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東海之上,諸仙謀劃對付徐行之時。
徐行已抹殺了九條龍魂的意識,將其煉製爲傀儡,鎮壓于山河鼎之內。
“只可惜走脫了東海龍君,也不知李君涯斬殺了騰蛇沒有?還有那峨眉丹陽和萬陀寺了真,狼妖世家,彭海秋應能對付的了。”徐行喃喃說着,搖了搖頭,卻是離了冥土界面,向徐宅而去。
南疆·南明離火山
“吼!!!”
一道憤怒的嘶吼聲,音波如浪,帶着畏恐驚懼之意,幾乎傳遍半個南疆巫寨。
太白劍氣,沖霄而起,化作億萬道劍光,斬落在騰蛇碩大的身軀之上。
騰蛇血絲密佈的狹長眸子,射出道道怨毒之色,嘶喊道:“李君涯,本座和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爲何來找本座的麻煩?”
先前,它參與圍攻寧周龍庭一役,得東海龍宮仙藥靈寶爲酬,又有東海龍君之允,可讓治下巫人據兩廣之地,正欲煉化仙藥,一展宏圖。
但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太白劍宗宗主李君涯,卻乘風御劍,打上門來。
“邪魔歪道,人人得而除之!”身穿素色道袍的中年道人,面色冷峻,一字一頓道。
騰蛇:“@#¥%@”
“孽畜,受死吧!”李君涯長劍瞬出,劍芒穿刺重重虛空,道道庚金太白劍氣攪動雲霄,仿若與日月爭輝。
騰蛇舞動龐大的妖軀,張開血盆大口,龍息成焱,焚燒一切,頓時和銳利無匹的庚金之氣撞在一處,無數氣浪散開,南疆大地寸寸龜裂,山嶽崩斷,滿目瘡痍。
一人一蛇,戰至一日一夜,忽而長虹橫貫蒼穹,天地倏然一寂!
青碧天穹之下,血如泉涌,四處噴灑,如臉盆大小的黑紅色鱗片,撲簌一如雨落,妖氣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撲哧!”
一道皓白劍光似是要迎接黎明的一絲曙光,一顆三角形的黑黢黢碩大頭顱,打着璇兒飛出,一雙如紅燈的蛇眸突出,死不瞑目!
李君涯收起劍光,看着青鋒如水的無涯劍,疲倦的面容上,分明有着一絲難掩的喜色,“以此獠血洗無涯,吾道成矣!”
大梁城
夜幕低垂,街道之上,原本繁花似錦的大梁城,已然燈火寥落,人煙稀少,但民居之內,一個個腦後掛着金錢鼠尾,身穿泡丁鐵甲的建奴兵丁,一臉獰笑,搓着肥膩的大手,衝向一個神情驚慌、瑟成一團的少女。
在夜色的掩蓋下,一道道男女老幼的慘叫聲、嬰兒的啼哭聲,不時響起。
遠處更有一大片綠油油的目光,在暗夜中的巷弄中亮起,翻牆入院,見人就食。
身形淡若虛無的中年書生面帶悲苦之色,嘆道:“腥羶遍地,率獸食人,我華夏衣冠盡覆,縱無徐道友之請,我彭海秋難道就袖手旁觀麼?”
彭海秋身形一閃,穿過無數街道,來到一座燈火通明的衙署前,佇立身形,看着前方的妖氣沖天,心頭一股淡淡殺意生出。
“你……是什麼東西?”門前,狼頭人身的小妖,見到面前之人詭異現出,不由被嚇了一跳。
彭海秋目光淡漠,言辭鏗鏘道:“人間鼎革,無關爾等妖畜之事!”
說着,一步踏出,周身暈開一團星斗之光,灼目星芒,恰如參天北斗,幾乎是一瞬間向整個大梁城散去,所過之處,凡是身含妖氣的狼妖,如冬雪遇初升之陽,爆開一團血霧,形神俱滅!
官署前的狼妖更是整個被氣化,連慘叫都未發出一聲。
“想逃?”彭海秋目光明亮銳利,如同星辰,看向蒼穹之下的一道黑影,“厲千行,貧道可不會讓你逃了。”
一步跨出,分化兩道光影,原地留下光影籠罩的中年書生,目光咄咄地望向遙遙傳來鐘聲的萬陀寺,“佛門餘孽,不可留!”
……
……
金陵·徐宅
正是三月仲春,金陵煙雨,繁密而急,遠處山巒、塔林、松柏、草木都籠在濛濛雨霧中,生機盎然,潤意暗生。
竹屋之前,青衫少年負手而立,目光悠遠,似是望着雨幕出神。
“師弟,有心事兒呀?”明月輕步走到徐行身旁,少女一身藕荷色長裙,青絲如瀑,原本清冷如畫的眉眼間,似乎因明眸中倒映的人影,流轉起絲絲溫婉,從少女身上氣息來看,卻是方突破元神未久。
徐行轉頭一笑,溫潤笑意直達眼底,伸手攬過明月削肩,輕輕嘆了一口氣。
“是在爲劉基和東海龍君憂慮?”明月將螓首順勢靠在徐行肩上,柔聲問道。
徐行默然片刻,道:“劉基等人已是冢中枯骨,我反掌即滅,並非爲此憂慮。”
想起前日李彭二仙傳來的消息,只覺九州形勢越發明朗,將離之日,恐不遠矣!
此方世界,並不是他一人的獨角戲,這一點他從未不懷疑。
他也不會小覷天下仙道英傑!
如彭海秋、李君涯等人,彼輩修玄門妙法,順天應人,正道直行,當年既有膽魄逆伐乾元,自不會坐觀蒼生黎庶,沉淪於妖魔之口。
明月心中一動,擡頭問道:“那師弟爲何愁眉不展?”
“多少事,從來急,天地轉,光陰迫,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徐行面色幽幽,心頭不由生出幾分悵然。
“師弟,是感應到了什麼?”明月心頭莫名一顫,定定望向徐行,“還是師弟……要走?”
徐行笑着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只是一時感慨罷了。”
恰在這時,一把清越如金石的聲音傳來,“此方小千界若分離陰陽,你以此功而成真仙,也算和此界同出一源,想留多久就能留多久,哪裡來的悲春傷秋?”
蘇蟬推開一旁的窗戶,看了一眼親密相擁的二人,微微皺了皺眉,道:“劉基此人心機深沉,或還有其他後手,你不可小覷。”
徐行點了點頭,道:“謹尊前輩教誨。”
“我已稍稍明瞭前世緣法,於此界因果已徹底斬斷,不願輕涉其中,並非不願幫你。”蘇蟬被自家女兒的期冀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解釋了一句。
“前輩前番護我家眷,已感佩莫名。”徐行語氣真摯道。
蘇蟬搖了搖頭,嘆道:“算了,若是有緣,終有再見之期,只是再見之時,也不知是我非我,是你非你了……”
說着,消失在窗畔,連氣息也不見,卻不知去了何處。
徐行面上若有所思,忽而道:“師姐,你有沒有覺得……前輩,言談之間,似有幾分禪意?”
“有嗎?”明月星眸眨了眨,似是有一些疑惑,道:“我覺得,還是你剛剛有點兒故弄玄虛……”
少女似乎對於徐行的避而不談,頗有些小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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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輕輕一笑,幽邃目光看向茫茫東海,在心底喃喃道,“劉基,你的後手到底是什麼呢?若僅僅是東海龍君等人,那可就……太讓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