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城池營壘51

等貨車司機走了, 邢克壘雙手扶在方向盤上冷靜了片刻,重新發動車子。幾個小時後當他出現在爲民,一身的風塵僕僕令賀雅言明顯一愣, 抓起手機看看時間, 凌晨三點:“盤山路啊, 你是得開多快才能在這個點趕過來啊?”惱怒擔憂的語氣。

山裡的後半夜很涼, 可邢克壘的額頭卻沁出了汗。他不答反問:“佧佧呢?”

是賀雅言給賀泓勳打電話, 讓他放邢克壘過來一趟,可她沒想到這傢伙在凌晨就到了。轉念想到他對米佧的感情,賀雅言再說不出一句責備的話:“進來吧。”

邢克壘進門, 望見身穿白色醫生服的米佧抱膝坐在牀角,額頭抵在膝蓋上的姿勢讓本就纖弱的女孩兒連發絲都散發着脆弱的氣息。

大手覆上她發頂, 邢克壘放柔了語氣:“寶寶, 我來了。”

呆坐了十小時之久的米佧聞聲終於有了反應, 她緩慢擡頭。

觸及米佧泛起琉璃光芒的眼眸,邢克壘心疼得不行, 攬臂將她帶進懷裡,擁緊。

米佧沒有掙扎也沒有說話,只是拿小手緊緊抓住他的作訓服下襬。

先前的電話裡,賀雅言已經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他了,邢克壘知道昨天下午縣裡發生一起車禍, 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女患者搶救無效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身爲醫者, 一輩子保持經手的病人沒有死過的記錄是絕對不可能的。然而對米佧而言, 她還是過早面對了死亡。當鮮紅的血凝固在手上, 她癱坐在地上站不起來。

把米佧摟在胸前輕拍, 邢克壘貼着她的耳郭柔聲安慰:“寶寶乖,想哭就哭出來。”

米佧眼底佈滿血絲, 她啞着嗓子開口:“明明前一秒還有心跳的,突然就成直線了。她才十二歲,就沒有了……”

病情千病萬化,醫生沒有義務承擔全部責任,更何況是像車禍這樣的意外。邢克壘狠下心闡述一個殘忍的事實:“你是醫生,可在生死麪前也只能盡人事了!”他說着無聲地摟緊米佧,藉由有力的懷抱撫慰她的心傷。

回想搶救前,女孩兒媽媽哭喊着求自己救她女兒的情景,米佧號啕大哭。

邢克壘沒再說什麼,只是以他有力的臂膀和寬厚溫暖的懷抱,給予米佧勝過千言萬語的無聲支撐,讓她在他的羽翼下盡情哭泣。

不知過了多久,米佧的哭聲漸漸小了,偎在邢克壘懷裡,她啞着嗓子說:“因爲媽媽是護士,從小我就對醫院不陌生。起初只是覺得媽媽在那兒,喜歡和媽媽在一起才愛去。”

直到米佧五歲,由於貪玩爬雙扛時不小心摔傷了腿住院時,心理才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那時艾琳是護士長,工作很忙。相比同院醫生和小護士對米佧的照顧,身爲媽媽的她,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時間陪女兒。反而是米屹東放下公司的事,整天整夜地守在病房裡。

米佧對此有點小委屈,嘟着嘴抱怨:“媽媽是不是不喜歡佧佧啦?你看她又沒來陪佧佧吃飯呢。”

米屹東親親女兒的臉蛋:“媽媽最喜歡佧佧了,比喜歡爸爸都多。”

“纔不是呢。”小米佧摟着她爹的脖子,“要是她喜歡佧佧,爲什麼總去看隔壁的小胖子哥哥,都不理我呢?”

米屹東把她抱在懷裡輕拍:“因爲沒人照顧小胖子哥哥,所以媽媽纔去看他,要不然小胖子哥哥多可憐啊。”

“可是,”米佧皺眉頭,“媽媽去看他了,佧佧不是也很可憐嗎?”

“佧佧有爸爸啊,怎麼會可憐呢?”

“那胖子哥哥的爸爸媽媽去哪兒了?爲什麼不來呢?”

“他們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來不了。”

小米佧當然不知道那個所謂很遠很遠的地方叫天堂,她憨憨地說:“爲什麼要去很遠的地方呀?小朋友不是應該和爸爸媽媽在一起的嗎?”不等米屹東說話,思維跳躍的小傢伙歪着小腦袋枕在她爹頸窩處,“爸爸你不要總出差好不好?佧佧會想你的。”

米屹東擡手摸摸女兒軟軟的頭髮,感嘆一般:“等佧佧有了喜歡的男孩子就不想爸爸了。”

小米佧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喜歡的男孩子是誰啊?在哪兒呢?”

米屹東笑起來,逗她:“在別人家養着呢,等佧佧長大了才能嫁給他。”

小米佧在她爹懷裡扭了扭,特別不樂意地說:“嫁給他幹什麼,我又不認識他!”

米佧住院期間,醫生叔叔和護士姐姐都很喜歡照顧她,這使她漸漸不那麼在意艾琳對她的忽略。直到一晚她半夜醒來發現媽媽在爸爸懷裡哭,才知道隔壁的小胖子哥哥也去了很遠的地方。

以爲小胖子哥哥是被他爸爸媽媽接走了,米佧湊到艾琳身邊:“媽媽你怎麼哭了?佧佧不會去很遠的地方的,佧佧會永遠和媽媽在一起。”

等到米佧漸漸長大,真正明白小胖子哥哥去了哪裡、醫院爲他們一家免費治療並處理後事,艾琳之所以在她住院時無暇顧及她時,她才終於懂了醫院是什麼地方,醫生和護士這些職業的意義又是什麼。於是,她決定學醫,救死扶傷。

米佧當然明白生命在病痛面前是如何脆弱。可她依然幻想着在醫院這個滿是新生希望和死亡絕望的地方,以仁心詮釋愛,讓那些殘破生命儘可能地延續得久一些。如同艾琳告訴她:“世界上有很多人需要我們去愛,比如病人。”

原來是這樣。從小的耳濡目染,以及艾琳的影響,堅定了她學醫的信念。邢克壘擡手撫摸米佧的頭髮,猶如父親一般對她說:“無論結果怎樣,只要過程中你毫無保留地用愛去挽救和挽留每一個生命,就不必自責。”

米佧的情緒平復了很多,她問:“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當然。”邢克壘抱她更緊,“不管發生什麼,都有我。”

微涼的夜裡,依偎在邢克壘懷裡,聽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身體傳遞過來的溫暖,米佧覺得,和他戀愛是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因爲這個男人,不僅給了她一份堅定深厚的愛,也教會她如何愛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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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過了夏季最炎熱的時候,隨着共建工作的順利推進,賀雅言和米佧即將提前離開爲民。收拾行李時,電視裡一則新聞吸引了她們的注意力。根據地圖顯示,位於A城城邊,距離五三二團不到百里的一座名爲白松山的地方,着起了山火。

米佧和賀雅言得到消息時,正值山火蔓延迅猛之際。此時身處A城的邢克壘,已帶兵奮戰在一線。米佧聯繫不上他,只能根據縣裡安排從爲民撤離,同時關注新聞。

期間,米佧在一則報道中見到過一次她朝思暮想的男人。當一抹身穿軍綠T恤的挺拔身影出現在鏡頭前,米佧猛地站起來衝到電視機旁。

鏡頭其實是一閃而逝,記者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完就被推開了,然後米佧隱約聽到有人喝道:“讓你靠邊沒聽見啊?!”儘管聲音沙啞難聽,她還是一下子就辨認出來是邢克壘,那是他惱怒時慣常的語氣。

米佧心想這個傢伙可真暴躁,全國都能看到的報道,他居然敢轟記者走。不過說真的,儘管跟蹤報道是他們的職責所在,可在如此危險的情況下出現在火場,確實有點添亂,難怪他要發火。

生平頭一回,米佧爲一個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人那麼的擔心。那個痞氣十足的男人,像一株生命力極強的植物一樣在米佧心尖生長,猶如一種無法割捨的親密存在。

這邊米佧爲搶險救災的邢克壘擔心,那邊白松山的火勢已然失控。根據報道,截至目前,火災過火面積達到四十多萬公頃。儘管森林消防隊在極力撲救,可在大風天氣持續的情況下,火勢根本控制不住。

隨着風向的幾次變化,白松山周邊的一個縣城、兩個鄉鎮、一個貯木場都不同程度受災。至於火災損失,現在還無從得知。

最先發現山火的是邢克壘。

那天賀熹去爲沈母和沈嘉楠做心理治療耽誤了回家的時間,等她開車往五三二團趕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厲行忙完從作戰室出來,去部隊門口迎她。

那天天氣十分詭異,五六級的大風持續刮到晚上卻還沒一點見小的趨勢。厲行纔在外面站了幾分鐘,已經被颳得眼睛都睜不開。

即便是這樣的天氣條件,邢克壘依舊帶兵上山訓練,回來時見厲行在部隊門口徘徊,他搖下車窗問:“怎麼的,參謀長站崗啊?”

厲行拉開車門上來:“陪我跑一趟,往前迎迎小七。”

邢克壘笑:“行吧,爲了嫂子的無私奉獻,我就勉爲其難了。”邊交代屬下把兵帶回去。

越野車開出十公里左右就和賀熹碰上了。回程時厲行和賀熹一輛車,邢克壘依舊開他自己的車。在距離五三二團不遠的地方越野車莫名其妙熄火了,停車檢查時邢克壘猛地發現不對勁。他爬上車頂望向九點鐘方向,盯着遠處異樣跳動的隱隱紅色,心中警鈴大作。

厲行跟着停車,順着邢克壘眺望的方向看過去,也是一愣。畢竟是極遠的距離,肉眼所及的那一點點紅光讓他們不敢作出判斷。但出於軍人的敏感,邢克壘還是給賀泓勳掛了個電話過去,請他聯繫森林消防隊,以確認那紅光是否爲山火。

等邢克壘和厲行趕回團裡,得到的消息令全團官兵立時進入一級戰備狀態。

原來,距離五三二團的白松山確實燃起了山火。在賀泓勳和森林消防隊聯繫時,白松山下一個名爲高鋪的縣城的百姓提前一步發現了火情。隔着幾十公里的距離能發現的火光,可見火勢有多大。如果風勢不減,漫天漫地燒過來的話,會是不可預料的快。

這種情況,森林消防隊自然是首當其衝領授撲救任務。五三二團團首長們太清楚白松山的地形,那麼崎嶇的山路,消防車上去是有難度的,滅火談何容易?而且就算消防車上去了,要控制住火勢,也是極爲艱難的。另外還有最致命的一點是:依當時的風向判斷,那山火正是朝着駐地的方向燒過來。

部隊重地,彈藥何其危險,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這是邢克壘軍旅生涯中首次面臨的一場輸不起的實戰。沒有真槍實彈,卻是硝煙瀰漫,生死一線!

根據總指揮部指示,無論如何,彈藥不能出現差池。另外支援部隊趕到後,由五三二團團首長調派。收到上級命令後,賀泓勳安排寧安磊帶一個班的兵力駐守在團裡,負責救災部隊與總指揮部之間的聯繫,剩餘的一千名官兵分爲三個梯隊,分三路由他、厲行、邢克壘帶上山,一字排開構築隔離帶,以防山火蔓延向軍事重地。

當然不能在家門口就開始構築隔離帶,山火距離部隊越近,危險性越高。爲確保安全,邢克壘帶領一個營的兵力和厲行以及賀泓勳兵分三路向十公里外開始急行軍。計劃三個梯隊到達指定地點後,根據設定的責任區域構築隔離帶。

出發之前,賀泓勳站在訓練場中央訓話:“同志們,時間就是生命,我們要發揮連續作戰精神,不惜一切代價確保彈藥庫安全!”

接下來是官兵們鏗鏘有力的迴應:“是!”

賀泓勳一聲令下:“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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