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洛音字字佔理,柳氏在心裡將她罵了個狗血淋頭,面上卻不得不做出得體的模樣:“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原本就不可信,那天晚上,說不定也是你們都看錯了!堂堂越王府,若是開了怪力亂神的頭兒,今後底下的人爭相效仿,豈不是亂套了?”
“娘,那天也的確是我沒有想清楚,一看到沁兒害怕的瑟瑟發抖的樣子,我就慌了,一慌就亂了!這事本身就存在問題,我看,就到此爲止吧!”
程洛音真佩服這女人,明明是問題已經指向了她,她卻還能裝出一副事外人的淡定來,果真薑是老的辣啊!
“這……”
程老夫人拿不定主意,被柳氏伺候了這麼多年,雖然近日來她開始懷疑柳氏動機不純,也漸漸不再完全信任柳氏,但柳氏畢竟照顧了她那麼多年,真的事到臨頭,她反而不希望柳氏出事。
“什麼叫怪力亂神?那一晚出現的女鬼,穿着水綠色的衣裳,衣裳上還繡有大朵的水仙花,這種打扮,分明就是已逝的趙姨娘的裝扮!”
越王不希望母親再被柳氏所矇蔽,不等程老夫人發話,他便沉聲道:“你口口聲聲說是府中之人誣陷於你,還指桑罵槐地暗諷音兒就是陷害你的人!
可是當年趙姨娘死的時候,音兒才兩三歲!如月和如花兩個丫頭,也才五歲而已!整個府中,知道趙姨娘存在的,就只有我們這些長輩!”
柳氏面色一變,沒想到越王已經知道了那女鬼的身份。
程老夫人也是面色大變:“瀚元,你當日問我趙姨娘的事情,就是因爲這個?”
越王點頭,將程洛音見到“女鬼”的過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最後深吸了口氣:“娘,就像我說的,趙姨娘死的時候,音兒和如月她們還只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知道趙姨娘的下人們,這些年來離府的離府,死的死,也就只有我們這些主子了!
今日之事,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趙姨娘的死,定然有蹊蹺!”
“噗通!”
柳氏白着臉跪了下來,程洛沁一臉茫然之色,見柳氏跪下,她也只能跟着跪下。
“娘,王爺,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今日之事是怎麼一回事!趙姨娘的死,我也覺的可惜,當年我可憐她年紀輕輕便喪了命,還特意爲她準備了上好的棺木!
趙姨娘入府的時候,我已貴爲王妃,她對我一點威脅都沒有,我有什麼理由非要殺她不可?”
當年的事情,程老夫人是看在眼裡的,聽到柳氏的話,她多少有些動容:“是啊瀚元,顏兒她沒有動機啊!”
越王語塞,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若說柳氏是因爲善妒而害死了趙姨娘,可比趙姨娘更早入府,並且早就生下了一個女兒的馮姨娘卻一點事都沒有!
“趙姨娘是誰?”
程洛音問出了幾個小輩心裡的疑惑,程老夫人嘆了口氣,將趙姨娘的身份解釋了一下。
“哦,原來如此!”
程洛音做出恍然之色,漫不經心地提醒道:“近日我無聊之下翻看了一些關於仵作方面的書籍,裡面說了,若是追查兇殺案件,不論過去了多少年,都要查看一下死者的屍體,這樣才能避免一些細節被永遠地埋藏進土裡。”
越王眸子一亮,柳氏則是變了臉色:“這不妥吧!趙姨娘怎麼說也死了那麼多年了,人死了就要入土爲安,若開館,驚擾了亡魂,豈不是永遠都不得安生了?”
程老夫人也有些不贊同:“是啊!誰也不希望自己死後,屍體還被人翻來翻去的!”
程洛沁一看柳氏的臉色,就知道開棺之事不能進行,附和道:“三妹,趙姨娘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已經夠可憐了,你還要她死後不得安生嗎?”
那一臉的悲慼模樣,好像程洛音提出的建議有多麼十惡不赦一樣。
程洛音看也不看柳氏母女,對着程老夫人柔柔一拜,一臉凝重道:“奶奶,先是我和姐姐同時見鬼,然後又出現了這詭異的狀況,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飛羽閣是趙姨娘的住所,飛羽閣剛剛起火不久,我和姐姐就同時見鬼了,這就說明趙姨娘死的有蹊蹺,她心有怨恨,所以才遲遲不肯離開我們越王府!
我們府裡本來一點事都沒有,可是飛羽閣莫名其妙被人燒了,趙姨娘肯定是生氣了!再加上這麼多年來她的冤屈得不到申訴,所以纔會弄出這麼多事!
這事要是不弄清楚,指不定下一個見鬼的會是誰呢!”
柳氏面色又是一白,程老夫人也變了臉色。
“娘,音兒說的有道理呀!”
越王趁熱打鐵,程老夫人猶豫了片刻,終於點點頭:“那……好吧!”
於是,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找仵作,開棺驗屍,一系列的事情,就在程洛音的推波助瀾下很快做完,期間柳氏幾次想要將此事延後,都沒能得逞。
傍晚時分,驗屍工作終於接近了尾聲。
彼時,越王,程洛音,柳氏母女都站在趙姨娘的墳邊等待着結果。
至於其他人,程老夫人不忍看到趙姨娘變成白骨,馮氏母女和孫氏母女則是因爲害怕,全都回去了。
老仵作恭敬地抱拳,對越王道:“王爺,這位夫人身上有多出骨折,的確是摔傷,最致命的,卻是兩處傷害。”
“哦?”越王揹負着雙手,一挑眉。
柳氏則是急急地插話:“既然是摔傷,難道還有區別不成?”
那仵作敬柳氏是越王妃,沒有對這外行的問題表示不滿,恭敬道:“回王妃,同樣是摔傷,頭部摔傷和後背或是腿部摔傷,對人造成的影響就不一樣!”
柳氏訕訕一笑,越王冷冷掃了他一眼,又看向仵作:“你繼續說!”
仵作應了一聲,繼續道:“這位夫人身上雖有多出骨折,但後背,腿部的骨折,只會讓她受傷,若醫治及時的話,不會喪命。真正讓她喪命的元兇,而在頭部!”
越王一挑眉,柳氏也裝出恍然的神色來,搶先道:“仵作您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當年她被擡回來的時候,的確滿腦袋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