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城池營壘50

一點整, 能容納千人的大禮堂被擠得水泄不通,抱着書站在人羣裡的沈嘉凝看到先前扶她的男人意態翩然地走上臺。

邵宇寒三十歲不到,已獨立完成數例疑難心臟手術, 可謂是醫學界的天之驕子。未見其人, 已有多少師妹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如今得見真顏, 使得臺下賣力鼓掌的女生髮出一片尖叫聲。

邵宇寒演講的內容很簡單, 就是把他的臨牀經驗分享給大家。可他見解獨到, 分析有力,身上又沒有成功之下的傲慢,那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使得演講格外與衆不同起來。

沈嘉凝站在人羣中,看着遠處自信穩重的男子, 飽滿的額頭, 堅毅的濃眉, 柔和的面孔,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一種充滿風度的俊朗。

演講之後, 沈嘉凝記住了邵宇寒。對彼此的好感在日漸頻繁的接觸中昇華,終有一天,在不知道沈嘉凝有男友的情況下,邵宇寒表白了。無論是哪方面邵宇寒都不輸於邢克壘,加之他格外用心, 沈嘉凝欣然同意。

沈嘉凝和邢克壘的那段感情, 邵宇寒當時是全然不知的。時隔五年, 邵宇寒已不願去想沈嘉凝曾經是如何周旋在他和邢克壘之間, 他自嘲地說:“直到現在我才明白, 爲什麼有段時間她情緒反常。”視線落定在窗外的街景,邵宇寒苦笑道:“想必那是你們分手的初期。”

他卻因爲身在部隊, 未發現沈嘉凝的異樣。邢克壘呵了聲。

那時,沈嘉凝已經在陸軍醫院實習了,或許是身爲邵宇寒的女朋友讓她必須要壓抑和邢克壘分手所帶來的情緒影響,她向邵宇寒提出不對外公佈他們的戀人關係。

見邵宇寒似有不悅,沈嘉凝笑盈盈地拉他的手:“你在醫院那麼有名,我卻只是個剛來的實習醫生,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攀高枝呢。”

邵宇寒的臉色緩和下來,擡手颳了下她鼻尖:“想得倒多。”

邵宇寒是真的愛上了沈嘉凝,所以對她的話深信不疑,即便聽到有人在背後議論她和某某男醫生舉止親密、關係曖昧,只要她否認她解釋,他就信。

一段時間後,就在邵宇寒看來兩人已入佳境,準備向沈嘉凝求婚時,她卻因爲他趕一臺手術沒能陪她過生日大發雷霆。事後無論邵宇寒如何道歉,她始終不依不饒,甚至提出分手。

思緒停頓在這裡,邵宇寒看向邢克壘:“在我看來,她小題大做了。可女朋友嘛,本來就是要寵的,我沒太往心裡去。直到……”

那天他正在值夜班,沈嘉凝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接通後說話的卻是一間酒吧的工作人員,告訴他沈嘉凝喝醉了,讓他趕緊去接人。

酒吧裡,動感十足的樂聲下,邵宇寒在吧檯前找到酒醉的沈嘉凝。他俯身抱起她要走,她卻摟住脖子,含糊不清地說:“麗麗你說,就因爲邵宇寒長得帥,家世好,我就要把後半生的幸福交給一個我根本不愛的男人嗎?”

邵宇寒僵住。

不知道是不是沈嘉凝醉得不徹底,對自己說過的話還有記憶,那晚之後,她一面迴避邵宇寒,一面無所顧忌地和院內的男醫生打情罵俏。

原本邵宇寒還在說服自己別把沈嘉凝的醉話當真,終於在她的變本加厲中爆發了,他問:“你究竟想怎麼樣?”

迎視他蘊含着憤怒的視線,沈嘉凝漫不經心:“不想怎麼樣,只是想通了,不願意委屈自己和一個不愛的男人繼續下去。邵宇寒,好聚好散吧。”

“不愛的男人?”沈嘉凝的話如同利劍直刺邵宇寒心窩,他試圖做最後的爭取:“怎麼突然成了這樣?你說實話,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或者是因爲我沒陪你過生日,你還在生氣?”

“除了你,我還有別的人,不過他是軍人。如果不是因爲耐不住寂寞,我是不會和你好的。”盯着他的眼睛,沈嘉凝冷笑:“我十八歲就和他在一起了,在一起是什麼意思你懂吧?”

回想那一刻自己的憤怒,邵宇寒微微仰頭:“驕傲不允許我再卑微下去,所以對於她提出的分手,我說,如你所願。”

邢克壘不相信:“你們就這樣分手了?”

邵宇寒笑得有幾分苦澀:“我哪裡捨得?”

因爲捨不得,在平靜了幾天後,他找到沈嘉凝,表示不介意她的過去,只要她還願意和他在一起。

沈嘉凝卻說:“那不僅是我的過去,還是我的未來。不妨告訴你,我準備辭職了,然後隨軍。”她微微一笑,“我們要結婚了。”

邵宇寒狠狠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眼底竟是血紅一片:“她告訴我,她即將成爲一名軍嫂。她提醒我,他們是一樁軍婚。除了祝她幸福,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就這樣,異常萎靡的情況下,邵宇寒接受院方安排去解放軍總醫院進行交流學習。那一天,沈嘉凝辦理了離職手續。隨後不久,邵宇寒收到一份結婚請柬。看到沈嘉凝的名字印在燙金的喜帖上,他已經沒有勇氣探究新郎是何許人。交流學習歸來,有了多項科研成果的邵宇寒被醫院以特殊人才身份送去國外留學。

邢克壘和邵宇寒的經歷相對於自己都是完整的,可把他們各自的部分拼湊起來,就會發現沈嘉凝的說辭漏洞百出。從沈嘉凝的瘋言瘋語中,他們不難猜到她必然是獨自承受了什麼。那個未及出世的孩子,對她而言,是一切不堪的根源。

如同賀雅言所說:真正的答案在沈嘉凝的心裡。那些屬於她的全部,是隻有清醒的她才知道的。

偌大的辦公室裡,安靜到可以清楚地聽見兩個男人的呼吸。良久,邢克壘擡手搓了搓臉:“沈姨和嘉楠同意手術嗎?”

邵宇寒正爲此爲難:“嘉凝腦裡的瘤壓迫了她的記憶神經,導致失憶。她的精神狀況始終沒有好轉,也是受瘤影響。即便不考慮恢復記憶,在瘤持續生長的情況下,爲了確保她的健康,手術勢在必行。不過手術風險很大,沈阿姨拒絕簽字。”

“手術成功的概率是多少?”

“百分之五十。”

邢克壘閉了下眼,再睜開時他說:“我試試。”

去沈家前,邢克壘先去見了米屹東。

得知前因後果,米屹東的回答是:“去吧,既然有希望就不能放棄。”

在經歷了上次的衝突後還能獲得理解和支持,邢克壘有淚溼的衝動,他說:“謝謝伯父。”

米屹東以眼神表示不必謝,末了他問:“她是真病還是裝病?”

自然明白這個“她”是指沈母,邢克壘笑得有幾分苦澀。

米屹東轉身上樓:“看來清醒的時候居多。”無奈的語氣。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邢克壘見過沈嘉凝一面。依當時的情形看來,誰都沒有想到沈嘉楠會拍下那一幕。母女倆偏執地認爲能令沈嘉凝病情穩定的根源是邢克壘,所以她們去求米佧,希望邢克壘不要放棄沈嘉凝;所以沈母在米佧猶豫的瞬間當即跪了下去,無理地求:“米醫生,阿姨求你了,嘉凝已經這樣了,別讓壘子不管她。”

直到邵宇寒出現,沈母都沒明白,誰纔是沈嘉凝心裡的那個人。

邢克壘是如何說服沈母同意手術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她固執地認爲邢克壘是放不下沈嘉凝的,他的關心是愛的表達。至於沈嘉楠,或許也是這樣認定的。否則不會不阻止母親,甚至不願接受邵宇寒的照顧。

“如果沒有認識你,沒到陸軍醫院實習,或許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沈嘉凝被接到陸軍醫院那天,沈嘉楠這樣對邵宇寒說。淡漠疏離的語氣,不是沒有責備的。

如果可以預知未來,我比誰都不願意她經受這一切。只可惜,人生一次,不能回望。面對沈嘉楠的指責,邵宇寒以慣常溫和的語氣說:“伯母累了一天,我送你們回去。”

和邢克壘不同,邵宇寒對沈嘉凝是動過真心的。獲知沈嘉凝經歷的翻天覆地的變故,他的道德觀不允許他放棄沈嘉凝,即便不是他的責任,他也會負責。

瞭解邵宇寒的隱忍,米佧說:“這樣對師兄太不公平了。他並沒做錯什麼,爲什麼要承擔這些後果,就因爲他愛沈嘉凝嗎?”

是啊,就因爲他愛過沈嘉凝。

邢克壘站在空曠的訓練場中央,幾不可聞地嘆氣:“嘉凝情緒穩定與否不在我,這一點,只有沈姨她們母女不明白。”

沈嘉凝的病確實時有發作,但在近兩年這麼頻繁和激烈卻是罕見。賀熹大膽地判斷:“或許表哥是根源。”

所以儘管沈嘉楠打了無數電話,邢克壘堅持不再出現在沈嘉凝面前。在他看來,沈嘉凝對邵宇寒的抗拒,是出於一種心念。這種心念表示,即便在病中,她的神經中樞依然保留着邵宇寒的記憶。這份記憶,遠勝於邢克壘對她的影響。

要徹底地放下過去康復起來,除了身體的因素,心理更重要。憑邵宇寒願意承擔沈嘉凝的以後,邢克壘有理由相信,他有能力照顧沈嘉凝。

米佧想了想,建議:“你說,要不要請賀熹姐開導下沈阿姨她們?”

身爲心理治療師,或許只有賀熹有辦法治沈家母女的心病了。邢克壘就笑:“我們寶寶越來越聰明瞭,來,獎勵一個。”話音未落,就在電話裡響亮地親了米佧一口。

米佧脣角微彎,微微嗔道:“外星人都阻止不了你耍流氓。”

邢克壘斂笑:“這輩子我只對你耍流氓。”

他的情話從來都是不倫不類,又那麼暖人心窩。

臉頰泛起微紅,米佧輕聲細語:“你說的哦。”

邢克壘迴應,“我說到做到。”堅定的。

米佧低頭看着地面,以甜糯的聲音叫他:“邢克壘?”

“嗯?”低柔得猶如耳邊私語。

“我想你了。”

米佧都開口說想他了,依邢克壘的脾氣,正常反應該是上刀山下火海向組織奔去。無奈團裡訓練太緊,他新官上任實在脫不開身,只好繼續爲中國的通信事業作貢獻。

忙碌持續。這天從山上回來已經是晚上九點,邢克壘連作訓服都沒來得及換下來,賀泓勳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接通後直接說:“到團裡了吧?你抓緊時間過去爲民一趟。”

照理說讓他去爲民邢克壘該高興,可賀泓勳的語氣太嚴肅,邢克壘敏感地問:“米佧怎麼了?”

“她人沒事,就是需要你。”賀泓勳沒有多作解釋,只提醒:“開車注意安全,是讓你去看媳婦兒,不是惹她難過。”

邢克壘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走,衝到樓下邊啓動車子邊給賀雅言打電話。

五三二團到爲民的距離不是很遠,但由於路況實在太差,車速最高就50邁左右。結果邢克壘居然在夜間行駛的情況下,讓他的座駕保持80邁的速度一路向爲民狂飆。

途中險些與一輛小貨車來個親密接觸,幸好邢克壘車技嫺熟,看到前方拐彎處突然出現的車子,他手上猛打了兩下方向盤,然後一腳將剎車踩到底,在輪胎與地面發生劇烈的摩擦時,他的越野車冒險地停在陡峭的懸崖邊上。

貨車司機顯然也嚇壞了,他從車上跳下來,敲邢克壘的車窗,怒罵:“你他媽有病吧,這種路開那麼快,急着投胎啊?”

爲了避開貨車,邢克壘選擇了最危險的停車方式,一旦把握不好,腳下就是萬丈深淵。所以當貨車司機以這樣惡劣的口吻和他說話,即便軍裝在身,他也未必控制得住脾氣。可想到米佧在等他,他狠狠抹了下臉,道歉:“對不住了哥們兒,我急着去看媳婦兒。”

貨車司機聞言瞥一眼邢克壘的作訓服,火氣消了幾分:“那也慢點嘛,多危險啊,嚇我一身冷汗。”

邢克壘點頭:“抱歉。”

貨車司機是個很不錯的人,見狀說:“你們當兵的不容易,一年見不上媳婦兒幾面,走吧走吧,不過別開那麼快了,安全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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