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心中驚了一下，旋即沉默。
“她知道？”殷雪姬質問。
半夏輕輕點了點頭，“嗯。”
殷雪姬臉上的冷意這才褪去了幾分，“既然她知道，我便不管你什麼。但你若是敢對我他倆不利，我會讓你死得比當年北齊皇宮內的太監宮女，還要難看。”
她沉聲一字一句的威脅。
半夏心彷彿猛地懸吊在了嗓子眼兒，背脊發寒。旋即垂眸，低聲道：“半夏，永遠忠於主人。”
殷雪姬看了她一眼，才移開了目光，繼續看着那底下被雲霧繚繞的懸崖底下。
半夏也靜默的站在一邊，偶爾會看上殷雪姬一眼。有些畏懼，有些好奇。
楚懷風她們當晚在望君涯又歇息了一個晚上。
在離開望君涯之前，楚懷風特意詢問了一下綠歌關於望君四公子的下落，沒有知會蕭世寧，便獨自去尋了他們一趟。
回來之後，便和蕭世寧他們一同離開了。
只是在他們剛準備離開的時候，殷雪姬已經率先一步離開了。
和以前一樣，突然失蹤。
沒有人知道去了哪裡，又會在不經意的時間裡，突然出現。
不過這一次，她離開的時候，讓半夏給他們留了一句話。
她說：“有人在等她，所以，她要回去看看。”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楚懷風已經大致知道了她的去向。
她擡眸看了一眼身邊緊緊牽着自己手的蕭世寧，“你受傷的時候，是她爲你療傷的。”
她輕輕出聲，如羽毛輕拂。
讓他那雙眼眸微不可見的動了一下。
楚懷風也沒多說什麼，他們母子的心結，也只有他們自己去解。
有一句話，雖然很老，但卻不是沒有道理。
時間，會改變一切。
無論是什麼。
也許，他們之間的結，也只能依靠時間來一點一點慢慢化解。
在踏出望君涯的時候，她不禁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如果，這一次不是因爲趕時間，或許，她還想再等一等。
也許，會等到，自己想要等的人。
心裡一時間空落無比，猶如許久之前，離開那個茅草屋的時候，那種，好似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這一次離開時的感覺，和那個時候，感受完全相同。
“怎麼了？”蕭世寧詢問出聲，緊握着楚懷風的手也輕捏了一下。
楚懷風黛眉攏在了一起，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總覺得，心裡，有些空空的。”
這不是沒有見到師父的失落，而是另外的一種情緒。
蕭世寧俊臉微凝了一下，握着楚懷風的手也更緊了幾分。
旋即把她的手擱置在了自己的胸口，“我的心，也空空的。可是，你，卻能將它填滿。”
他看着她，認真開口。
那聲音，似乎能把地上覆着的一層雪都融化。
楚懷風微怔，看着他的胸膛，靜默了一陣。
可是，她還是忍不住的想要回頭。
再次看了身後一眼，才輕嘆了一句，“走吧。”
蕭世寧將她的手十指相扣，緊握，在轉身離開的一剎那，也不禁回了一下頭。
而這一次回頭，他恰好看到了一道小小的身影，站在遠處的山巔之上。
小小的身影縮程一個黑點，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眼中。
他墨眉微斂，回頭，看了眼身邊的人。
思思想看到的人……是他嗎？
心裡突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而這種感覺，還伴隨着一種說不出的危機感，手裡不自覺的又握緊了幾分。
“膽小鬼。”南風察覺到身後的人出現，忿忿的吐出三個字。
“哦？若我是膽小鬼，那你又是什麼呢？”那聲音一點也不惱，反而帶着一絲揶揄。
“你！”南風看向身邊的人，冷哼了一聲。
“你就是膽小鬼，你爲什麼不敢見她！”他語氣有些急。
那模樣就是一個別惹急了的小孩兒。
姑蘇白淺淡一笑，望着遠處，眼中洞徹一切，睿智清明，“只是……還不到時候罷了。”
旋即，神色也變得寡淡無比，淡漠的無憂無愁。
“而且，似乎，有什麼事……已經脫離了控制呢……”嘴角輕挑，“真是一個，不聽話的徒兒。”
原本以爲，已經是時候見她了。
到時候，她就能夠乖乖的留在自己身邊，領悟到大道無情，明白，這世間，唯有永恆。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指尖流沙。
而最終能夠和她在這條路上，相依相伴，直到時間盡頭的人，唯有他，罷了。
可現在的她，並非自己所預計的模樣。
也沒有按照他原本的計劃在進行。
實在是……讓他太失望了……
還有一種潛藏着的，憤怒。
憤怒？這種情緒，自己多少年沒有過了。
即便，被所有的人當成魔鬼一樣追殺，也從未有過憤怒。
但卻因爲，這個不聽話的徒兒……生氣了？
南風不滿的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滿是憤怒。
“你這不服氣的樣子，倒是和她挺像的。”他輕笑了一下，滿眼寵溺，但這層寵溺一旦撕開之後，依然只是一片涼薄。
南風知道，而且，他也知道，這個人雖然總是這樣一幅和善的模樣，但其實比誰都要冷涼淡。
可對誰，又都很好。
尤其，是望君峰底下的望君子民。
他也搞不懂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
反正，他就是不喜歡他。
就算是他救了他。
“少君主……”綠歌正要過來彙報事情。
可一見到姑蘇白的身影，立刻匍匐下跪。
“參見君主。”她的聲音都顫了起來，整個人跪拜的虔誠無比，彷彿對神靈的膜拜。
姑蘇白微微笑了一下，“起來吧。”
綠歌這才低着頭站了起來，而後恭身衝着南風俯了下身子，“少君主。”
“什麼事。”南風皺眉。
“回少君主，是四公子……那位夫人在離開前，去找了一下四位公子。四位公子因爲顧及您的命令，不敢對那位夫人還手。所以……四人被那位夫人教訓了一頓，用的純武技。
而四位公子本身就是修爲傍身，在武技上，不是那位夫人的對手……如今，四人都在牀上躺着呢……”
綠歌一邊說，一邊憋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