媽和姑姑拉着陳可兒同時說:“丫頭,別再說了,好嗎?”

陳可兒擡起清美帶淚而又蒼白的臉說:“不,媽媽,姑姑,讓我陪奶奶再說一會話。”

媽媽與姑姑也跪倒在棺木前,含着淚點了點頭。

陳可兒看着棺木中奶奶灰白的臉說:“奶奶,牽牛花都開了,你爲不等我回來,不等我回來看你最後一眼,你爲什麼就這樣匆匆離開我們,媽媽,姑姑,你們看,奶奶手上有什麼?”

原來陳可兒,在想握一下奶奶早已冰冷的手時,就在那一瞬間她看到了奶奶手上的那一抹藍,她愣愣地,出神地凝望着那一抹藍,她似乎看到奶奶正在做着一個夢噓!她輕輕地笑了,但是,她嘴角的笑卻是帶着讓人心疼不已的神情……

陳可兒說:“媽媽,不知道天堂裡有沒有車來車往,親愛的奶奶卻目不識丁,她會不會不認識回家的路了?奶奶你別忘了,當牽牛花開時,在那株株藍色的牽牛花下你疼愛的寶貝在等着你回來,她好想再大聲地說:奶奶,我愛你!你聽到了嗎?你看見那遍地的小喇叭在歌唱嗎?一遍一遍地迴響天地間,你聽到了嗎?親愛的奶奶!”

跪在陳可兒身邊的媽媽,姑姑與弟弟他們都流着淚,各自拉着陳可兒,說:“丫頭,姐,不要再這樣了,我們看着難受!”

而此時在離陳可兒家門不遠處的一排樹下,停放着一輛很普通的寶馬車,車的旁站着二個俊美非凡的男子,因爲村裡有喪事,來往的人很多,所以也沒有人太在意他們。

看着屋內靈堂裡陳可兒清美平靜的神情,其中一個有着小麥膚色的俊美男子,他那雙如鷹般銳利的目光深深地注視着陳可兒,他那冷峻的目光充滿了溫柔心痛的憐惜,或許沒有人會知道陳可兒平靜表情下悲痛的心,但是他知道。

奶奶的葬禮按當地習俗進行,媽媽問陳可兒怎麼老是手裡拿着一束牽牛花一直都在微笑,陳可兒說奶奶喜歡,媽媽愕然了,在與奶奶永久相隔的那一瞬間,陳可兒把手中的牽牛花撒落在親愛的奶奶周圍,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中轉身離開。

辦好奶奶的喪事,一家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媽媽說:“丫頭,難過了就哭出來!”

陳可兒輕輕地說:“媽媽,我知道了,但你們不知道,奶奶不喜歡看到我們哭的。”

正在一家人在說着話的時候,一個女子從外面走了進來,高挑的身上是一襲**的黑色,黑長的秀髮挽起一個丸子頭,一臉濃濃的書卷味道的美麗臉上此時卻帶着點點悲痛。

陳可兒他們看見了這女子,都站起來打招呼,女子說:“嬸嬸,妹,弟弟,你們別難過!”

陳可兒驚愕地看着那女子,然後撲到她懷裡輕聲說:“姐…姐你也回來了,我剛怎麼沒看見你?”

女子輕輕地撫着陳可兒的頭說:“我們家的可丫頭都長大了,姐不記得多久沒見你了,你這丫頭一回來就失魂落魄地跪在奶奶的靈前,我都不知叫了你多少回,哎,辛苦我丫頭,丫頭別難過,看着你這樣子,姐心裡真的不好受。”

陳可兒說:“姐,我沒事,你放心!”

女子說:“你這丫頭的性格從小就這樣,什麼事都自己扛,我還不瞭解你嗎?”

陳可兒笑了笑說:“姐,你什麼時候走?”

女子坐在她旁邊說:“等下就走,姐作家協會那裡還有很多事要做,過二天還有個售書活動,丫頭,你從小就愛看書,姐回去給你捎幾本過來。”

陳可兒說:“姐,那麼快就要走?我很久沒見你了,我好想你。”

女子輕輕地抱着她說:“嬸嬸,你看這丫頭!”

媽媽說:“青青,我這丫頭從小就愛呆在你身邊,自從你們搬家後,她一直哭鬧着要去找你的,後來長大了才安分下來”

女子輕撫着懷裡疲憊的陳可兒,輕輕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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