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楠氣到冷笑,“安致輝,別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你相不相信對我來說,沒有意義。”安致輝彈了一下香菸灰,“現在我手上有這兩份親子鑑定報告,你覺得你還有可能拿回兜兜的撫養權嗎?”
她不想再多說廢話,直接問,“你到底想幹嘛!”
“很簡單,你離開安氏,放棄安氏所有的股份。至於兜兜,你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說這話的時候,安致輝已經抽完了整根香菸,扔在地上,腳尖在上面踩了好幾下。
“什麼叫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她瞪着他,目光中除了憤怒,更多的是驚恐。看到那兩份親子鑑定報的時候,她就猜到了,安致輝會來這麼跟自己說。
只是沒想到,他這麼迫不及待。
葉楠閉了閉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安致輝,你不過就是想要安氏的股份和經營權,我可以給你,全部給你,我一點都不要!但是,麻煩你把兜兜還給我,這麼多年,都是我在照顧他的。”
“以前法官會判給你,那是因爲你是兜兜的親生媽媽,可是現在證據擺在這裡,你和兜兜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就算是你去告我,我把兜兜帶回來也是合常理的。”
安致輝說的沒錯,面對着這樣的證據,她的確沒有任何的辦法,法官是絕對不會讓兜兜離開自己的親人,而跟着自己這個沒有任何關係的媽媽。
她沉默着轉身,回家,想要靜下來重新想想辦法。失魂落魄的她滿腦子想着兜兜的事情,走在小區的湖畔旁,竟是不小心摔了下去。
“小姐,你沒事吧?”
阿姨見葉楠在衛生間裡呆了這麼久,害怕她太傷心做出什麼事情來,擔心地敲了下門。
葉楠拿過毛巾擦了下臉上的水,拉開衛生間門,“我沒事,對了,我要出去一趟,要是兜兜回來了,你馬上打電話通知我。不對,我手機壞了,他要是回來了,你一定要寸步不離地守着他,知道嗎?”
傅薄笙剛處理完堆積下來的文件,剛起身從書房出來,聽到拍門聲,他開門就看到葉楠站在門口,紅腫着一雙眼睛,他嚇了一跳,“怎麼了?”
昨天他接到電話,公司裡的項目突然出現了問題,他忙趕回來處理,一直到剛剛纔處理好。
他拉葉楠進屋,“你別哭,先說到底怎麼了?”
“安致輝昨天找我了,他說兜兜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不會再把他還給我了。傅薄笙,幫幫我,想想辦法,讓兜兜回來好不好?”
來的路上,她沒哭;等他開門的時候,也沒有哭,可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他的這一刻,葉楠的眼淚就怎麼也忍不住了。
傅薄笙一邊幫她擦眼淚,一邊從她斷斷續續的話裡瞭解了事情的經過,葉楠緊緊地抓着他的衣袖,“我想不到辦法了,傅薄笙,我一點都想不到了。”
越是在乎,越會手足無措,葉楠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她和兜兜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她照顧了他整整八年的時間,看着他從襁褓裡的小嬰兒變成了現在,從他不會說話只會張着嘴巴“咿咿呀呀”發聲的時候,到現在叫她媽媽,每天放學後會拉着她說學校裡發生的事情,會跟她撒嬌,會跟她賭氣。
什麼血緣關係,對於葉楠來說,一點用都沒有,在她看來,兜兜和自己的親生兒子沒有區別,是老天爺看她的寶寶離開了她之後,又將兜兜送到了她身邊。
可現在,爲什麼又要收回了?
她的眼淚就像是開閘的水,怎麼也止不住,傅薄笙沉眸看着她,“我可以想辦法,讓兜兜回來,那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和我復婚。”
他知道,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要求是有些卑劣,可現在卻是最好的時間。他已經被折騰怕了,他現在沒有辦法將安致輝趕走,所以他怕他和葉楠之間的感情會再次受到安致輝的影響。
什麼君子,什麼小人,此刻在愛的人面前,傅薄笙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
葉楠聽到他說的這個要求,愣了一下,但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她就答應了下來,“復婚,好,我們復婚,但你要讓兜兜回來,他要給我們做花童,要看着我嫁給你,我也想要聽到他叫你爸爸,好嗎?”
***
楊珊把衝好的咖啡遞給葉楠,“你真的想好了?”
“你說什麼?”
她擡眸,回過神來,沒有理解她剛剛問的話是什麼意思。
楊珊靠在辦公桌前,拿着勺子攪拌了兩下,放到邊上,“你和傅薄笙復婚的事情,你們之前那麼多的誤會都還沒有解釋清楚。而且,你不是懷疑他和安大哥的車禍也有關係嗎?現在爲了兜兜,就答應和他復婚,你覺得值得嗎?”
葉楠緊抿着脣,沉默地看着杯子裡的咖啡,過了好一會兒,才低低地回答,“不僅僅是兜兜。楊珊,你知道放不下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不管怎麼說服自己,放不下就是放不下。或許,我只是藉着兜兜的這個原因,放縱自己,重新和他在一起吧。”
“那安大哥的事情呢?”
“我會繼續調查的,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可是現在跟這件事情相關的人都不見了,根本沒辦法繼續調查下去,而且我也沒有這個心思。”
“那萬一到時候查出來還是和傅薄笙有關係呢?”
“我不知道,等到時候再說吧……”
葉楠匆匆地回了一句,低頭喝着咖啡,將自己縮起來,選擇當一隻鴕鳥,她太累了,不想要再去想那些以後的事情了。
楊珊看着她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回到辦公桌前坐下,目光落在電腦屏幕上,眉頭越皺越緊,“誒,葉楠,你趕緊過來看下。”
“看什麼啊?”
她一邊問,一邊放下咖啡走到楊珊旁,彎腰看向電腦,“怎麼會這樣?這個消息怎麼會泄露出去的。”
“應該是安致輝說的。”
楊珊操縱着鼠標,繼續往下拉,看着下面的評論,“現在網民們都在說你認錢不認人,傅薄笙有可能是害死你前夫的人,你居然轉眼就能和他在一起,估計就是看中了傅氏的財產。你打算怎麼辦?”
“隨便他們說。”
葉楠嘴上雖然這麼回答,心裡卻是跟壓了一塊石頭一樣,特別的沉重。她隨便找了個藉口,跟楊珊道了別,找了一處安靜的角落,打電話給安致輝,“事情還沒確定下來,你就把這件事情這麼說出去,你不覺得你太噁心了嗎?”
“什麼事情?”
“你說呢?安致輝,現在還裝傻,你覺得有意思嗎?”葉楠也不知道爲什麼,看到網上那些抨擊傅薄笙的話,心裡就覺得踹了一肚子的怒火。
“哦,你說網上的事情啊,我也只是說可能啊,怎麼?我調查我哥哥那場車禍的事情也不行啊,說說所謂的可能性也不行啊?我可沒直接說傅薄笙就是殺人兇手,網上那些人曲解了,我也沒有辦法的。”
安致輝不屑的聲音傳到耳朵裡,聽來是這麼地難受,葉楠不想再多說,結束了電話。她把手機放回包裡,走進電梯,雙手在臉上胡亂地搓了一下。
如果傅薄笙看到了網上這些亂七八糟的流言,他會不會跟自己解釋?會不會將所有的事情都跟自己說一遍?
她隱隱有一絲期待。
只是此後的一個星期,這個話題在網上的熱度沒有絲毫減少,反倒炒得越來越熱,就算是走在街上,葉楠都能聽到從邊上走過去的行人們嘴裡都在聊着這個事情。
每一個人都彷彿是這個事情的參與者,有聲有色地描繪着事情的起因和經過。
可唯獨,本應該是對這個事情最瞭解的人,過了這麼久卻依舊是一句話都沒有。每每葉楠想要問一下傅薄笙,有沒有看到網上的新聞,有沒有聽到外面的流言,他都會打斷她的話,然後轉而說起關於兜兜的事情。
葉楠從餐廳出來,心想,傅薄笙一個字都不說,是因爲他也是受害者,不知道事情到底怎麼回事,所以乾脆什麼也不說,等着這個話題減低熱度自動消失。還是說,他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跟她說那一場車禍?
想着想着,突然,“砰”的一聲,葉楠摸着自己的胳膊,看了一眼,那名女孩子竟然被自己撞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對不起,剛剛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她忙道歉,然後伸手想要拉女人起來。
“你看着有些眼熟,我們認識嗎?”葉楠問,她打量着女人的臉,覺得這五官和眉眼看着很面熟,可她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了。
女人看着她伸出的手,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葉楠覺得剛剛的確是自己走路的時候有些魂不守舍,所以才撞到她了,準備再道一聲歉,女人卻是突然扯着嗓子嚎啕大哭了起來,“我和傅薄笙是真心相愛的,你,你就算是吃醋,就算是生氣,也不能故意撞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