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僞齊的戰車出現的時候,林楓就意識到了戰況即將有所轉變,但是並沒有想到尚讓竟然根本不等集結戰陣就發動了衝鋒,因此也可以說林楓被這突然的變故打了個措手不及,稍稍一怔,便飛快的轉身下令:“趙毛子,帶着你的人,從側面繞過去,分成數隊,儘量制止那些瘋牛,掩護陌刀軍的兄弟們,”
“是,”趙毛子和其餘衆人一樣,都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饒是衆人之前設想過無數種尚讓可能用出的辦法,可也沒想到會是眼前這個樣子,得到林楓的命令之後,匆匆一抱拳,趕忙轉身跑下車樓,衝着自己的坐騎飛奔而去,
“該死,”回過頭重新看向戰場的林楓狠狠的一拳砸在面前的木質護欄上,雙目之中隱隱透露着憤怒的火光,沉聲咒罵道:“這該死的楊能,竟然連這麼重要的消息都沒有通知,等這仗打完了,老子非活剝了他不可,”
“侯爺,先消消氣,”孟弘湊到護欄前,瞄了一眼林楓,看着眼前的戰場,沉聲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末將以爲,這,這瘋牛陣,一定是尚讓秘密籌備的,以楊能和尚讓的關係,鐵定無法得知,”
“哼,”林楓心中自然也明白,只是眼看着第一輛火勢沖天的戰車在發瘋蠻牛的衝撞下就要撞入陌刀軍的陣中,哪還顧得上自己到底在咒罵誰,冷冷的哼了一聲,眼睛微微眯起,說話的語氣更加冰冷:“就算如此,他也逃不了這罪責,反正是個勢力小人,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我原本也就沒打算留下他,”
車樓上的林楓等人焦急如焚,戰場的上的陌刀將林寒對於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一幕也是大驚失色,原本還一心專注的沉浸在殺敵之中,可突然間,面前那似乎無窮無盡的人牆竟然在瞬間徹底土崩瓦解,扔下殘肢斷骸的同伴,阻擋在面前的僞齊衆人紛紛向兩側飛速逃竄,
正當林寒還爲此納悶的時候,這才猛然發現,那突然間散去的人牆並不是被己方擊潰撤退逃跑了,而是給己方留下了一塊更難啃的骨頭,或者說不是一塊,而是好多塊,
火光之中,濃濃的煙塵隨風飄蕩,露出一雙似乎噴着怒火的大牛眼睛,車軸伸出的四片鋒刃飛速旋轉,在火光之中,寒光四射,冰冷無比,與戰車上的大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因爲作爲陌刀將的林寒是在隊列最前端,所以最先受到瘋牛陣攻擊的就是他了,只見林寒目光堅定,盯着眼前向自己衝撞的瘋牛,腳下步子向一側緩緩移動,雙手死死的握着刀柄,刀鋒微垂,寬大的刀刃在陽光下散發着片片寒光,刀身上的鮮血緩緩下滑,在刀刃處匯聚,繼續滑下,最終在刀尖處匯聚成血珠,一滴一滴的打落在地面,濺起血水和泥土混合的泥漿,
以一人之力硬撼兩頭瘋牛以及一輛裝備着殺器的戰車,甚至還要防備着燃燒着大火的戰車,以免惹火燒身,雙方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被驚得愣在了原地,滿臉詫異的盯着林寒,
“萬人敵,,”
一名距離林寒較近的親兵,在吃驚之餘,腦中猛然迸出一個念頭,不禁脫口而出,面罩下的面孔充滿了興奮,因剛纔的竭力廝殺而導致口乾舌燥,喊出的聲音略顯嘶啞,但卻絲毫沒能掩飾住其中的激動,
“萬人敵,萬人敵,萬人敵,”
有了突然的帶頭,周圍的陌刀兵也紛紛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因爲此時周圍的僞齊士兵已經跑的七零八散,身負重甲的靠着雙腿是無論如何都追不上的,也就緩緩挪動腳步,躲開前方瘋牛的同時,給蓄勢待發的林寒讓開了一大片場地,
發了瘋的蠻牛似乎根本沒有目標,又或是身後的大火根本不給它尋找目標的機會,四蹄飛揚,每一次的奔跑都能揚起一大片的灰塵,劇烈的晃動導致後邊戰車上的大火四處飛濺,或是燃燒殆盡的稻草灰,又或是燃燒正旺的乾柴木棍,甚至還有燃着火焰的黑油濺射而出,摔打在地上之後,在地面濺出無數的小火星,在火油的支撐下,繼續跳躍着或大或小的火焰,各種刺鼻的煙熏火燎味道隨着瘋牛的奔跑,排山倒海一般撲向了陌刀軍,爲這戰場,增添了一份特有的氣息,
雙腿已經扎穩馬步的林寒,面罩下的雙眸精光閃爍,炯炯有神的盯着眼前的瘋牛和戰車,腳下的步伐依舊在緩緩的挪動,調整着自認爲最佳的距離,
這一刻,林寒的耳中再沒有了戰場上那番刀槍劍戟的碰撞聲,亦沒有了雙方士卒互相殺伐的慘叫怒吼聲,只有凜冽的呼嘯風聲,還有瘋牛結實的蹄子重重的踏在地面時的轟轟聲,以及不停晃動着的戰車發出的金屬聲和車軲轆的轉動,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猛然間,林寒臉上的面罩似乎射出一道精光,同時,整個上半身也動了,手握丈長的刀柄狠狠的揮了出去,半丈長的刀身亮起一道寒光,徑直掃向了瘋牛的下半身,也就是一雙前腿,
剛纔短短的時間內,林寒在心中已經盤算好了時間,甚至連動身,起手,揮刀,收刀,躲閃的每一個環節所需要的時間都計算得當,其中包括瘋牛的前衝速度,以及出手之後會產生的後果,甚至是到時自己該做出的反應,
牛骨頭雖然無比堅硬,但是在精鋼陌刀下,依然是一刀而斷,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兩道血光與地面平行的射出之後,瘋牛的兩條斷腿,因爲速度太快的原因,傷口的森白骨頭還沒有被鮮血沾染,猶如兩顆足以致任何人於死地的獠牙一般,隨着慣性朝前方射出,不過卻再也不復原有的力度,像是被瘋牛拋棄了一般,隨意的丟到了地上,
“啊,,”林寒斷喝一聲,藉着剛剛收刀之勢,身子猛退,眼前就是那頭受了斷腿之傷,滿眼噴着怒火的瘋牛,
“咔,,”
那頭斷腿的瘋牛雖然有心報仇,可畢竟已經無法支撐龐大沉重的身軀,只能瞪着不甘的雙眼,整個身軀往前一栽,重重砸在地面之後,便與地面產生了巨大的摩擦,轟然而起的煙塵之中,突然一聲鐵鎖鏈的清脆聲響,
“嗚,,”
倒地的瘋牛依舊發出一聲不甘心的怒吼,但這並不代表結束,或者可以說這只不過是纔開始而已,隨着瘋牛的倒地,一旁與它一起拉着戰車的同伴,被這猛然停下的力量拉的猛然一頓,而整個戰車,也隨之朝着倒地的瘋牛衝去,同時,因爲突然失了力量,戰車猛然傾翻,而那頭行動受阻的瘋牛,也在自己的同伴和戰車的合力聯手下,整個身軀硬生生的騰空而起,朝着同伴和戰車翻倒的方向,重重的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