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薄笙不在意葉少銘的想法,摟着葉楠的腰,便邁步往門外走。
葉少銘在他們身後,神情複雜地看着葉楠的背影,平復了下心情,才慢慢地跟着走出去。
別墅外面,傅薄笙親自替葉楠打開車門,葉楠木然地坐進車內,傅薄笙反手關門,正要繞道車的另一邊時,葉少銘攔住了他。
“傅薄笙,不要以爲你做的那些事沒人知道。”葉少銘神情平靜,彷彿說的只是一句平常話。
傅薄笙笑了,黑眸隨意看了他一眼,便輕蔑地移開,“建議葉大少還是先勞心葉氏的事吧。”
說着,便繞到車的另一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葉少銘看着車子離去,重重地錘了一下大門,表情反覆變化,陰晴不定。
車內,葉楠安靜地坐着,目光發直地看着前方。
不知不覺,眼淚滾落了下來,一顆一顆,像連串的珍珠,葉楠連忙用手去擦。
但很快,臉頰上又開始落下了淚水,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只是突然想哭。
傅薄笙開始沒有察覺,但慢慢地,覺得身邊的人太安靜了,便用餘光瞥了一下,才發現她已經哭得不成樣子。
心裡頓時煩躁,不敢現在是在馬路中間,猛地剎車。
“你到底想幹什麼!”
一聲怒吼,葉楠眼淚沒有止住,反而流得更兇了。
傅薄笙胸膛起伏,冷漠的臉出現了鬆動,露出一絲不耐煩,冷笑,“你想葉氏起死回生,我不是已經答應了,又想再附件條件?”
葉楠忍不住抽泣起來,只是聲音細小。
後面那些被堵住的車主不耐煩地鳴笛,刺耳的聲音已經將她的抽泣聲掩蓋了過去。
傅薄笙一肚子火氣,再次發動車子。
只是車速卻變得緩慢,後面不斷有車輛趕超上來,有的司機還好奇地往他們這邊看,傅薄笙都無動於衷,咬牙靜默地開着車。
葉楠情緒漸漸平復,眼淚已經不再滴落,蒼白的臉頰上只剩下淚痕。
“你後悔過嗎?”她突然問,聲音柔和,如同她給其他人的感覺般,柔弱纖細。
傅薄笙頓了一下,眉頭微微皺起,似是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葉楠目光平直地看着前方,彷彿是在問他,也彷彿是在問自己,“跟我結婚,你後悔過嗎?”
傅薄笙眉頭皺地更緊了,黑眸幽深晦暗,看不清情緒,只是將車速提高,快速地看向傅家老宅的方向。
沒有得到他的回答,葉楠也不再追問,她知道答案,他肯定無時不刻不在後悔。
只是不得已,只能不斷地妥協,就好像她現在,爲了葉氏,也小心翼翼的,維護着早就已經脆弱不堪的婚姻。
只是他的妥協,隨着時間的流逝,心裡對她的恨卻與日俱增。
而她的妥協,好像在日以繼夜的折磨裡,她的愛,也漸漸變成麻木了。
很快,他們便回到了老宅。
剛進門,發現家裡的傭人好像異常忙碌。
葉楠有些不解,但也沒有多嘴去問。
傅老爺子滿臉紅光,精神抖擻地走出來,“明天是你們的大日子,我讓人安排,準備辦一場宴會。”
“什麼?”傅薄笙本要出去,停下了腳步問。
傅老爺子稍有些不滿,“你看看,明天是你們結婚三週年的紀念日,你們兩個,是不是都忘了?”
真的嗎?葉楠在心裡回憶了一下,發現是真的。
她竟然也忘了,前兩年,她可是都記得清楚,只不過,其他人從沒有記起過。
看着家裡的傭人來回地忙碌,葉楠看了傅薄笙一眼,見他有點煩躁,便說,“爺爺,其實不用……”
“怎麼不用,最近家裡發生那麼多事,你們也正好,放鬆一下。我讓他們在後邊搞個露天的,你們有什麼要求,都去跟管家提。”
爺爺是想讓他們挽回以往的感情吧,葉楠心裡苦笑,只是爺爺不知道,他們這三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她跟傅薄笙之間根本沒有感情,又何來挽回的這種說法。
只是葉楠拒絕地話再也說不出口,她只能等待傅薄笙的拒絕。
“也好。”傅薄笙淡淡地回了一句。
葉楠猛地看向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他跟沈蘇不是正好着嗎,這樣做就不怕她誤會?
傅薄笙斜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傅老爺子聽到孫子答應了,心裡高興,又拉着葉楠問,“小楠,你要不要去後面看看,我叫管家按着你們年輕人的喜歡佈置了,你看看喜不喜歡?”
老宅後面是一大片的草地,非常適合舉辦露天聚會,以前老宅只有傅老爺子居住,那塊地方算是放着浪費了,這次傅老爺子特意把聚會安排到了那裡。
“不用了爺爺,你安排的肯定很好。”她哪裡還有心情去看這些。
葉楠跟傅老爺子聊了兩句,便說累了想回房休息。
回到臥室,葉楠是真的累了,躺在牀上沒多久就真的睡着了。
當晚,傅薄笙一直沒回來。
傅老爺子雖然不高興,但好像也沒有發很大火氣,畢竟第二天就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只有葉楠知道,傅薄笙肯定是在陪沈蘇,爲了不讓她誤會明天的宴會。
第二天,葉楠的康復師來到老宅,給她做了檢查。
被告知恢復地很好,晚上的宴會完全沒問題。
到了下午,化妝師就過來開始給葉楠化妝,包括禮服在內,這些東西都是傅老爺子讓人張羅的,可見他對這次宴會的重視。
葉楠嘆了口氣,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就算是爲了爺爺,今晚她也一定要撐下去。
化妝室的門突然被打開,傅薄笙走了進來。
葉楠看了下時間,是時候該下去了。
化妝師自覺地退下,化妝師內只剩下他們兩人。
傅薄笙已經換好衣服,剪裁得體的西裝,襯着他冷硬的五官,整個人的氣勢更加強大了。
葉楠身上穿着一身白色修身禮服,像婚紗的簡潔版,頭髮蓬鬆地盤起,只佩戴了一頂鑲鑽的皇冠,沒有多餘的首飾,優雅大方。
傅薄笙走過來,在她身邊站定,目光停留在鏡子裡面的她。
“想救葉氏,今晚就好好表現。”他在她耳邊低語,眼底暗含着威脅。
葉楠脖子微微躲了一下,很不習慣他在她耳邊這樣說話,她知道,今晚又是要在衆人面前演戲。
“你放心。”她站了起來,僵硬着伸出手,由他挽着她的手臂。
兩人像一對恩愛的夫妻,臉上帶着微笑,一起走出了化妝室。
客廳裡已經來了不少人,即便他們的宴會是臨時起意,但受到請帖的人都特意地挪出時間來參加。
傅家的宴席,請帖不是什麼人都有的,況且,最近的傳聞鬧得比較熱烈,他們也很好奇,到底傅薄笙和葉楠的感情,是否真的破裂了。
傅薄笙帶着葉楠下來時,宴廳上已經是觥籌交錯,賓客雲集。
兩人一出現,便成爲了衆人的焦點。
傅薄笙開始帶着葉楠向各位長輩敬酒,葉楠配合默契,對着長輩們的問候帶着謙虛感激的笑容。
“傅總跟傅太太真是伉儷情深,外面那些謠言一看就是假的。”不知是哪位夫人,在旁邊突然地說了一句,聲音不大,但也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見,大家都紛紛投來了探究的目光。
葉楠臉上的笑容頓了一下,快要裝不下去時,身邊發傅薄笙突然收緊放在她腰肢上的手,他們的身體貼的更緊了。
“自然,謠言止於智者,傳言這種東西,不能盡信。”傅薄笙嘴角勾着笑,若有所指地說。
言罷,微微低頭,看着葉楠問,“你說是吧?”
四周的人都在留心地觀察着他們,葉楠手心幾乎泌出了冷汗,心裡再苦澀,也強撐着微笑,“是啊,外面的傳言怎麼能信呢。”
其他人聽到了葉楠的回答,紛紛附和,小聲的議論。
“就是說,傅家家風這麼好,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
“傅總跟傅太太感情這麼好,怎麼可能離婚。”
“說不定,是那個女人想上位,故意搞出來的事呢。”
葉楠聽着周圍的議論聲,腦袋嗡嗡的作響,提起傳言,就勢必會提到沈蘇,她知道,有些人這麼附和,也有看在傅家的面子上。
但關於沈蘇,肯定還有不好的傳言吧。
葉楠擡眸看向傅薄笙,以爲他會生氣,卻發現他眉頭微皺,目光停在了別處。
葉楠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發現門口那邊出現了一點騷亂。
不多時,沈蘇穿着一身白色裸肩的禮服從人羣中走了出來,身材嬌小玲瓏,氣質清新脫俗,剛一出現,就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身邊挽着她的男人,正是傅薄笙的發小周皓。
葉楠心裡抽痛,不由地往後退了一步。
今天這種場合,她的結婚紀念日,爲什麼還要讓她過來?
葉楠仰頭看向傅薄笙,臉色微微發白,聲音沙啞地問,“是你,讓她來的?”
傅薄笙頓了一下,瞥了她一眼,臉上神情依舊平靜,“做好你分內的事。”
嫌棄她的笑容不夠真嗎?
小三都親自上門了,還要她笑面迎人?
葉楠臉上硬生生地扯出一個笑容,看着慢慢走近的人,瞳孔緊縮,臉色變得慘白。
“姐,祝福你們。”沈蘇挽着周皓的手過來,舉杯向她敬酒,隨後,輕輕側頭,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目光幽怨地看了傅薄笙一眼。
她竟然還敢過來,葉楠靜靜地看着她,心裡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姐?”沈蘇端着酒杯伸出手,特意停在葉楠面前,等着跟她碰杯。
葉楠開始沒有反應,傅薄笙握着她的大手驀然地加重力道,她手上發疼,瞬間的回神過來。
“是,是你啊。”葉楠聲音沙啞地迴應,僵硬着手端着酒杯跟她碰了一下。
沈蘇輕笑了一聲,淡雅恬靜,“是我呀,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