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晨一向起的很早,今天洛琛卻難得的不想去上班。
外面下着濛濛的雨,滴滴答答地敲着房檐。
每當這種時候,重華都格外的喜歡賴牀。躺在軟軟的被子裡,聽着外面的雨聲。
翻了個身,才發現自家老公竟然沒有起身準備上班,而是破天荒地靠在牀架上發呆。
重華疑惑地支着臉頰看着眼神放空到不能再空的洛琛。心裡盤算着要不要問他。
洛琛就這樣坐在牀上,看着門口簾子上的穗子發呆。
自從那日在宮中面聖回來,洛琛就彷彿有了心事一般。發呆的次數與日俱增。最開始重華也問過他幾次,可洛琛轉過來看她的眼神都是放空的。顯然是根本想不出來怎麼跟重華說這件事。
對於洛琛從來不瞞着她這一點重華還是很滿意的。兩口子,有什麼事自然要商量着來。可這次竟然能夠達到洛琛都不知道怎麼跟她描述的程度了。這到底是有多複雜的事啊?
“琛哥,父皇……讓你納側妃麼?”重華打算先從男人不太容易開口的小方面問一問。
洛琛回過頭,金色的眼睛裡霧濛濛的。一臉迷茫地看着重華。
重華死死的捏着拳頭,生怕一個不留神就伸手去掐洛琛呆萌萌的臉蛋。
平日裡精明冷冽慣了,猛地露出這種呆愣愣的表情,一下子就戳中了重華的萌點。
沒反應?那就接着問。
“父皇的身體狀態很不好?”重華坐起身,一臉探究地看着洛琛。
洛琛仍舊沒什麼表情。但點了點頭。
重華想了想:“讓你繼位?”
直接內定了繼承人這種事在皇家裡也屢見不鮮。一般當事人都會覺得震驚,進而開始考慮如何讓羣臣信服。
可讓洛琛繼位這種事……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洛琛垂下眉睫,點了點頭。
重華咬着手指頭。這麼大的事都沒有反應,難道有比這個更嚴重的事?
記得唸書的時候做物理題那叫一個無能。重華曾經一度懷疑自己上輩子八成是跟牛頓那些人有過節,怎麼可能就是學不會如何解物理題。
老師也好,補習班也罷,無論怎樣,也學不到精髓。終於有一天,重華被逼急了。用了最笨的方法。
將所有的已知條件和所有的公式都寫在一張紙上。答案,一瞬間就清晰明瞭了。
有的時候笨的方法未必就不好用。打哪之後。重華的物理題從來沒有解不開的。
已知條件麼?
已知:皇帝一個。皇位一個,洛琛一枚。後~宮宮妃若干。三皇子一枚,三皇子妃有孕。九皇子一枚,幽國六公主待定中。七皇子八皇子外放中。無正妃。無嫡子。
公式:繼位。
等一下。重華腦子裡什麼東西閃過去。繼位。一般的皇子繼位都是走什麼程序?
老皇帝撒手人寰,留下遺囑來交接皇位。兵荒馬亂的時候就直接由太子升級上去。如今洛琛是太子,但並沒有兵荒馬亂。
而且重華相信。這點事洛琛還不放在眼裡。大起大落了幾次,人早就已經寵辱不驚了。
能夠難倒洛琛的事。好像……木老出門之前說了什麼。跟皇帝有關係的。重華緊皺着眉,就差那麼一根線,可以將這些都串聯在一起。
“你的家庭,有秘密麼?”洛琛的聲音涼涼的,不知爲何,重華從裡面聽到了一絲淒涼。
淒涼?重華睜大了眼看着眼神彷彿啐了冰的洛琛。
以前洛琛這樣看她的時候她還經常覺得七個不服八個不忿。後來才漸漸習慣了,洛琛露出這種表情來,就說明心裡有過不去的坎。
“秘密,誰沒有秘密啊。我前些天才知道,原來我還有個雙生的姐姐。可是在小時候大火災的時候燒死了。我父母竟然將姐姐的所有痕跡都抹掉了。我現在懷疑我父母應該是找了人將我的記憶也抹掉了。”重華絲毫不避諱地說道。
用深度催眠來抹掉記憶,這種事也不是天方夜譚。陸寧遠曾經跟她說過這方面的治療手法。有些人難以跨越自己心中的障礙,就用最簡單最粗暴的方式,抹掉。
洛琛愣了愣,不過是隨口問。本以爲重華應該是生活在乾淨的陽關下,否則也不會這樣傻的讓人玩。沒想到竟然還真有秘密。
重華眯了眯眼睛:“父皇給了你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麼?”
秘密,需要隱藏起來。不但如此,還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除了交接了東西,重華是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值得洛琛這樣鬱結於心。
洛琛眼神微微一閃,又彷彿什麼都沒有過一樣。低下頭:“沒什麼,叫起吧。”
重華緊繃着弦等着洛琛全盤托出,誰知道人家憋了半天來了一句沒事。一口氣沒提上來,重華一翻身撲倒在牀鋪間。
太過分了啊!!!!吊人胃口的人上廁所沒有紙啊!!!
洛琛纔不管重華尖叫翻滾,已經起身穿衣服了。外面端着水等着伺候的丫鬟們聽見屋裡的響動,便敲了門進來。
洛琛坐在鏡子前讓丫鬟們伺候着梳頭更衣。眼神卻仍舊放空中。
重華坐在牀上,看着洛琛。
有的男人那嘴就是屬蚌的,你用硬撬的是絕對越撬越緊。對付這樣的男人,就要用熱水煮爛他。
重華一擺手,青鳶心領神會地帶着丫鬟們撤了下去,還順手關上了門。
洛琛正在整理領子,一回頭卻發現屋裡只剩下重華一人。
眉梢微挑,這丫頭又鬧什麼幺蛾子。
以前總覺得重華的性子太冷。若是在一起生活一定是索然無趣的。可娶回家了才發現。重華放下戒備之後,其實是個很鬧騰的人。
且不說她是不是就折騰出雞鴨魚肉的新吃法,就是晚上兩人獨處的時候,也會偶爾湊過來主動跟他親暱。
剛想着,重華已經光着腳從牀上下來。
一身水緞的寢衣裹在重華玲瓏有致的身段上。青澀中帶着一點點柔媚。洛琛微微皺眉,再不走可能就走不出去了。
還沒等重華走過來,洛琛便如脫兔一般閃身朝門口衝過去。
重華一驚,身體比腦子先反應過來。一個健步就堵在了門口。比起梳妝檯,重華的位置絕對是離門近一點。
於是洛琛被自家抽風的媳婦就這樣堵在了屋裡。
一擰眉,冷氣鋪天蓋地地籠罩了全屋,洛琛一臉正色:“還要上朝,不要鬧。”
重華這會兒卻不知道怎麼了,心裡毛毛的。彷彿有貓咪的爪子在心口上撓癢癢一樣。眼睛從洛琛整齊的鬢角刮到棱角有致的臉頰,順着雪白的脖頸滑到了整齊的衣領裡。掃過胸口掃過腰肢,順着修長的腿一路掃到腳面上。
洛琛站在屋裡,瞪大了眼睛看着重華彷彿用眼神將他剝光了一樣。這個女人,欠收拾了。竟然敢用這樣的目光看着他。
重華從頭到腳颳了一遍,眼神最後卻停在了洛琛纖瘦的腰肢上。
有的女人看見男人的眼睛會有衝動感覺,有的女人則是看見喉結的時候會有心頭燥熱的感覺。可重華,卻喜歡盯着洛琛那纖瘦的腰肢。
平時穿着箭袖,腰上繫着玉帶,看不太出來。可洛琛若是脫掉了衣服,那小腰叫一個細。看得人心頭都在癢。
最近因爲事情太多,許久沒有這樣放肆的心情了。
重華眼神閃了閃,嘴角扯出一個說不清楚的笑容來。
不過是一個笑容,卻讓洛琛打了個冷顫。
女人……是這麼恐怖的生物麼?
“讓開。”洛琛冷着臉往前走過去。
還沒等到門口,重華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一把扯開了洛琛繫好的玉帶。
洛琛一愣,還沒等開罵,重華的手已經摸進了他的衣襟。
“別鬧!”洛琛死死地鉗住重華的胳膊,冰冷的俊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重華眨眨眼:“你上朝之後要去議事廳麼?”
洛琛陰沉着臉看着重華,半晌才緩緩地說道:“今日不必去議事廳。”
“吶,你早點回來好不好?”重華渾身彷彿柔軟無骨一樣順勢賴在了洛琛身上。
洛琛眉心擰得更緊了。大清早的人格都變了是幾個意思啊喂?
沉了沉氣息,洛琛緩緩地將重華放開。伸手從重華手中搶過玉帶,系在腰上。可重華卻絲毫沒有讓步的樣子,翻身從後背抱住了洛琛。
小臉在洛琛後背上蹭了蹭,撒嬌一樣。
“早點回來嘛。”嘟囔的聲音甜膩膩的。
洛琛後背繃的緊緊的,一把甩開重華衝出了屋。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樣子,重華鬆了口氣。這麼一折騰,應該不會帶着煩悶的心情去上朝了吧。
瞬間恢復了平日懶懶散散的樣子,重華慢悠悠地爬回牀上,蓋上被子翻了個身。打算睡個回籠覺。
如果當真是交接了什麼東西給洛琛。應該是比較要緊的東西。玉璽?應該不會,畢竟那個東西根本不需要私底下交接的。
重華攏着被子,擰着眉,根本睡不着。
到底是什麼呢?那天木老臨走的時候好像也說了什麼,皇帝給洛琛什麼東西一定要等到木老回來再處理。
是什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