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的聲音像刺着周澤雲,酒意醒了。
他低啞着聲,“對不起。”
他從她身上下來,沒再看她,走進浴室。
周澤雲像是對自己惱火,噴灑的水開得很大。
唐秀亞聽着水聲,身子蜷縮起來,抓過沙發的一張被子裹着自己。
她只是想認真愛一個人。
周澤雲衝完澡出來,客廳煙霧瀰漫。
是唐秀亞在抽菸,她裹着被子,坐在地板抽着煙。
周澤雲心一痛,大步走向她,彎下身子。
他將唐秀亞拉起,緊抱着她,“對不起。”他的聲音更啞了。
他們前天結婚,今天他就讓她受傷。
“我想靜一靜。”唐秀亞從周澤雲懷裡掙開,走回房間。
周澤雲眼底暗下,但沒有拉住唐秀亞。
唐秀亞關上門,背倚着門滑倒在地,臉放在膝蓋裡。
一點月光從窗戶透進來。
不知過了多久,響着敲門聲。
接着,聽到周澤雲沙啞低沉的聲音,“我做了宵夜。”
唐秀亞沒有應。
外面靜了一會,再聽到周澤雲說,很溫柔,“開門吧,開門出來,我讓你打。”
他喝了酒,被母親背叛,柳相宇又收購他的天馬公司,他的心情不好,把怒火潑向唐秀亞。
唐秀亞還是沒應,手環在胳膊上,抓緊被子。
她的身上,都是吻痕和淤青。
周澤雲剛纔,對她又捏又咬。
周澤雲聽不到房間的動靜,擔心唐秀亞,從客廳找了鑰匙,將門打開。
唐秀亞坐在門邊,神情靜靜的,目光也沒有什麼表情。
周澤雲走近她,看到她裸,露的手臂,青和紫,心裡更恨剛纔的行爲。
他到衣櫃給她找衣服,給唐秀亞穿上。
唐秀亞一直都沒有說話,像是個玩具,任由周澤雲擺弄。
就在周澤雲無措,不知拿唐秀亞怎麼辦,他的電話響了。
尖銳的鈴聲像刺破壓抑的寂靜,周澤雲不接,電話一直響。
周澤雲皺着眉,走去要關機,唐秀亞忽然出聲,“接電話啊,是不是和你談天馬公司的事情?”即使是傷心,唐秀亞還是關心周澤雲,想着要是他的公司同事來的電話,可能和周澤雲商談怎麼從柳相宇手上拿回天馬公司。
周澤雲深深望着唐秀亞,當着唐秀亞的面接聽電話。
“我不在別墅,嗯,我不過去了。”
簡單說完,周澤雲把電話掛斷。
他回頭,對唐秀亞說,“是母親,她到別墅想和我談談。”
唐秀亞打個冷顫。
周澤雲不聯繫江彩蘋,江彩蘋這麼深夜找到他們的婚房那裡去?
談什麼?
不用問周澤雲,也知道江彩蘋想恢復和周澤雲的冷淡關係,找一個好的理由,讓周澤雲原諒她之前打壓他公司生意的事情,然後把罪責都推給唐秀亞。
唐秀亞的心揪痛,冷冷一笑。
她站起來,周澤雲急忙說,“我給你放洗澡水。”
說着,周澤雲走進浴室,唐秀亞呆呆看着周澤雲的身影。
放了洗澡水,還給她沖澡。
“我自己來。”唐秀亞說。
周澤雲神色黯淡,“請給我機會,表達我的歉意。”哪有人結婚,就在牀上羞辱自己的新婚妻子。
唐秀亞的心暖不起來,要把周澤雲推出去。
周澤雲身影高大,不想走,唐秀亞根本推不動他。
兩人的氣氛冷凝,客廳的電話又響了。
鈴聲是周澤雲的電話,周澤雲像沒有聽見,對唐秀亞說,“我給你洗頭。”說着,把唐秀亞帶過來,溫柔解開頭髮上的橡皮帶,一頭長髮傾灑而下。
電話還在響,唐秀亞頭疼。
“你去接電話。”她說。
被唐秀亞命令,周澤雲放下姿態,他說,“那你等我,我很快就掛斷電話,我過來給你洗頭洗澡。”
唐秀亞心情複雜,不知是在傷心,還是覺得周澤云爲了娶她,有了這麼多的麻煩,公司也沒有了,破產了。
周澤雲帶着疲憊的聲嗓從客廳傳來,“天馬公司被惡意收購,怎麼會對外有這麼多債款,不可能,你看看賬目,是不是被動了手腳。”
對方不知說了什麼,周澤雲的聲音掩不住冰冷,“柳相宇爲了擊倒我,看來這個計劃不是現在準備。”
柳相宇這三個字,讓唐秀亞後背冒冷汗。
她越來越不覺得柳相宇這樣做,是在愛她,只是不相信她愛了他那麼多年,轉頭就跟另一個男人結婚。
他得不到的,別人也不能得到。
這就是柳相宇。
柳相宇扭曲的愛,讓唐秀亞疲憊。
公司的事情繁瑣,周澤雲一直在打電話,爲了不讓唐秀亞擔心,從客廳走到了陽臺那邊。
唐秀亞衝了澡,讓自己收起傷心,不要跟周澤雲計較。
現在跟周澤雲計較,只會讓周澤雲更加充滿傷痕。
做爲一個妻子,她應該站在周澤雲這邊,兩個人對付外面的敵人,然後夫妻倆的事情,關上門兩個人再談。
想清楚了,唐秀亞打起精神,走出客廳的時候,周澤雲也掛了電話,要往她這邊走來。
看到她沒有剛纔那麼冷漠的神情,周澤雲的腳步一怔。
唐秀亞僵硬的臉上擠出一點笑意,“你做了什麼夜宵?”
周澤雲愣住,深邃的眼晴打量唐秀亞,像從唐秀亞的臉上找出一點端侃。
唐秀亞坐在餐桌,轉開話題,“快過來,面要涼了。”
周澤雲深深皺着眉,一雙眼晴鋒利。“你不對我生氣了?”
“夫妻之間,兩個人相處,總會碰到一些小別扭。”唐秀亞把剛纔周澤雲對她的羞辱說得淡淡的。
“可這樣的行爲,我不值得你輕易就原諒。”周澤雲低下頭,聲音聽不出是什麼情緒。
唐秀亞臉上的笑斷了下,隨即說,“你對我這樣,我也有責任,不管我和柳相宇有沒有私下聯繫,他是我的前夫,惡意收購你的公司,對於男人來說,都是傷到自尊的事情。”
周澤雲擡頭,聲音冷如幽谷傳來,“你不用替我的行爲找解釋,是我的錯。”
推卸責任,不是男人應該做的事情。
唐秀亞心裡一陣悵惘,她和周澤雲是怎麼回事,他們並不想傷害對方,可是,剛結婚,他們的關係就有了裂痕。
“吃麪吧。”爲了緩解壓抑的氣氛,唐秀亞低頭說,拿着叉子戳着面。
桌上只有杯碟的聲響。
一陣靜默中,傳來周澤雲的聲嗓,“下次我再這樣對你,你報警,把我抓到派出所。”
唐秀亞一震,愣然擡頭。
她不置信地看着周澤雲,周澤雲神情嚴肅,不是在開玩笑。
周澤雲歉意的眼神,看向唐秀亞,“這樣的男人,不配當一個丈夫。”
唐秀亞心一下疼起來。
“今晚我睡客房。”周澤雲像沒有察覺唐秀亞呆愣的神情,收起她面前的杯碟。
分居?
兩個字跳進唐秀亞的腦海,她震顫,說不出口。
周澤雲自嘲地,“丈夫對妻子不好,要跪地板,但是,我很累,明天還要去周旋公司的事情,所以——”深深的眸子凝視唐秀亞,溫和問,“我罰我自己不能和你同睡一張牀,睡客房,可以嗎?”
唐秀亞聲音有些啞,“每個人都犯過錯,有過理智失控,我當時不是拿着酒瓶砸柳相宇,想殺了他嗎?”她說,“現在晚上還有些涼意,你睡臥室吧。”
周澤雲看了唐秀亞很久,走過來,眼底的疲累斂去。“你這樣寵男人,沒人教過你,不要太寵男人,他不會對女人珍惜。”雖是這麼說,話裡帶着低笑。
唐秀亞是對柳相宇很好,好到他在外面有那麼多女人,她還堅持五年婚姻,才和他離婚。
可是,她認爲周澤雲和柳相宇不是一樣的人。
她認真對周澤雲,周澤雲也會真誠對她。
結果,兩人睡在同一個房間。
唐秀亞對周澤雲說,“我還有公司,你不用擔心你養不起我。”只要他出聲,她會立刻賣了公司,給他創業的資金。
周澤雲摟緊她,低低笑,“一個男人要女人爲他做這種付出,我不認爲是個稱職的丈夫。”他親她的臉頰,“我不想做個我自己看不起的男人。”
話太甜蜜,像是最深的許諾。
唐秀亞聽着,心裡還是忐忑。
第二天她醒來,周澤雲已經出去了。
唐秀亞拿起手機,周澤雲在她的手機裡留了一個簡訊。
“老婆,你就按着你平常的步伐生活,不用爲我打亂陣腳,你的公司有什麼項目和訂單打算,按你原來的計劃做,不用爲了我更改。”
周澤雲公司破產,他是要一個人擔起這件事情,不給唐秀亞一點壓力嗎?
唐秀亞的心情酸澀,開車上班。
車子緩緩開到寫字樓,要到停車場,有人敲車窗。
唐秀亞放下車窗,一道身影映進她的眼晴,仍然那麼帥氣那麼痞氣,她的心一震,踩油門,要衝過去,柳相宇擋在車前,“下車,我有話跟你說。”
唐秀亞和他沒什麼可談。
“下車!”柳相宇上前,強行要打開唐秀亞的車門。
唐秀亞拐彎,車子離開停車場的方向,衝向寫字樓的保安處。
“保安,這裡有人對我騷,擾。”
門衛走出來,對柳相宇沉下臉,“先生,請你離開。”
“知道我是誰嗎!”柳氏企業的少爺!
唐秀亞二話不說,拿手機拔號碼。
柳相宇眸子銳利,狠狠盯着唐秀亞,“你在幹嘛?”
“報警。”唐秀亞答得簡潔。
她和周澤雲剛結婚,不管柳相宇出於什麼目的找她,她都不想再和柳相宇聯繫。
這是對周澤雲的尊重,也是她對這場婚姻的尊重。
柳相宇的每個字從齒縫濺出,“唐秀亞,你對我還是這麼狠心!”從決定和他離婚,她對他的冷漠態度就沒有改變。
唐秀亞說的是,“你走吧,難道要等警察過來抓你柳氏大少爺嗎!”對柳相宇揚着手機,不讓自己的氣勢在柳相宇之下。